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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樹欲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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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咨舉城而降的時機很好。

  那時,成都廟堂剛好核對完交州南線的功績,給馬忠、霍弋等人錄功封賞。

  故而,在善待降將以顯大漢仁義、為后繼戰事充當“市馬骨”的慣例下,丞相亦將唐咨隨著南線有功將士們一并封賞了。

  乃是問過唐咨本人志在繼續領軍還是意在廟堂任職后,以他的“保全”之功封侯拜爵、職轉為護羌校尉,引千余部曲前去金城郡的令居縣駐守。

  而其余四千俘虜,則是會被漢軍打散重編,用于戍守河西各郡縣。

  以魏國俘虜對陣江東,以吳國俘虜戍守西北,是大漢緩解民寡而兵力不足的常規操作,不足為奇。

  也正是這次錄功,令鄭璞想到了如何讓江東繼續來戰。

  無他,令孫權覺得“樹欲靜而風不止”即可。

彼江東不是遣使作國書前來求和了嘛  激怒他就是!

  比如,在允許他們求和條件之中,加入一條讓江東將襄樊之戰前隸屬大漢的荊南疆域歸還回來。

  這點江東不可能接受。

  而鄭璞亦不指望他們能接受。

  只是以此當作漢軍繼續進攻的借口,為了師出有名而已!

  恰好此時交州南線的戰事罷了,可讓南線的將士作勢進攻荊南啊!做出大漢此番出兵,乃是不將襄樊之戰、夷陵之戰的仇恨報了,便誓不罷休之勢啊!

  是的,進軍荊南,并不是交州東部四郡。

  雖然從戰略意圖上,奪下完整的交州對朝廷更加有利,但是如今的大漢委實有心無力。

  一者,水軍的組建與操練需要時間。

  且江東的水軍精銳異常,在交州西部三郡已然失去的情況下,不可能不對漢軍再一次跨海進軍亡羊補牢。

  另一,則是不可急功近利。

  奪下交趾郡之戰,要歸功于江東在交趾郡的背信棄義令郡內士庶皆人心不附,以及戰術之上的出其不意。

  事可一不可再。

  指望以同樣的戰術奪下交州東部四郡,是不可能成功的。

  況且,可動用的兵力也不足了。

  入交州之戰,自愿從征的南人八姓私兵部曲的數量,占據了整軍了十之三四,而他們在交趾郡如愿以償得到利益后,不會再鼎力支持大漢進軍了。

新得的利益需要時間來鞏固與兌現嘛  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人心不足!

  因而,成都廟堂乃是以霍弋鎮守在交州演練水軍、打造舟船為日后進軍南海郡作綢繆;以爨谷為交趾太守,當作犒賞南人八姓的勤勉王事;沈幽則是轉為興古郡太守,日常遣兵入郁林郡侵擾、私誘蠻夷部落或豪右之家來附等。

  至于馬忠,則是帶著一部分士卒押解江東俘虜歸來南中休整與戍守了。

  沒辦法,剛剛易主的交趾郡百廢待興。

  不可能養得起那么多兵馬,亦不能留太多兵馬讓郡內士庶畏懼。

  而鄭璞的想法,就是想讓馬忠帶著這些兵力直接趕來永安城駐扎;且頻頻派遣斥候出夔門,刺探西陵峽一帶的吳軍守備狀況。

  于此同時,歸來房陵郡駐軍的關興部,在忙碌護衛荊蠻各個部落遷徙入東三郡之余,同樣多遣斥候打探荊北各郡縣的狀況。

  且對先帝在荊南時故吏與豪右之家,皆讓細作偷偷傳去書信,聲稱他們如果背吳歸漢可一切過往不究且收封賞等。

  亦是說,鄭璞是想給孫權傳遞一個信息。

若是孫權不愿意接受求和的附加條件、將荊南各郡歸還的話  那么,大漢便興兵來自取!

  讓江東為了自身的安危,不得不來戰!

  畢竟,孫權自身亦很清楚,這幾年喪兵太多的江東,已然無法確保那些荊南豪右思慕昭烈帝的舊日情義了。

  而他也無法再經受,一場如同廖式據郡自立般的叛亂了!

  于此,哪怕是江東君臣識破漢軍乃是在裝腔作勢,但也要聚兵復來戰。

  不管是為了彰顯武力、威懾一些蠢蠢欲動的有心者;還是為了給江東朝野堅定信心,以實際行動來宣告江東仍有一戰之力、仍有保全荊州不失的能力。

  再者,至少在這個時間上是魏國來求共力攻蜀,江東尚且可以借助魏國的實力來抵御巴蜀入侵。若是錯失的時機,江東獨自迎戰巴蜀,恐荊北將不復吳國所有。

  時光奔流,不舍晝夜。

  很快,已然是春耕結束的夏初四月。

  才安寧了月余時日的東三郡,再次迎來了鼓角爭鳴的烽火連綿。

  戰事的焦點,仍是聚集在秦嶺南道的堵水河谷與巴山北道的荊山北端余脈、仍是攻防之戰;唯有的不同,則是魏吳兩國宣告共盟同進退、并力來戰漢軍了。

  或是說,連遭敗績的江東已然式微,且此番甘愿與魏國共興兵的緣由乃是漢軍將伐荊南之故,已然休整了一歲有余的魏國,沒必要與之共盟啊!

  但若是從大局之上考慮,卻又發現此舉乃是必然。

  對于魏國而言,當務之急乃是盡早將漢軍驅逐出關中、復隴東;而下一步戰略,則是奪回隴右與涼州,恢復先前魏文曹丕在位時的疆域。

  在如此情況下,魏國需要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江東作為充當盟國,牽制漢軍與策應戰事。

  況且,盟約本就是為了撕毀而締結的。

  在這些年的三方博弈中,吳國朝秦暮楚亦不是一次了!

  難道就不允許日后魏國有了絕對實力后,撕毀一次盟約不成?

  而對于曹叡本人而言,則是他想給后繼之君留下“四海一”的機會。

  十余年的內憂外患、頻繁的喪兵失土等鬧心,令他心力憔悴,明明是正值壯年的年紀,身體的狀況卻是猶如到了艾服之年的虛弱。

  他不想自身迎來蓋棺定論之時,被追贈一個恥辱的謚號。

  是故,為了能迎來恢復舊日疆域的曙光,他不惜屈尊紆貴與偏安一隅的孫權同列。

  至于魏國乃是抱著利用心理才與吳國共盟的做法,江東君臣皆心知肚明,但沒有人出言拒絕或者排斥。

  畢竟,吳國亦有此念。

  也同樣冀望著依靠魏國的牽制渡過時艱,為江東贏得休養生息的時間。

  彼此相互利用罷了,無需介懷。

  且江東的出兵,可以重在參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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