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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秦柱石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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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王府。

  三人竟皆默然。

  良久。

  楊端和才扼腕罵道:

  “這才過了多久?老將軍就已經虛弱至此了?這遭瘟的老天,為什么要這么摧殘人?”

  華阜也心情低落。

  他們前些日子來看過老將軍。

  那時王翦雖身體也很消瘦,但還能用勺碗喂藥,也能正常說話,精神也還可以,當時還跟他們有說有笑。

  但這才多久?

  王翦就已深陷昏睡,各種勺碗不能喂藥,只能口口相喂,原本挺拔的身軀,現已枯瘦成柴。

  三人心情都十分沉重。

  互相無言。

  走了一截,耳畔傳來習習讀書聲。

  卻是到了咸陽學室。

  羌瘣心頭微動。

  問道:

  “我記得華兄說過,十公子目前就讀于學室,不若帶我跟楊兄去見見十公子?”

  華阜面露遲疑。

  說道:

  “也不是不可。”

  “只是學室還在上課,我們雖然能進去,但動靜未免太大,進去就沒必要了,你們若是執意要見,我倒是可以把十公子請到家中,就以他給建議,我們很欣賞,借此滋以感謝?”

  “就這么定。”羌瘣和楊端和點點頭。

  隨即。

  楊端和嘆道:

  “我們上次見十公子還是十年前吧?”

  “那時十公子還是個剛知事的孩提,不過已初顯鋒芒,原本有我們支持,十公子為儲君是板上釘釘的事,偏生就在那時出了事,以至于我們各大氏族瀕臨崩盤。”

  “唉。”

  “過往時事。”

  “卻是有些不堪回首。”

  “現在回想,當時的確有些意氣用事,情緒極度上頭,心中只想著泄憤,根本就無他念,不然也不至淪落到現今。”

  羌瘣苦笑著搖搖頭。

  當年的事。

  誰又能真說得清呢?

  他們也不太想回想這段駭人過往,越是回想,就越是后怕,也越是感覺陛下仁德,不若,他們關中氏族早就沒朝堂的一席之地了,也早就被陛下清洗的一干二凈了。

  三代以來。

  也唯有始皇能這么寬容大度。

  華阜擺手道:

  “過去的事莫要多舌了。”

  “等會宴請時,你們千萬別說漏嘴,陛下目前并不想把十公子的事公之于眾,若是你們說漏嘴,到時陛下怪罪下來,可不是我們能擔當的起的?”

  “朝廷正值多事之秋。”

  “十公子的事一經曝出,必定會引起朝廷震動,到時朝堂上私斗內耗必定加重,我們可不能再去徒增煩事了。”

  羌瘣和楊端和點頭。

  時間尚早。

  三人也是各自回家去了。

  舂日時分。

  秦落衡剛回到家。

  便有人敲門。

  聽聞隸臣瑣的話,秦落衡幾乎沒做思考,直接點頭同意下來。

  華府內。

  華阜已備好了酒肉。

  羌瘣和楊端和更是早早到場。

  三人端坐案旁,神色顯得很平靜,只是目光卻不時會看向門外,眼中帶著幾分期待、幾分好奇、也帶著幾分彷徨。

  他們對十公子已很陌生了!

  不多時。

  秦落衡去到了華府。

  進到屋中。

  便看到了幾方冒熱氣的大案。

  屋內坐著幾名中年人,他們雖然穿的便裝,但背脊挺直,一言一行都散發著一股迫人威勢,屋中之人都身份非凡。

  秦落衡打量屋內的時候,屋中三人也紛紛起身,羌瘣和楊端和目光死死的盯著秦落衡,仿佛想把眼前青年給看透,秦落衡任由目光落下,神色儀態未顯任何動搖。

  他看向華阜。

  行禮道:

  “秦落衡見過華御史。”

  華阜微微額首,介紹道:“我左邊這位是御史楊端和,當年大軍東出時,曾率軍兩度伐魏,一次伐趙,生平未曾有過敗仗。”

  秦落衡再次恭敬行禮。

  “見過楊御史。”

  楊端和伸手把秦落衡扶起,滿意道:“秦史子不要聽華阜在這胡咧咧,當年我的確領軍伐魏伐趙,不過主將是王老將軍,我只是跟著老將軍蹭了點軍功。”

  “實在不值一提。”

  楊端和嘴上說著謙虛,臉上還是露出了幾分傲意。

  華阜繼續介紹道:“這位是羌瘣將軍,當年參與過伐趙伐燕,趙王遷就是被羌瘣給俘獲的。”

  秦落衡看了羌瘣幾眼。

  連忙道:

  “見過羌將軍。”

  羌瘣微微額首,但也不多言。

  只是心中嘖嘖稱奇,常人見到自己和楊端和,定然是情緒激動,難以平復,但秦落衡卻表現的很平靜。

  這份心性屬實了得。

  不愧是十公子。

  若是秦落衡知道羌瘣的心思,定然是哭笑不得。

  這屬實是冤枉他了。

  他之所以沒反應,是因為真不認識。

  他僅有的那點歷史,除了還記得點歷史走向,其他的基本全還給歷史老師了。

  再則。

  他心性如此。

  不太會受到外界影響。

  站了一會。

  秦落衡有些好奇,三人好像一直盯著自己,仿佛自己臉上有什么一樣,不由主動開口道:“華御史,這次叫我前來,是因為朝堂上田政之事有了抉擇嗎?”

