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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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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定睛一瞧。

  好家伙,螃蟹下山了。

  只見后山西北角,連通著小河溝入水口的小溪流之中,大大小小的螃蟹排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隊伍,橫著身子,順著流水溝朝果園方向快速爬來。

  這流水溝以前也有,但以前沒有陳凌特意引水流下來,就只是長時間雨水沖刷自然形成的一小段。

  雨下得大了,就山上的水流就經此流出,到山下的小河溝中。

  但小河溝那會兒是死水,臭水溝,即便有魚,也沒螃蟹。

  更別提有螃蟹下山了。

  陳凌見過不少次螃蟹上樹和上岸,那是下過大雨后,河水暴漲,它們會爬到高處避水。或者即將下大雨的時候,水底缺氧,它們也會爬到蘆葦以及河邊的樹上。

  但是這‘螃蟹下山’,他卻從小到大只聽過沒見過。

  尤其是抬頭往上一看,那螃蟹兵的隊伍沿著上方的流水溝幾乎是爬滿了,彎彎曲曲的隊伍排了老長,當真是井然有序,蔚為壯觀吶。

  比起當初水庫見到的蝦兵蟹將,更令人感到分外奇特。

  “好好好,還是魚蝦螃蟹多了好啊,什么樣的奇景都能碰見。”

  陳凌樂得的一拍手,提上桶,趕緊回家拿照相機去。

  這奇景絕對不容錯過。

  有種狗仔記者拍到了第一手素材的興奮感。

  又有一種親眼目睹老人們口中傳說的新奇和驚喜。

  只因這螃蟹下山也有說法的。

  老人們就常說,七上八下。

  所謂七上八下,就是說農歷七月以及七月之前呢,魚大多在水面上活動,農歷八月之后,天氣慢慢轉涼,魚多在水底。

  而且農歷七月之前,很多魚喜歡往上游走,上水魚多,入八月之后,則向下游來,是順水魚多。

  雖然這類情況多是指魚,但是么,水里的東西,很多也都一樣。

  螃蟹也是如此。

  螃蟹農歷七月之前,喜歡在小溪小河里生長,等到了農歷八月份之后,反倒往下游大河里跑。

  很多上年紀的老人見過,把這類情況說成是螃蟹下山。

  陳凌一邊興致高昂的拍照,一邊拿著桶去撿,撿完半桶還嫌不夠,又拿出地籠和雞罩壓了石頭擋在小溪流水溝的出水口。

  這種情況連誘餌都不用放,它們就會自投羅網,排著隊進里頭。

  隨后向著西側的山壁下看看那邊的溪流,這里陡峭,溪水從上而下,水小的時候還會順著溝底流下來,水大的時候就跟一條條小瀑布似的,清澈的水流從高處直接沖刷而下,倒是沒有螃蟹下來。

  “嗯,入秋后,雨水不少,還沒怎么到山上去看看呢,倒是要看看這么多螃蟹都是從哪兒來的。”

  抬了看了兩眼,陳凌把照相機掛在胸前,就提著桶后往山上去了。

  到了后山上才發現,這條小溪沒出現什么意外情況,那螃蟹就是山中湖那邊爬過來的。

  只因西山太過陡峭,小溪流水流兇猛,它們才繞道過來。

  這樣顯得就多了。

  陳凌細細看來,這支螃蟹隊伍也的確夠龐大的。

  哪怕是有一大群白鷺,還有丹頂鶴以及白鶴灰鶴的一眾野鶴邁著大長腿,帶著各自的小鶴和小白鷺,守在溪旁不斷啄食。

  這支隊伍的規模也不見有多少損傷。

  “嚯,這真是好景致啊,這副秋景,配上鶴群和鷺鳥的捉蟹圖,比那古裝電視上專門來這兒取的景還漂亮。”

  陳凌見此眼睛一亮,拿起照相機一陣拍。

  尤其是入鏡的小鶴與小白鷺,叼著螃蟹互相爭奪,在溪水旁到處亂跑,踩著溪水四濺的景象,那真是太過美妙動人。

  而且螃蟹隊伍那么長呢,連山上帶山上,這么遠,太罕見了。

  不拍下來以后指定得后悔。

  “嘖嘖,這些肥螃蟹,鳥也喜歡吃哈。”

  陳凌拍完還看到遠處,距離鶴群與鷺鳥群有一段距離的樹林邊緣,有一大幫子喜鵲蹦蹦跳跳逮螃蟹吃。

  頓時無語道:“真是哪里都有你們,我愿稱你們為烏云山當之無愧的主角。”

