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樓船穿過無璃鬼河，順利抵達鄰近西玄州府的一個空間出口后，秦凡等人便轉乘小萬飛艇形態，前往無天魔宗所在的域地。
期間，全程沉默的云鴻策主動找上了秦凡。
“真的沒問題嗎？”
“你是指什么？”秦凡抬起眼眸，看向面前這個很懂得分寸的男人。
這段時間對方待在鬼市沒有做出任何一件過于出格的事情，他完全把握好了分寸感，就連試探秦凡底線的行為都沒有去做，更沒有為了情報或者一些其他的心思，去刻意接觸鬼市的高層。
不過，此刻他的這句話就有些過線了。
“夜帝。”
云鴻策認真的看向秦凡，然后又補充道。
“這算是真正意義上鬼市與赤羅魔國的第一次深度接觸，也是因為這次會面放在無天魔宗這個充滿危機的地方，所以我不希望再出現其他的變數。”
“放心，他不會影響兩方勢力的合作。”
云鴻策長舒了一口氣。
他需要的只是秦凡的一個保證。
以其智慧自然發現，像是夜帝這種不穩定因素的出現，放在鬼市就屬于一個異常現象。
他不確定這種異常是秦凡故意在制造出一個暴露在外的破綻，從而掩蓋鬼市其他方面的隱患，還是想以此為魚餌來不斷釣魚。
但他清楚的是，夜帝這個人一定是在秦凡的掌控中。
對方所表現出的種種反常之舉，也不過是作為一個合格的黑手套來行事。
因此這個時候，云鴻策需要從秦凡口中得到一個允諾，也是讓其完全放下心來的答案。
“第二個疑問，真的沒問題嗎？”
秦凡挑了挑眉，他知道對方問的是，這么大搖大擺的直接以飛艇穿過西玄州府是否合適，畢竟前不久這里剛結束了一場戰爭。
“沒問題，即便不大張旗鼓的出行，這一路上也會有無數人盯著，既如此還不如直接擺明車馬。”
“車馬真的都擺明了嗎？”
“你在擔心什么？”
“之前的那一戰，對無天魔宗來說是一場大勝，對我赤羅魔國而言卻是未曾想到的慘敗，所謂人數上的優勢都起不到一絲效果，這讓我很不安。”
云鴻策深吸了口氣后，說道。
秦凡卻搖了搖頭。
“人數上的優勢依舊存在，只是你們魔國選錯了對手，智善他本身就是個異類，對伱魔族而言又是天克，本來能夠壓制其實力的魔氣，反倒助長了他的威勢。
所以他那看似隨意一擊就能剿殺數萬魔兵的光輝戰績，實則是無可復制的。
比起你當前擔心的問題，我更想知道你會以怎樣的態度去面對智善？”
“從感性方面來說，他殺了與我相識多年的兵部軍主，又造下了一場讓整個魔國都難忘的血債，我是必然仇恨他的，只不過作為赤羅魔國的軍師，以及鬼市的盟友。
我在情感方面的傾向是最不具備任何參考價值，我也會克制住自己，畢竟戰爭中的勝敗和生死再正常不過，恨歸恨，但我也知道凡是每一個踏上戰場的人或魔，都是早有決意。”
云鴻策的神色很平靜，面對一個天克魔族的佛門高手，且是能完全無視人海戰術的怪物，他即便想要報仇，也是有心無力，認清成敗和差距后，他已經說服自己按耐住了復仇的想法。
因為他更明白，自己若是執著于仇恨和憤怒，那么不僅會失去鬼市這個盟友，整個赤羅魔國也可能因為自己的決定而毀于一旦。
而秦凡在觀察了一番云鴻策的神色變化后，突然問道。
“這次赤羅魔國也收到了無天魔宗的邀約，應約前往的應該不是赤皇吧。”
“陛下在準備突破法相境。”
“這應該不是真正的理由。”
云鴻策深吸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道。
“他察覺到了死亡，比之前要面對準備完全爆發的無天魔宗宗主時，還要恐怖一百倍的死亡危機，不過他要突破法相境也是真的，幾天前的那個異象，讓他有所領悟。”
“這樣啊。”秦凡摸了摸下巴，“所以這次赤羅魔國的代表，還是那位四天王之一的小影？”
