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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窮寇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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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相爭,只差毫厘,瞬間即生死。

  哪里會可笑的披上重甲,執重兵。

  除非是在大軍之中,前后有著翼護,只管橫沖直撞,這種打法才正確。

  同時,這也正是火器時代,甲胄沒落的大半原因。

  你速度慢了,就是活耙子……

  真遇上要害打擊,想躲都沒法躲。

  面對五個如同野牛般沖擊的蠻人勇士。

  張坤根本沒有多余的動作。

  只是開槍六連擊。

  離得不遠,對方動作也不快,他連出六槍,兩槍直接從兩位重甲侍衛的眼珠打了進去……

  子彈貫腦,死得無聲無息。

  另外兩個,沖陣的時候,埋頭疾竄,子彈打在他們的牛角盔上,濺起絲絲火花。

  雖然沒有受傷,沖擊力卻讓他們腳步一頓,身形歪斜,手中長刀招法散亂。

  而朗勇呢,他最囂張狂妄,也沖在最前,就享受到了特殊照顧。

  腦袋護額上面中了兩槍,打得他腦袋后仰,身形踉蹌,露出破綻來。

  張坤一個箭步,竄出山林,刀光如匹練般,掠過如同木樁般矗立的兩個重甲侍衛……

  切斷他們的喉管同時,反手抽刀,踏草起伏,刀鋒已化為光影,輕靈狠辣的鉆入郎勇的后頸。錯開頭甲肩甲,一刀斃命。

  從頭至尾,五個蠻人勇士,全程都在挨打,根本作不出絲毫有效的防御動作。

  正如張坤所說的那般。

  太慢了。

  一個勁的堆防御,堆力量。

  弱點太明顯。

  如果是騎大馬,舞長刀,身處戰陣前方,那還有得打。

  但是,在如今招招爭先,眨眼定生死的搏殺情形之下……

  如此拖慢速度的行為,就是送。

  張坤一刀反手,捅穿朗勇巴圖魯的時候,喉嚨就感應到一股尖銳勁風,眼前花瓣盛開。

  一朵,兩朵,三朵。

  足足七朵碩大梨花。

  雪亮槍刃反照著夕陽余暉,照得他一時看不見任何東西。

  只能依稀感應到,槍鋒銳嘯破風。

  楊家槍法最是擅長以堂堂正正之勢,以繁復百變之招,正面摧垮對手。

  無論前方是人是馬,是人是鬼,一槍刺落,難逃難躲。

  千樹萬樹梨花開,讓人分不清槍刃何方,哪槍是輕哪槍是重?

  陳鳳鳴慢了半步,是要防著張坤的短槍暗襲,目的倒是達到了,但是,卻也來遲了。

  他從五個侍衛身后竄出來時,就見到五人齊齊跌倒,身體還在地面抽搐。

  事到臨頭須放膽。

  陳鳳鳴震撼于張坤的速度和刀術同時,強行壓下心頭的忌憚和驚怒。

  一瞬間,就沉下心靈,身為弓,槍為箭,心意貫通,一往無前。

  在巨大的生命威脅壓迫之下,陳鳳鳴感覺到,這是他一輩子刺出最好的一槍。

  也是最強的一槍。

  就算是李師弟見到,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吧?

  陳鳳鳴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忽然就感覺手中長槍一輕。

  對面人影已經不見了。

  ‘不好。’

  陳鳳鳴一顆心直往下墜……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在同時往下墜。

  劇痛傳入腦海,忍不住就發出一聲慘厲嘶嚎。

  到了此時,他的眼角余光才看到。

  對方不知何時,已然身形矮得貼地半尺不到,如同脫旋利箭般,從自己槍下,身畔,如風掠過。

  那身形蜿蜒游動,像是魚,又像蛇……

  給人一種冷幽幽、滑膩膩的感覺。

  刀光如水,從自己的膝蓋處掠過,切骨斷肉,斬風破竹。

  “游龍步,蟄龍身,八卦!”

  一個交鋒之下,就被斬斷雙膝。

  肉身的痛苦倒是其次,心靈的痛苦才是陳鳳鳴最最不可承受。

  他剛剛還在想著,以后大展身手,飛黃騰達……在這個風起云涌的大時代之中,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身居萬萬人之上。

  卻沒料到,所有野望都如鏡花水月,如夢幻泡影,原來是空夢一場。

  “你的槍法不錯,不過,我的刀法更好。”

  張坤呲牙一笑,眼中透著血腥。

  手中長刀綻開,如輪般旋轉著,破風無聲,已是搶在陳鳳鳴搏命反撲的前頭,一刀斬過。

  陳鳳鳴似驚恐,似不甘的神情,徹底凝固在了臉上。

  頭顱飛起半空,滴溜溜亂轉。

  張坤感受著從城池四面,一道道金色光影撲入自己的眉心,忍不住就呵呵輕笑。

  “原來,斬了御前侍衛和巡捕營捕頭,竟然還有這么多龍氣點,足足有6點之多,你們這是做了多少惡事啊?”