  昨晚雨不大。

  但山上卻也有積水的地方,陳凌走近瞧了瞧,這水洼子還真是不淺,估計是前后幾場雨下來,不斷淤積而成。

  有的地方已經挺深的了。

  陳凌從放下桶,取出丟進洞天里的抄網。

  這一網下去……

  好家伙,不僅有螃蟹,小魚小蝦,還積攢了一窩大魚呢。

  黃鱔、泥鰍、鯽魚,甚至還有巴掌大的烏龜。

  這就不是麥田龜了,是草龜來著,很活躍,力氣也不小,陳凌從網里抓出來,這龜后腿一蹬,就從他手指之間滑溜下去了。

  摔在地上,摔成四腳朝天也沒在怕的,脖子伸長,用力一撐就翻過身來,四腳并用,嗖嗖嗖,爬的賊快。

  一眨眼就鉆到大樹旁的石頭縫下了。

  陳凌懶得再抓,只看了看網里,沒看到啥好魚,這才全部倒進了東邊的另一條溪流之中。

  讓它們順著溪流,順水而下,進自家河溝去算了。

  西北角的溪流出水口下網了,這個沒下網,它們不會再進網里去。

  免得這水洼子里的水干了,魚蝦死掉。

  之后就往山中湖走去。

  專門挑著鳥少的地方走。

  路上還沒到湖邊,就發現小溪里,還有許多花紋好看的山鰍、小條鰍,順著水流跟著螃蟹大軍一塊順流而下呢。

  “嘿,這些小東西也好看啊,跟小丑魚似的。”

  陳凌翻開石頭,堵住一條抓在手里,仔細一瞧,眼帶欣喜,連忙又抓了幾條丟進桶中。

  以前吧,撈魚只是為了吃,很少注意外表。

  就算有的魚發色很好看。

  他也只在乎好不好吃。

  現在有了水景缸,他也開始逐漸欣賞起各式各樣奇奇怪怪的小魚兒來。

  何況這小山鰍也是底棲魚,跟黃辣丁一樣,喜歡鉆石頭縫。

  這正是缸里陳凌缺少的。

  “嘿,真好玩,等養大了,缸里游不開了,不美觀了,還可以抓出來吃掉。”

  想想自己現在缸里養的魚,除了錦鯉和金魚不能吃,龜不能吃,其他魚都是可以吃的。

  味道還都不錯。

  “嘿嘿,就得這樣,觀賞性跟食用性兼具啊。”

  山貓不想養魚了還得找人賣掉。

  他這個不用,自己抓出來吃就行。

  “嗯,先逮點大個頭的螃蟹,一邊逮一邊找魚。”

  陳凌嘀咕著。

  今天來山上,他是誰也沒讓跟著,狗沒有,鷹沒有,黃鼠狼也沒有。

  有時候難得一個人獨處。

  這個時候不管是玩還是干啥事,那都是很容易投入進去的。

  對男人來說,有時獨自玩樂,不受打擾,是一種享受。

  抓螃蟹吧。

  挑大個頭的抓。

  八月十五中秋前后,螃蟹正肥。

  農莊周圍得天獨厚的環境,就算是年月還少,沒有十年八年的養出獨特的螃蟹品種,但現在的這些大肥螃蟹,味道也絕對足夠鮮美了。

  可惜素素有孕在身,今年肯定是沒法吃這些螃蟹了。

  不過也不妨事,自己帶了牛肉和燒雞,到時候再弄倆她愛吃的豬蹄就好。

  “嗯,得養在洞天一些,魚缸里養一些,等她出了月子,再找機會做螃蟹……到時就說缸里的螃蟹。”

  陳凌一個人逮著螃蟹,心里想著事情,確實就投入進去了。

  其實洞天也不是沒有螃蟹。

  但是沒外界這么多。

  它們自己繁殖起來也不行,小螃蟹大部分會被魚蝦老鱉烏龜吃掉。

  也就這玩意兒會挖洞,還可以爬蘆葦、爬上岸,不然早就被吃光了。

  只因蝦和螃蟹這東西一旦蛻殼的時候,那股子味道對水里的生物吸引力十分巨大。

  尤其洞天的魚類還極為兇猛,大部分蝦蟹蛻殼這關很難過。

  所以有也泛濫不起來。

  “還是得專門再開辟出來一個地方養螃蟹,就只是自家吃的。”

  陳凌這兩年小螃蟹小蝦隔三差五也會搞一些下酒,但這大螃蟹倒是沒咋吃過。

  往年這時候只顧著看青或者放狗打獵。

  心思不再這方面。

  今年見到這些大肥螃蟹,越想越是難以自拔。

  有好東西得吃啊。

  不然純屬浪費。

  都有三四兩的大螃蟹了,肯定是不比那所謂的陽澄湖大閘蟹差。

  再者說了,從品種上論,那陽澄湖大閘蟹跟這邊的螃蟹也沒啥區別,都屬于中華絨螯蟹這一個品種。

  也就是這邊的螃蟹沒經過品種優化和篩選。

  還屬于野螃蟹。

  但陳凌相信,在農莊周圍水域長起來的螃蟹,品質肯定不輸給陽澄湖大閘蟹的。

  短短時間,撈了大半桶螃蟹,全是大個頭的。

  清蒸,紅燒,或者剁成塊油炸,吃起來一定相當美味。

  陳凌看著桶里沙沙沙亂爬的螃蟹,忍不住想流口水。

  但下山回到家后,還是忍住了,螃蟹處理起來麻煩,他準備先泡上清水,后邊帶回縣城再做。

  “爹,螃蟹下山了,我在后山水溝的出水口下了網和雞罩,你記得去收。”