“不，小影要坐鎮魔國，當前國內因為那次慘敗也掀起了一場風波，包括負責情報方面的小明也要待在魔國，鎮壓安撫那些別有所圖的聲音。”
“那就是另一位四天王了？”
“是兩位，這次的魔宗盛會與幾個月前的那場刀山之巔大會有異曲同工之處，所以必須謹慎應對。”
“確實很像。”前幾天一直在刷三星副本·潛龍出淵的秦凡，想到無天魔宗那邊發過來的應約名單，確實也產生了一些既視感。
只是比起那次潛龍榜之爭，這次的魔宗盛會直接上了一個檔次，更可說是如今山海界頂尖層次的集會。
忘憂鬼市、大玄皇朝、北疆王朝、道域、佛土、赤羅魔國、武威王府。
這七大勢力的含金量遠遠超過當時的十四勢力齊聚。
就比如曾經作為十四勢力之一，浣葭方氏的代表·方寶玉。
當時還沒有正式任命為少族長的他，卻可以穩坐十四席位之一，而如今浣葭方氏的族長·方歌吟想要參與進來，還要看秦凡愿不愿意帶他玩。
再例如道域和佛土，之前都是讓道子和佛子作為代表，但這一次根據秦凡知曉的消息，道域那邊卻是張三豐帶隊，隨行的除了寧逍遙外，還有前幾日剛剛見過的李淳罡。
而佛土這邊，身為如今扛把子的黑彌勒肯定也會親自到場。
同時，根據秦凡查探到的情報，在西玄州府境內，處境比較尷尬的臨瑯段氏直接就沒有收到邀約。
總之這些勢力同意前來觀禮，原因不可能僅僅是之前智善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他們需要一個相對安全和公平的環境，來進行互相之間的初步試探，特別對于那些已有天外高手降臨的勢力而言。
智善選擇了一個好時機。
也給所有人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平臺。
“算起來，我們應該是第一個到達的吧，不，更準確來說，請帖上標注的時間是定在明天，即便今日已經有一些勢力的代表到了西玄州府，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前往無天魔宗。”
云鴻策充滿深意的看向秦凡。
能早一天到達無天魔宗，已經是在向外界表露出鬼市與魔宗的關系非比尋常。
畢竟只有具備了一定信任基礎的盟友才會這么去做。
而秦凡卻笑了笑道：
“要賭嗎？”
“無天魔宗還有其他的盟友，亦或別的勢力要對其示好？”云鴻策只因為秦凡的一個反問，就立馬推翻了之前的結論。
他下意識的開始撓著額頭的銀色小角，口中還在低聲念叨著。
“大玄皇朝和武威王府可以排除，他們作為必然對立的雙方，所要爭取的盟友是道域和佛土，更準確來說是這兩方勢力身后的龐然大物。
因此在佛土還沒有明確表現出對這無天魔宗的態度前，這兩方頂尖勢力都不可能對其提前拉攏。
畢竟區區一個無天魔宗的價值再大，也抵不過萬疆佛國。
同理，道域和佛土的教派之爭也不會過線，特別是在天外之人參與進來之后，按理講智善隸屬于密宗，也是佛土的成員，之前更是被寄以厚望的佛子。
這也表明他可以看作萬疆佛國培養的預備役種子，而且還是表現了出色才能的一級種子。
道域這個時候要是給予反叛方面的支持，亦或直接進行拉攏的話，無疑是在撅佛國的根，打佛國的臉。
這事情一個影響不好，就會演變至九天道宮和萬疆佛國互相挖墻腳搞破壞，所以即便道神宮的那些長老有這個想法，也會被九天道宮派來的高手提前阻止。
然后赤羅魔國也可以排除，我已明確告知他們明早再到魔宗。
所以這么算下來只有一個選項了，北疆王朝！遠交近攻戰略嗎？”
啪啪啪。
秦凡適時的獻上了掌聲。
他知道這個消息是通過昨天戚圣的時間模擬，當然對此情報他也沒有進行過提前的分析和預測。
