對那件神兵,歐陽治是志在必得!
自小開始,徐夫人便為他灌輸這件事,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同時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一次機遇。
藏兵谷數百年之謀劃,都在他的身上!
這是歐陽氏族主脈流傳數百年的大秘密,從不外傳,即便是歐陽拓也毫不知情地心火脈之下正在煉制著一件極兇之物。
世人都傳說藏兵谷歐陽一脈,乃是數百年前天下最頂尖的煉器大宗師歐陽冶子的后人,實際上這并沒有錯。
歐陽治確實是歐陽冶子的后代。
世人皆知歐陽冶子一生鑄了八件神兵,其中有數件都在蜀山劍派,可無人知道,歐陽冶子其實還有第九件神兵。
只不過這件神兵太過兇戾,一直沒有煉制成功。
后來歐陽冶子離世之后,其后人貪圖這件神兵的威能,枉顧歐陽冶子的遺訓,根據歐陽氏族傳承的鑄兵之法,
在整個藏兵谷布下了一個大陣。
這便是藏兵谷的由來。
藏兵藏兵,內藏神兵!
數百年來歐陽一脈的藏兵谷谷主無不嘔心瀝血,就是為了將此物鑄成,讓歐陽氏族真正屹立在江湖之中,成為五姓此類的世家大族。
而不是只淪為一個只能鑄造兵器的左道家族。
歐陽治,便是秉承著歐陽氏族一脈的希望。
看著歐陽治眼中堅定的目光,徐夫人彷佛有些恍忽,好似重新又看到了當年那個為了這柄神兵不惜得罪一位化陽境真人的歐陽克!新 當年的事情她心知肚明,歐陽克向她全盤托出的時候已經心懷死志。
地心火脈之中的那柄神兵一直沒有煉制成功,就是因為缺少了幾種珍惜的神物,恰巧當年有位魔道真人找上了歐陽克。
想讓他幫忙修補一件神兵。
歐陽克表面應允,實則卻將那位魔道真人留下的神物用到了那柄兇物之上。
后來那位真人眼見神兵修補失敗,還造成了極大的損失,直接震怒,要將歐陽克殺死,而歐陽克也早就做好了準備。
請動了蜀山劍派的真人護持藏兵谷,而他則向那位真人已死謝罪。
這才是當年的真相!
至于傳言,終究只是傳言....
而她,則被歐陽克囑托,將歐陽治撫養長大,根據他的預算,等到歐陽拓成年之后不久,那柄神兵層次的兇物就可以煉制成功了。
看著姐姐留下來的遺腹子,徐夫人答應了....
她嫁給了歐陽克,履行了妻子應有的義務,但歐陽克卻沉迷煉兵,對她這位蜀州第一美人無動于衷。
或許在歐陽克的眼中,那柄承載了歐陽氏族數百年希望才是他最愛的東西。
“只要有此神兵相助,我藏兵谷必將在數十年后,成為蜀州頂尖世家。”徐夫人凝視著歐陽治沉聲道。
“母親放心,父親遺愿必將由孩兒來完成!”
“去吧,開始去準備吧,七日之后,收取此兇物。”徐夫人輕聲道。
“孩兒告退...”
歐陽治躬身離開小院。
徐夫人望著歐陽治離去的背影,長出了一口氣,轉過身,繼續逗弄著魚兒,只有這些小東西才能排解她心中的煩悶。
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總是有那么一股不安的感覺。
似乎收取那柄神兵的過程,一定會出現一些波折。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徐夫人暗自想道。
藏兵谷,甲等院內。
陳淵與韓譽正在品茶,這是他之前從好兄弟上官御那里要的靈茶,還算是不錯。
“此茶如何?”
陳淵為韓譽斟上了一杯。
“陳兄有雅興。”韓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眼前一亮贊嘆道:
“茶蘊靈氣,于修行有益。”
“閑來無事多喝喝茶。”
“嗯?”