  聞言。

  三人也是回過神來。

  華阜搖頭道:

  “田政一事牽扯極廣,非一時能草率決定。”

  “今日議政,我已將你的看法直陳朝堂,我旁邊這兩位,就是在朝中力挺史子建議的朝臣,所以,我今天特定帶兩位來見見史子。”

  “酒肉尚溫。”

  “我們還是坐下邊吃邊聊。”

  “時間還早。”

  楊端和也笑著道:

  “已是到了飯點,豈能餓著肚子?”

  “坐下聊為好。”

  四人各自坐到對應案幾。

  稍微沉浸。

  楊端和忍不住開聲道:“秦史子,我有一事相問,你告訴華御史的內容,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他人告知的?”

  秦落衡道:

  “小子自己胡亂想到的。”

  “原本只是自娛自樂,也多虧了華御史信任,不然我哪敢想到自己的無心之言,能登上大秦朝堂?”

  “這也多虧幾位長吏出言相助。”

  “不過......”

  “我回去細想了一下。”

  “我的想法有些不切實際,過于理想化了,若是一切能按計劃進行,倒不失為一個良策,但若是局勢朝惡化方式進行,我的計策或許倒成了禍國之言。”

  “小子還是考慮片面了。”

  華阜笑道:

  “無妨。”

  “議政本就是暢所欲言,說錯是在所難免的。”

  “朝臣之所以坐而議之,不就是為從這一條條建議中,擇選出最合適大秦的政策嗎?”

  “這并無問題。”

  “若是沒有你的提醒。”

  “這次議政就是一邊倒的支持‘使黔首自實田’的政策了。”

  “到時田政危害一旦爆發,朝堂沒有應急之策,那才是真的大禍臨頭,正是因為有了你的建議,朝堂才對新田政推行慎之又慎。”

  “再則。”

  “就算建議未被認可。”

  “通過你的建議,朝堂對田政的危害,也有了個直觀印象,這對天下都是大有裨益的。”

  “哪來錯誤一說?”

  “朝廷最后做出的決定,一定是經過反復研究,權衡過其中利弊的。”

  “秦史子多慮了。”

  秦落衡點頭。

  羌瘣道:

  “田政之事,不要多聊。”

  “還是先吃飯。”

  “不然等會這些酒肉都冷了,這些事還是等吃完后再說,時間還長,又不是沒有時間深聊。”

  楊端和也跟著道:

  “不錯。”

  “吃飯吃飯。”

  “今天吃的可是上好的羊肋骨,秦史子可要多吃,你現在正處于長身體的階段,可不能虧了身體。”

  說完。

  楊端和就拿起一把小刀,從銅盤上取出一塊羊肋骨,用小刀把上面的羊肉剔下來,剔下滿滿一大盆,隨后直接大口吃了起來。

  其他人見狀。

  大笑幾聲,也跟著吃了起來。

  秦落衡也沒客氣。

  現學現弄的撕起了羊肉。

  他很少吃羊肉。

  這種大肉。

  他這種身份其實是不能吃的。

  但畢竟是華阜宴請的,這次自然算是意外。

  而且主要氛圍到了。

  他要是不吃,實在不合適。

  不知是因為三人都是武將出身,還是其他原因,秦落衡總感覺三人對自己都很客氣,完全沒有任何架子。

  這令他有些驚詫。

  華阜三人都是食欲驚人。

  吃完裝滿一個銅盤的羊肉,竟然還有些意猶未盡。

  就在華阜讓隸臣再去裝盛羊肉時。

  突然。

  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響。

  “讓開!讓開!”

  這道聲音極為響亮,即便幾人已身處屋院深處,依舊聽得十分清楚。

  聞聲。

  四人也是停下了動作。

  華阜皺眉,朝屋外候著的隸臣道:“出去看下是什么情況?”

  隸臣連忙跑向了屋外。

  屋內。

  幾人卻是沒了食欲。

  楊端和坐在席上,微微蹙眉,低聲道:“不對啊,剛才那道聲音,為什么聽著這么耳熟。”

  “你們覺得呢?”

  華阜和羌瘣仔細回想了一下。

  也是點了點頭。

  遲疑道:

  “是有些耳熟。”

  “很熟悉,仿佛才聽到過。”

  就在這時。

  三人眼中都露出了一抹驚駭之色。

  他們想起來了。

  華阜道:

  “這是王賁的聲音。”

  “王賁不是一個容易失措的人,剛才那聲音那么驚惶,一定是出了事。”

  “不好。”

  “王老將軍恐怕出事了!”

  三人面色微變,再也坐不住,直接拔地而起。

  顧不得穿靴。

  赤腳就朝門外跑去。

  聞言。

  秦落衡面色微變。

  他大致猜到發生了什么。

  不出意外。

  大秦柱石王翦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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