  老丈人這會兒還在一邊放羊,一邊帶著幾只小狗在草叢里到處撲螞蚱呢,聞言就應了一聲:“有螃蟹啊,那可好了,晌午咱爺倆炸螃蟹吃。”

  “我晌午不在村里吃了,得回縣城。”

  陳凌說道:“爹你到時候把小螃蟹放了,留大螃蟹,我晚上回來再做一大鍋,晌午你也別開灶了,我留了牛肉和蒸餅。”

  “好嘞,那正好我能帶著小狗去坡上玩會兒,立獻他家今天在坡下忙活哩,我讓這小黃狗認認人去。”

  這么點的小狗,有狗媽媽還在身旁的話,認主就很晚。

  或者說還沒啥認主的概念。

  不過再怎么說,還是跟人熟了比較好。

  王立獻經常過來逗他挑的那只小黃狗,要不就是六妮兒抓了鳥或者啥玩意兒,切成碎肉過來喂。

  村里的小娃子野得很,抓了鳥,都敢破開肚子,徒手把腸子拽出來。

  喂了狗,沾著滿手泥污,還去擦那流到嘴邊的鼻涕。

  但小狗子們還就喜歡吃這樣的。

  王存業有時候卻不喜歡讓它們喂那么多,喂得多了,他帶著小狗放羊就少了樂趣。

  小狗肚子飽了也不撲螞蚱了,也不攆青蛙和小鳥了,可不是少了許多樂趣嘛。

  陳凌知道老頭心思,就想著等趙剛把小狗送過來后,那些小狗就多留些時日,讓老頭在家多養著玩玩。

  然后,回去把螃蟹桶換了干凈水泡上。

  提著魚桶就去木樓中廳喂魚去了。

  中廳這陣子,大門就每天開著,白天讓陽光照進去,這巨大的水景缸,便隨著魚蝦活動,顯得美輪美奐,賞心悅目。

  這才沒幾天呢,里面的魚已經不怕人了。

  陳凌用網撈一勺子小魚小蝦進去,好家伙,里面跟煮開了水似的,魚缸里的大魚小魚,擠爛腦袋一樣往上沖。

  甚至有的魚還把缸壁撞得嚓嚓響。

  這些魚除了野魚,就連錦鯉和金魚也都是外塘養的,除了胭脂魚沒動靜之外,其他魚基本啥都吃,食性很雜。

  就是那兩只豬鼻龜還有點不適應。

  撐著兩只海龜一樣的前腳掌,躲在角落一動不動。

  不過在洞天里養了一晚上,它們身上的瑕疵和腦袋上的病癥都已消失不見,整體健康起來。

  但還不夠漂亮,需要再養一段時日才行。

  陳凌嫌它們不動。

  還沒有螃蟹和蝦活躍么。

  等喂了幾勺子魚蝦后,見到這些魚吃飽喝足,很多魚蝦吃不斷都是兩截子,或者渾身帶傷,沿著魚缸的缸壁角落到處慌忙躲避起來。

  陳凌就停止喂食,躲到一旁,等這兩只一黑一灰豬鼻龜的反應。

  果然,人走開后,它們膽子大起來了,先是跟螃蟹和蝦去撿一些剩下的殘羹冷炙。

  吃著吃著,膽子就逐漸大起來。

  像海龜一樣在缸里游動起來,去捕捉那些身上帶傷的小魚。

  魚身上有傷后,散發的味道很具吸引力。

  不過吃了這些傷魚后,它們還不盡興,就追逐一些小魚去吃。

  陳凌正瞧著有趣呢,它們吃魚也并不去管。

  越看越入神。

  不僅是龜,還有螃蟹、蝦跟河蚌,也都很有趣。

  河蚌這玩意兒有寄生蟲的。

  農莊水質好也無法避免。

  他當初也是凈水養了好幾天,選了幾只丟進去的。

  沒想到丟進去后,這幾只沒啥寄生蟲,卻到了產卵的時候了,噴了好多幼蟲。

  也幸好陳凌在缸里放了許多鳑鲏。

  鳑鲏這種小魚也有意思,它們和河蚌是共生的關系。

  它們母魚產卵的時候呢,就把卵產在河蚌體內。

  而河蚌產卵的時候,就把幼蟲噴出去,噴到鳑鲏的腮部,寄生于此。

  這玩意兒叫勾疥蟲,對別的魚危害挺大的。

  但鳑鲏倒沒啥問題,它們在產卵的時候,會接觸河蚌,那勾疥蟲就全鉤到它們身上了。

  不會危害別的魚。

  陳凌眼力好,又有陽光照射魚缸,很是明亮。

  是以能清清楚楚看清楚魚蝦互動,鳑鲏產卵,河蚌噴卵。

  他越看越是入迷。

  直到快中午了,王存業喊他讓他要回縣城就趕緊回去,不然那邊做不上他的晌午飯了。

  他這才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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