“常言道,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
此言一出,韓譽心中頗有些震撼于陳淵的文采,這個常言道他可沒有聽說過,不出意外應該就是他隨口而出。
口中呢喃了幾句,韓譽才將這句話帶來的震驚消去。
這句話蘊含的意境可不小,萬丈紅塵、千秋大業....看來陳淵野心不小,想想也是,他在湯山府都有自己的基業,
怎么可能沒有野心呢?
倒是出口成章讓他頗有些驚訝,在他的印象中陳淵是個殺伐極其果斷的性格,勇武過人,但文采應該是沒有的。
沒想到倒是文武雙全。
“看來陳兄是個愛茶之人。”
陳淵笑笑不說話。
他不愛茶也不愛酒,只愛其中所蘊含的靈氣。
方才那句話只是隨口而出,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在韓譽的面前裝了一波無形逼,令他的形象更加偉岸。
當然,這也正好讓其更快的收心。
可話又說回來,閑來無事之時品茶,確實能讓自己的心靜下來。
“陳兄,依你看此番藏兵谷之事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韓譽生性謹慎,也正是靠著這份穩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在徐夫人想請他們幫忙的時候,韓譽其實就已經心懷疑惑了。
“你覺得呢?”
“韓某總感覺并非那么簡單。”韓譽沉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說說。”
“徐夫人借著陳兄的手先是殺了歐陽拓,除去了隱患,接著又....”韓譽提出了自己心中的一些疑點。
“你是怎么知道是她借著我的手殺的歐陽拓,而不是我自己想要殺他的?”
“直覺和觀察。”
“繼續。”
陳淵對韓譽更加來了些興趣。
這個相貌平平,皮膚略黑的家伙,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韓譽澹澹一笑,繼續說起了他的看法。
不得不說,他的觀察確實細致,不僅察覺出了他對歐陽拓隱含的殺機,還關注到了徐夫人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所流露出的意思。
再加上他自己的一些判斷,便得出了結果。
這一次陳淵沒有反駁,而是直接頷首道:
“你說的不錯,確實是徐夫人通過我的手殺的歐陽拓。”
“這么看來,這位徐夫人應該確實所圖不小。”韓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這件事確實沒有那么簡單,韓兄屆時坐鎮陣眼操控陣法的時候,定要小心謹慎。”陳淵提點道。
這也是因為韓譽已經投效了他,不然陳淵肯定不會有此番告戒。
在他的猜測中,地心火脈的所蘊藏的那柄兇兵必定是有問題的,甚至他們所鎮守的陣法都與那東西息息相關。
別問為什么,問也是直覺。
而他的直覺一直都很準。
“韓某明白了。”韓譽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來,繼續喝茶。”
陳淵笑了笑,旋即轉移了話題,不再提起關于陣法的事情。
他是不可能透露太多的,至于韓譽能領悟多少就全看他自己了,陳淵首先要保證的是自己一定要得到那柄神兵。
這其中是絕對不能出現差錯的。
在交談中,陳淵也恭喜了韓譽。
在之前演武場一戰后,那些圍觀武者將那一日發生的消息傳揚了出去,引起轟動的可不止是陳淵和姜河。
其實還有韓譽。
只不過在他們兩人的名聲下,韓譽被擠壓的很小,受到的關注不多。
但其排名是實打實的。
經過登仙樓的判定,韓譽成功登上了潛龍榜第三十六名,成為陳淵手下一個擁有極強天賦的手下。
對他,陳淵更多的還是平等相交。
而他的職責,陳淵也已經想好了,日后就由他與武備軍都尉杜明共同執掌他在湯山府的基業。
二人正交談著,門外守候的岳山走到陳淵近前低聲道:
“大人,徐夫人來了。”
陳淵眉頭一挑,沉吟道 “請夫人進來。”
韓譽目光閃動,低聲道:
“既然有客來訪,那韓某便先告退了。”
雖然已經決定了要投效陳淵,可現在畢竟還沒有成為既定事實,所以他并沒有自稱為屬下,陳淵自然也不會強制。
“好,你先回去。”
“嗯。”
韓譽離開的是后門,并沒有與徐夫人相遇,她施施然的來到了陳淵近前,目光掃了一眼冒著熱氣兒的茶杯,笑道:
“韓譽道友剛剛離去?”
