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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大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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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胡遵與毌丘儉那邊的戰事出現什么變故,牽弘覺得帶一千烏桓突騎歸去,皆足以應對了。

  他的思慮沒錯。

  唯一失算的地方,乃是他后知后覺、耽誤了太多時間。

  是時,得悉句扶部已然出營強攻毌丘儉部的胡遵,亦知時間緊迫、戰事即將迎來決出勝負的時刻,故而亦帶著聚攏在身邊的五百敢死之士發動了勐攻。

  但當他才剛剛要親自的浴血奮戰,就聽到了一陣雷聲正由遠至近。

  此刻的蒼穹湛藍且明媚、風和日麗,絲毫沒有落雨的跡象。

  是故,所有人都知道這陣雷聲意味著什么。

  正在殺得難解難分的雙方,都不約而同的稍微放緩了廝殺,矚目而盼。

  待看到“漢”字旌旗在迎風怒張時,已然被圍攻、苦戰了近兩個時辰的玄武軍勐然爆出一陣歡呼,而魏軍則是如喪考妣。

  蓋因他們此時根本沒有陣型可言,亦沒有時間組長矛陣遏制騎兵的沖殺,幾是敗局已定。

  千騎沖鋒,卷起來的灰塵遮天蔽日。

  數千只馬蹄踐踏大地的震動,能讓砂礫高高蹦起。

  也讓同樣鏖戰了好久的魏軍,心驚膽戰,未等西涼鐵騎沖陣就已經士氣大崩。

  仍舊身先士卒的徐質,沒有引騎兵往胡遵的將旗沖殺而去,而是沿著鄭璞營寨邊沿橫插而來,馳馬奮槊,嗔目大呼,“嗚呵!”

  亦帶動了所有騎卒的呼哨。

  “嗚呵!”

  第一次沖鋒,就直接從魏軍中間鑿穿而過,將胡遵督領之兵分割成無數個小隊伍,陷入兵將不相錄的困境,也變成了等待肆意屠殺的羔羊。

  有的相互推搡踩踏而死。

  有的扔下兵器抱頭逃竄,寄望能在西涼鐵騎完成迂回、再次沖鋒而來之前脫離戰場。

  兵卒們一觸即潰,各部將率也大難臨頭。

  當西涼鐵騎再次迂回時,便陡然以百騎為一股變陣,各自尋著甲胃鮮明或者有旌旗隨身的將率沖殺。

  擒賊先擒王嘛。

  西涼鐵騎終究還是太少了,面臨仍舊擁有七千余步卒的魏軍,自然要盡可能的誅殺那些有能力聚攏士卒的將率,讓魏軍再無反抗之力。

  “嗚呵!”

  馬蹄聲如雷,呼哨聲奪人心志。

  胡遵此時很狼狽。

  在看到戰局無力回天的時候,他本想帶著五百決死之士,不管不顧沖入鄭璞的營寨內,以兩軍主將共死的壯烈落幕。

  但他的部曲督太過于盡責。

  尚未等他決策,部曲督便高喊了一聲“護將軍離去”,令所有死士都自發裹挾著他往泥水河谷那邊亡命。

  哪怕他高聲呵斥都無法制止。

  這也讓胡遵失去了決絕一博、壯烈殉國的機會。

  雖然西涼鐵騎沒有穿透重重兵卒沖到他面前,但卻在掠過之時以精湛的騎射功夫,將他的戰馬給射死了,而且再度掉頭回來的時候,直接有三股百騎同時沖著他發起了沖鋒。

  沒辦法,身具甲胃又有大纛與金鼓傍身,不難讓人辨認出他乃督將。

  幸好,他的部曲督與五百敢死之士,并不貴乏悍然赴死的勇氣。

  在部曲督的帶領下,他們有三百人自發留下結陣,讓胡遵爭取脫離戰場的時間。

  只是他們時間太倉促了、人數也太少了。

  而且方才他們正要打算沖入狹小的漢軍營寨,所持的軍械皆是短刃或環首刀,并沒有可拒戰馬的長矛或長戟。

  從蒼穹之上俯瞰,這三百敢死之士臨時結陣的小行伍,猶如螻蟻修筑的土窩堤壩。

  渺小而又脆弱。

  當猶如山洪迸發的西涼鐵騎洶涌呼哨而來,便堤毀水泛、一瀉千里。

  有的人兒被戰馬撞飛,巨大的沖擊讓他們滑翔了五六米才跌落塵埃;也有人避開了高大的戰馬,將手中的環首刀揮舞如匹練,狠狠的從騎卒腰肋處劃過,去勢不衰將馬腹也劃出一道大口子。

  但這些極少數的幸運兒,也只有一次揮刀的機會。

  在他揮刀舊力未衰、新力未生的時候,就有更多馬蹄印入眼眸中。

  “噗!”

  長矛入體,猶如洞穿破葛。

  “卡察!”

  碗口大的馬蹄踐踏而下,讓清脆的骨斷之聲蕩漾在仲春微風的呢喃里。

  待滾滾馬蹄席卷而過,這些敢死之士連尸首以及肢體都辨認不出來了。

  他們最后留在世上的痕跡,只是一灘夾著白色骨渣的黑綠色的肉糜,還有那飄著屎尿血肉腥臭味的血漿,正慢慢滲透入土壤中;最終轉化為來年地力的肥料,讓漢室的威嚴破土而出、茁壯生長。

  而且他們的自發赴死,沒有一丁點效果。

  一直密切關注戰場的徐質,見在營寨內鄭璞無恙后,便四處搜索魏軍的主將。

  待看見胡遵正被士卒掩護往毌丘儉那邊亡命,當即便帶著配合很默契的騎卒從左右包抄而來,亦讓胡遵很恥辱的死在逃命的路上,而非果烈的陷陣殉國。

  且因鄭璞與句扶二部落營相距僅約莫五里的干系,奪了魏軍大纛的徐質,并沒有返身歸去,而是繼續疾馳往毌丘儉這邊而來。

  雖然僅是兩百余騎,但卻是帶著胡遵部被滅的消息。

  當他們甫一現出身影,正在死力鏖戰的毌丘儉部,同樣士氣大崩,再也沒有抵御句扶部強攻的勇氣。

  沒辦法,令他們決死鏖戰的冀望冰消雪融了。

  但毌丘儉卻要比胡遵幸運得多。

  他鏖戰的地方,正好挨著泥水畔,看見西涼鐵騎呼哨而來時便知道胡遵部已然敗北,故而在部曲的護衛下,卸甲胃棄刀兵一頭扎了泥水中,奮力劃水往對岸鳥渡而去。

  仲春時節,冰雪已化開了不少,讓水位稍微上漲了些。

  西涼鐵騎無法驅戰馬入水而追擊,又因魏軍臨陣投降的俘虜太多、句扶部與鄭璞部皆久戰疲憊等緣由,徐質并沒有下令繼續追擊。

  反正,戰事都勝了,走了個毌丘儉亦無傷大雅。

  而鳥渡到對岸的毌丘儉,此刻兩眼發紅、滿臉戚容。

  不斷有水珠順著他的臉龐滑下,順著胡須滴落,分不清是淚珠還是從發絲里溢出來的河水。

  因為牽弘剛剛領軍趕到泥水河谷。

  沿途收攏了十余個烏桓突騎潰兵的他,還帶來了毌丘秀陣亡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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