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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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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家遺民首領高凱與句就種羌大酋滇迷歸去了。

  沒有恚怒于心。

  鄭璞雖然怒斥了他們,但考慮到如今大漢的困頓局勢,最終還是稍微讓了一步,答應了派遣士人與匠人為他們興文學以及傳授技藝。

  只不過,此事是有前提的。

  鄭璞讓他們前去尋求魏國開通貿易。

  非是令他們假意附魏充當奸細、伺機倒戈,魏國不乏智者,這種低劣的伎倆騙不過他們。

  而是確確實實的、單純的求與魏國媾和復通商。

  且讓他們將近兩個月以來與漢軍交涉的過程以及進展,他們在安定郡的所見所聞,皆一一如實告訴魏國。

  這是取信魏國的基礎。

  然后,再聲稱他們與漢軍的商榷無法達成一致,故而在居安思危、有備無患的考慮下,便想用戰馬牛羊或角筋皮革等物品與魏國交換兵械、積極備戰。

  是的,僅是交易。

  如若魏軍顯示出招攬之意,或者聲稱表請雒陽廟堂授予官職等榮譽,皆要當即回絕。

  哪怕因此令雙方交易無法開展進行,亦要義正詞嚴的斷然拒絕。

  蓋因此是迷惑魏國的關鍵。

  鄭璞只想讓魏國知道,漢軍收復了安定郡后,并沒有如愿收服北地的漢家遺民與羌胡部落;在北地郡東面的并州上郡與西河郡,漢軍更無法染指。

  亦是說,魏國的右馮翊暫時還是安全的。

  只要扼守住涇水河谷的漆縣,關中便無需擔憂北部的來襲。

  至于魏軍信不信嘛.........

  “此些遺民與胡虜,皆是首鼠兩端之輩。我竊以為,彼既不附逆蜀,于我魏國而言便乃善事。不若允彼等所請,開軍市利之。若彼勢盛,乃可牽制逆蜀難安隴東也!亦可令我魏國減緩防務壓力也!本愚見如此,望都督自察之。”

  仲夏五月,北原西戍圍。

  獨自枯坐的雍涼都督司馬懿,目光黏在馮翊太守陳本書信微末的最后幾句上,捻須不語,心中默默回想著近來鄭璞的調度。

  是的,入夏以后,隴東各縣的漢軍有了略微調整。

  如王生與王頎以及周當部撤離陽城三地后,逆蜀從隴右轉來了不少郡兵屯田,而鄭璞亦讓句扶部押解著不少俘虜前來汧縣駐軍,修繕城池與防御工事等。而游騎斥候近些時日亦傳來消息,聲稱在雍縣之北亦出現了西涼鐵騎零零散散的身影。

  似是,隴東疤璞部舍涇水河谷入擾京兆、轉來汧水河谷南下與魏延部合兵的跡象。

  不過想想,亦無可厚非。

  魏國扼守在涇水河谷的漆縣駐軍,約莫兩萬有余,兵力足以將沿著涇水南下的所有道路皆遏死。且因前番胡遵出戰兵敗身亡的教訓,王生不會再出城與漢軍鏖戰了,以疤璞部的兵力想攻陷漆縣南下,無異于癡人說夢。

  故而,馮翊太守陳本所作的斷言便很合理了。

  彼疤璞難招撫北地遺民與羌胡部落為己用,亦難以從北洛水河谷進軍入擾右馮翊——北地郡不臣,故糧道不可安,亦難為戎馬之事。

  況且,在隴東易屬后,陳本還以資財雇傭了不少上郡、西河郡的羌胡部落作為耳目,逆蜀疤璞若進軍而來,絕無可能掩蓋行蹤。

  只是一切看似合理的事情,司馬懿反而不敢輕信了。

  無他,彼疤璞常能出人意料!

  每每軍爭設謀,常能及人所不能及!

  是故,帶著這種忌憚心理,他一時之間難以抉擇:是否要減少在右馮翊北部的駐軍,轉來守備靠近汧水雍縣北部呢?

  確實,他很難。

  蓋因如今的漢魏相爭中,他沒有了調度失誤的機會。

  逆蜀已然兵困陳倉城了!

  若再勝一戰,將兵臨長安城下了!

  在漢室四百年威望的加持下,哪怕長安城的城墻高達七丈,亦無法堅守不失!

  戰爭的勝負不僅取決于兵力、國力以及底蘊,更有關乎人心。

  占據中原腹心的魏國,幾乎將所有的兵力都聚攏在關中,如此都不能守住陳倉城,又怎么守得住長安?

  唉,罷了。

  明知疤璞擅奇謀,且情勢已然關乎死生存亡,還是莫要心存僥幸了罷。

  司馬懿悄然嘆息了聲。

  放下陳本的書信,執筆點墨作回復。

  對于與北地郡遺民的貿易請求,他讓陳本酌情讓利推行。

  正好隨著關中兵馬增多,如皮革角筋等軍需物資的需求亦變大,開軍市對魏國而言各得所需的好事。

至于這些北地遺民能否給逆蜀帶來困擾嘛  有則喜,弗能亦無有失。

  但對于減少右馮翊北部駐軍的提議,他沒有允許。

  他乃是讓剛剛從淮南趕來關中的征蜀護軍孫禮,督本部萬余淮泗精銳轉去雍縣西側汧水河谷落營,防備疤璞有可能從汧水上游入擾的可能。且讓督領烏桓突騎的牽弘,多遣游騎嚴加刺探漆縣以西的軍情,為孫禮部作耳目。

  這樣的調度堪稱滴水不漏,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弊端。

  如此舉乃加劇了關中的糧秣損耗。

  將士駐扎在城池內時,根據輪值與操練的不同,糧秣的配額亦有不同。

  然而,一旦被遣派外出落營扼守,每位士卒的糧秣都要足額配給,且民夫在轉運過程中所食用的糧秣,亦是額外的支出。孫禮這萬余淮泗精銳的外出,對關中糧秣庫存以及對苦徭役的黎庶而言,皆是新增的巨大壓力。

  是的,一直秉持“戎卒自給、國以充實”主張的司馬懿,亦開始有了糧秣之憂。

  如今魏國駐守在關中的兵馬太多了!

  十五萬有余的步騎、萬余郡兵以及無數屯田客,僅是每日所食的糧秣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且他任職雍涼都督后,在北原拓寬與加長的、用于屯田的成國渠,亦因兩軍對峙的堅壁清野必要而無法再提供糧秣。

  僅憑借右馮翊與京兆是無法負擔關中各部糧秣所需的。

  其中,擁有白渠與鄭國渠灌既田畝的右馮翊,更是不容有半點疏忽的!

  這便是他不敢調離右馮翊守備的最大緣由。

  或許,乃智者所見略同罷。

  鄭璞讓北地遺民去尋魏國貿易、遣兵入汧縣扼守等舉措,就是為了襲右馮翊作綢繆。

  孤絕在并州西河郡的離唐芒遣人歸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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