“夫人請。”
陳淵點了點頭,一揮手將面前的茶具重新換上了新的。
今日的徐夫人與往常差不多,仍舊是一襲樸素黑裙,將其曼妙的身姿清晰的勾勒了出來,她緩緩坐到陳淵對面:
“陳大人倒是頗有雅興。”
“修行閑暇之余,自然要做些其他事情,不知夫人此來所為何事?”
“妾身是來感謝陳兄的。”
“哦?”
“歐陽拓這老賊是我母子心腹大患,陳兄將其除去,妾身自然要履行諾言,不知陳大人準備何時前去挑選靈兵?”
“此事不急,等到地心火脈震蕩之后吧。”
“如此也好。”徐夫人露出一抹笑容,并沒有覺得異常。
可陳淵卻想知道一些更多關于那柄兇兵的事情,旋即旁敲側擊道:
“之前夫人說藏兵谷每隔六十年都會引起一次地脈震動,可根據陳某所知道的消息,似乎并非如此,
之前藏兵谷內可從未有過這等震蕩。”
徐夫人眼皮下意識的一抖,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陳大人從何處聽的這消息?難道忘了妾身之前所說的話?只要有丹境宗師坐鎮,便不會有震蕩,
可之前妾身夫君離世,藏兵谷已無宗師,所以才會請諸位幫忙。”
“是嗎?或許是陳某聽錯了。”
“陳大人難道不信妾身所說的話?”徐夫人抬起頭直視著陳淵問道,似乎是想看看他是否已經看出了一些問題。
“夫人忘了那一晚陳某說的話嗎?我從不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為什么這么說?”
“我曾聽說過一句話,越漂亮的女人越會說謊,夫人乃是蜀州第一美人,是不是同樣也在說謊呢?”
陳淵目光平靜的直視著她。
“陳大人說笑,妾身算什么美人,早已經年老色衰了,所以,妾身的話陳大人應該相信,我孤兒寡母的,
難道還敢欺瞞威名赫赫的妖刀陳淵嗎?”
徐夫人美目流轉,想要打消陳淵的困惑。
“女子上下兩張口,夫人此言有沒有假,陳某又如何得知?”
“呵呵...”
徐夫人輕笑了兩聲,并沒有聽出這句話的含義,反而輕笑道:
“不論男女,向來都是只有一張口,何來兩張?”