因為無天魔宗與誰聯手，并不放在秦凡要關注的前十個問題上。
他首先要確認智善的精神狀態，這也關系到所謂的盟友二字到底具備多少有效力度。
“你的問題我給不了答案，因為我也不清楚。”
“智善沒有提前與你交談過嗎，鬼市的傳音令牌他應該也有吧。”
秦凡搖了搖頭。
“他沒找我，同樣，我也沒找他。”
云鴻策疑惑的看向秦凡。
“因為語言是蒼白的，更具有欺騙性，我需要親自用雙眼去確認他的變化。”
“所以這盟友關系”
云鴻策的話沒有說完，他微微皺眉后，下意識又開始撓他的銀色小角。
“沒有時間給你思考了。”
秦凡話音落下的瞬間，飛艇已經開始急速降落。
而有一個身穿黑袍的青年僧人正早早等在這停駐地點。
隨著秦凡等人從飛艇中走出后，此人當即迎了上來，雙手合十道：
“小僧蓮生三十二，見過鬼市之主。”
秦凡清晰的注意到其抬起的衣袖處繡有兩朵蓮花，瓣瓣三十二，一瓣不多一瓣不少。
而其身后的隨行者，則是看向蓮生三十二在雙手合十的剎那，身后隱現的一朵墨蓮法相。
“這是下馬威嗎？”方歌吟小聲嘀咕了一句。
當然無論他的聲音多輕，對在場這些高手來說，無異于直接拽過耳朵，對著大聲喊叫。
“這是宗主對鬼尊閣下的尊重。”蓮生三十二神色淡然道。
“這尊重，本座收下了。”秦凡微微頷首，隨即輕咳一聲，從其身旁走過，接著又看似不在意的說道，“那么蓮生大師，你知道自己快死了嗎？”
蓮生三十二身形一滯，邁出的腳步慢了半拍，本要與秦凡同行的他，就直接落后了半步，他好似在掙扎著要與之并行，甚至比其再多邁出半步的距離。
可秦凡的那句話，卻好似一直在其耳畔回響，這讓他的步伐都變得遲鈍了許多。
然后其長嘆了口氣道：“鬼尊大人，請指教。”
“亡命當鋪。”秦凡輕聲說完這四個字后，便饒有興致的開始打量這四周略顯荒蕪的景色。
而也因為秦凡的這個提示，原本隨行的黃天鬼等人對于這么突然就冒出來的一個法相境強者，也并不覺得奇怪了。
因為對方很可能是達到成熟期，亦或將要突破完全體，準備面臨必死命劫的宿命身！
蓮生三十二，出自《將夜》。
做過佛宗護法，裁決大神官，還差點當上魔宗宗主。他曾觀兩卷天書悟昊天神意，寧可讓世人拿他當壞人看待，一心想以魔遮天，以道順天，以佛渡天。于是他犯下了很多令人發指的罪行，害死了成千上萬的人。
他設計殺死了軻浩然的心愛之人，并用自己精通的饕餮大法將其殘忍得吃下肚子，本意想引得天下大亂，不想被軻浩然識破，單劍滅魔宗，用浩然劍化樊籠將其囚在魔宗山門之內。
在魔宗山門再次開啟之時，為脫身以各種手段蒙騙進入魔宗山門的寧缺、葉紅魚、莫山山，被識破后以三人合力殺死，最終階段將意識碎片傳給了寧缺。
秦凡在看風景的同時，腦海中也回憶起有關蓮生三十二的信息。
其中在里，蓮生有一句經典臺詞：我乃蓮生三十二，瓣瓣各不同，卻不知為何世人要以一蓮之美忖全蓮之形？我要成佛便成佛，要成魔便成魔。
放在現實中，他也是最適合加入無天魔宗的人選。
剛才故意顯示墨蓮法相的剎那，秦凡就感應到了濃烈的佛魔氣息，此人估計也是密宗一直隱藏的底牌之一，更可能是用來作為智善的備選。
但隨著智善性情大變后，這蓮生三十二既然毫不避諱的現身，也表明密宗上下有大概率已經真正認可智善成為掌舵人。
而這條信息的價值，在秦凡看來比知曉無天魔宗多出一個法相境的蓮生三十二要更加重要。
隨即秦凡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為恰好據其百步之遠的位置，也有一行人正在一位黑衣僧人的帶領下，突然停步回首看向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