  他現在明白,雖然自己只得了6點龍氣,但對這些人怨恨的,可不只六人。或許是60人,或許是600人。

  只有恨得感動天地,宛如實質般的念頭,才會被這屬性欄吸收,反補到自己身上來。

  是對懲惡的獎賞,也是沉冤昭雪的感念。

  一念及此,再看向隨后追殺而來的崔玉明,張坤的眼神就更加熱切。

  ‘這得省了我醫治多少位窮苦百姓啊,幾百個,還是幾千個?’

  在這個年代,但凡身居高位者,基本上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敗類,很難遇到干凈的。

  明面上風光無限,背地里,也不知踩著多少無辜百姓的累累尸骨。

  “到你了,崔公公。”

  張坤身形一晃,長刀拖在身后,化為一溜殘影。

  一步跨過兩三丈,已是到了崔玉明身前。

  身后草葉翻飛,勁風掃過,拉出一條長長的甬道。

  “開槍,快開槍。”

  崔玉明亡魂大冒。

  他只是謹慎了一點,怕死了一點點。

  就這么拖在身后。

  卻沒想到。

  慢了這么一絲,就好像隔著水遠山長。

  宮內頗負勇名的四品帶刀巴圖魯,就這么一刀插死。

  而那巡捕四營之中,超群脫儕的高手陳鳳鳴,也被一刀梟首。

  只是兩個呼吸時間。

  六人就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對方卻是毫發未損。

  對方槍法神準,刀法厲害倒也罷了。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這位上次打起來,還有些笨拙緩慢的身法,不知為何,也變得輕靈快捷,變幻無方。

  竟然比自己浸淫二十余年的八卦步游龍身法,還要強上許多。

  動起來像是青煙一般……

  不仔細看,就算當面瞧著,也能看丟他的影子。

  ‘打不過。’

  第一時間,擅長觀風望色的崔玉明就已判斷清楚。

  他一面扯著嗓子嘶吼,五虎斷魂槍不但沒有發動搶攻,反而環槍如輪,槍頭槍尾同時炸開碗口大花朵。

  防得滴水不漏的同時,身形往后疾竄。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大貓。

  “咻”的一聲,倒躍而出,頭也不回,立刻就逃。

  同時,他還鼓蕩氣血,殘心爆發……身形繞過后方槍陣,往城門方向狂奔。

  “老牌暗勁巔峰高手,畢竟不同凡響。”

  張坤一刀突擊,斬波劈浪般殺到崔玉明的身前,就被那五虎槍勢連裹帶纏,擋了兩刀。

  眼見著對方嘴里嘔著鮮血,借力騰空,往后飛退,他也不得不贊嘆出聲。

  正面交鋒是一回事,追殺逃敵又是另一回事。

  崔玉明修習八封游身步數十年,一身功力老到圓滑,見機極快。

  寧愿催伐身體,加重傷勢,也要搶先一步逃走……

  自己一時半會,還真的追不上。

  主要是,要防著那火槍陣。

  張坤身形一起一伏,竄進草叢之中,如游蛇般蜿蜒掠過,足落無聲。

  預想中的排槍射擊、子彈如雨的情景并沒有出現。

  前方反而是響起一連串的慘叫嘶鳴。

  他身形一動,緊緊綴著崔玉明身影的同時,余光掃過。

  就見那三十槍手錯落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時已經撲出三個人影。

  三人全都黑衣黑巾,蒙頭遮面。

  一人揮手之間,無數暗器象是長了眼睛一般的,向著巡捕營精銳射去。

  打喉嚨,射眼睛,嗚嗚破風之聲不絕于耳。

  另外兩人卻是兔起鵑落……

  一人揮動雙刀,咻咻連斬;

  一人劍光刺出一條細線,來回穿梭。

  在崔玉明呼叫射擊的幾個呼吸時間之內,三個蒙面人同時出手,已經把槍手殺得七零八落。

  只余幾個命大的抱頭鼠竄,哭嚎著,連火槍都扔了。

  張坤一眼掃過,就明白了這幾人的身份,心中微暖,笑道:“多謝了,錯過今日,請你們喝酒。”

  “窮寇莫追,恐有埋伏。”

  一個熟悉的聲音輕笑著回答,揮了揮手,卻沒有跟著張坤一起追殺崔玉明。

  他們身份見不得光,更不想與張坤明面上牽扯到一起。

  暗地里插上一手,就立刻離開,才是最好的幫忙。

  葉銀章深知這一點。

  “宜將勝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眼見著崔玉明即將鉆入門洞之中,張坤腳下猛然踏地,身形又加速三分。

  如流光掠影,向著城門沖擊。

  “上次給你逃了,這次再逃掉,就算我無能。”

  他眼神冷厲如刀,殺氣隱隱鎖定崔玉明身上……

  哪怕對方這次逃得再遠,逃進城中,逃到宮里……

  “放箭!”

  城門樓子上面,一個著甲將領,猛然放聲大喝。

  嘣……

  長箭如雨,呼嘯落下,直指張坤。

  “救下崔公公,不要讓反賊入城。”

  同一時間,崔玉明閃身竄入城中,城門吱吱呀呀的就開始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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