“橫一口,豎一口。”
陳淵澹澹的笑了笑便不再多言。
徐夫人瞥了他一眼,光華流轉,這一次她算是聽懂了一些,不過不愿意在這上面多說什么,她要保持莊重:
“離大陣開啟還有三日,屆時陳青使所居的乃是最為重要的陣眼,妾身就拜托青使了,我藏兵谷上下數百人也都拜托青使了。”
陳淵瞇著眼睛,含笑點頭:
“夫人放心,陳某必定不負所托。”
“那便多謝了。”
“不過陳某還有一個請求,希望夫人能夠答應。”
“青使請講。”
“夫人也知道陳某向來謹慎,可對于此陣如今卻毫不了解,能否先請夫人將此陣畫出來,陳某先行一觀,屆時也更有把握。”
“這...”徐夫人猶豫了,她的目光閃爍,心中想要拒絕,那座大陣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什么,但這個陳淵似乎并非是一般人。
若是被他看出了此陣有問題,恐怕就無法善了了。
“怎么夫人不愿?還是說,此陣確實有問題。”陳淵語氣一沉,身上逸散出一抹澹澹的危險氣息,令一旁坐著的徐夫人好似感覺到了一股窒息的感覺。
心中對于陳淵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同為通玄境武者,她竟然連一抹氣息都感覺到驚懼,差距確實太大了。
“既然青使想看,妾身自然不會拒絕。”
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淵,徐夫人有些后悔前來了,但已經被架到了這一步,若是不答應陳淵的要求,
很可能會引發更大的問題。
“來人,筆墨紙硯伺候...”陳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嚴青立即去房間內取了筆墨紙硯,放到了茶桌上,陳淵將毛筆遞了過去,道:
“夫人請。”
“妾身身上有筆,便不勞陳大人了。”徐夫人澹澹一笑,從長長的袖袍之下,拿一桿青色筆桿,在硯臺上蘸了一下。
接著俯身在畫卷上,寥寥幾筆勾勒出了一副簡略的陣型。
當然,在一些隱秘之上,她還是有所保留的,至少不會讓陳淵一眼看出這陣法的問題,和地心火脈中的東西。
站在徐夫人背后,陳淵目光緊緊的盯著她畫出的陣型,再結合氣運祭壇的一些指引,對地心火脈中的東西已然心有了然。
不過他也清楚,這個女人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就畫出來的,這其中必然還有缺漏,但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良久,徐夫人停住手中的筆,澹澹道:
“青使請看,這便是聯手鎮壓那座大陣的圖紙。”
“不必了,陳某只是看看夫人會不會畫出來,既然敢畫出來,那想必就沒有什么問題了。”陳淵的一番話讓徐夫人心中側目。
剛剛她還心有懷疑是不是陳淵看出了什么,但現在,似乎是她想多了。
“青使真的不仔細看看?”
“看自然是要看的。”陳淵笑呵呵的說。
“嗯?”
這句話又把徐夫人整不會了,不明白陳淵的話為何變得這么快。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陳淵剛剛并沒有說完,他繼續說的是:
“只不過陳某想要看看夫人的筆。”
徐夫人眉頭一皺:
“此筆又有何可看?”
陳淵澹澹道:“這筆應該是一件靈器吧?”
徐夫人心中一驚:“青使是如何看出來的?”
“此筆靈性雖弱,可仔細感知還是有一些微弱波動的,藏兵谷不愧是藏兵谷,連手中書畫的筆都蘊含靈性。”他贊嘆了一聲,成功轉移了徐夫人的注意。
不再往其他地方聯想。
“此物是妾身夫君曾經留下的遺物,之前確實是一件靈器,只不過靈性早已經泯滅,陳青使真是好眼力。”
說著,便將手中的畫筆交給了陳淵。
隨意的打量了一遍,陳淵看著此筆前頭的些許凸起,目光微瞇,停留了片刻重新還給了徐夫人。
“此物既是夫人亡人遺物,那陳某便不多看了。”
“無妨,妾身早已經坦然面對了。”
“呵呵....”
隨口說笑了幾句,陳淵將桌上的那張畫卷泯滅,成功的讓徐夫人放下了心中的些許懷疑,之所以這么輕易,
實際上也是徐夫人覺得陳淵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
這是歐陽氏族極為隱秘的傳承,向來不外傳,根本沒有機會泄露出去,陳淵除非是有上天幫助,不然絕對也被蒙在鼓里。
稍留片刻,徐夫人停留了一陣便提出了告辭。
不管如何,她都是寡居的身份,時常來此總會起一些風言風語,很不合適,她也是要臉面的人。
既然目的達成,她自然不會多留。
只要陳淵這個最重要的人沒有起疑心,那治兒就有極大的把握能夠取走那柄煉制數百年的神兵。
看著徐夫人離去的背影,曼妙身姿扭動,風韻極美。
陳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現在萬事俱備,只等時機!唯一不太協調的,是大龍稍稍抬起了一些,但這東西顯然不是人的意志所能輕易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