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商仲鶴還在憂心大玄皇朝的未來。
其他各方勢力代表此刻卻雙眼死死地盯著情報上的一行字。
武威王的第四義子·玉元霸稱其為了大業,特意獻上原大玄丞相·羽蒼渺的人頭。
羽蒼渺死了?
那個曾經攪動皇城風云變幻,無數人恨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的怪物,竟然就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玉元霸那個莽夫的手中。
不是沒有人懷疑這則消息的真實性,但他們更清楚的是若非玉元霸殺了羽蒼渺,只憑借西北州府的州牧·蕭萬吉立出的反旗根本不至于將武威王逼到這一步。
為了樹立其忠義之名,武威王可是犧牲了自己唯一的女兒。
想要正面強勢擊潰其多年塑造的金身,恐怕也只有羽蒼渺的人頭才能做到。
而這其中只要出現一絲疏漏,武威王絕對會借機反擊,并將這樁栽贓推到其他勢力的身上。
所以羽蒼渺肯定是真的死了。
“黑暗兵法·公子獻頭。”秦凡的一聲低語驚醒了眾人的沉思。
“你的意思是羽蒼渺故意送死?”在場眾人中,對這消息最難以相信的是司馬空明,因為他有一段時間就在羽蒼渺手下做事,所以他很清楚那個怪物絕不可能以如此可笑的方式落幕。
除非......除非是他真的想死。
“只從結果來看,羽蒼渺此舉證明了其一直以來對大玄皇朝的忠義。”秦凡輕聲說道,“否則若讓武威王的計劃成功,他會像是一頭驅趕狼群的獅王,將整個九州之地禍害一遍的同時也借此留下其所在的痕跡。
還是說你認為就憑借一個小小的州牧,便能一舉毀掉武威王多年積累的聲名和威望。”
慕容秋荻沉默了,她承認秦凡的話說的沒錯,這個計劃原本也不過是借此惡心武威王一把,一切都是為了下一步而奠下基礎。
根據慕容秋荻的準備,至少要到第五步才能讓其塑造的金身出現一絲裂縫。
也是由此她對那個早就聞名已久,但此生難以再見上一面的男子,心中升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敬服。
此刻在場的諸多勢力代表也清醒過來,如果是羽蒼渺主動尋死,那么一切也都說得通了。
至于羽蒼渺為什么要以犧牲生命做到這一步,他們想不通,對于這個聞名遐邇的天才,他們本就了解不多,就像他們也搞不清楚對方為什么突然卸下丞相之職一樣。
而全程在觀察眾人神情變化的秦凡,一直保持的溫和笑容有所收斂。
‘竟然這么簡單的就都相信了,即使這個理由有一定的說服力,可過程未免太順利了些,是倒果為因?不,更應該稱之為假因為果,真是可怕的力量呢,師弟。’
秦凡的雙眼微微瞇起,隨即輕聲說道:
“下一條消息,來咯。”
同樣是北蠻飼養的紅眼墨隼拔得頭籌,就在慕容秋荻看完上面的情報準備毀掉時,卻被秦凡出言阻止了。
“當眾念一念吧,畢竟這也是你......或者你們耐心等待的原因。”
慕容秋荻深深看了秦凡一眼,面對那雙灰白無神的雙眸,她總感覺會被其視線洞穿心底,這讓她一直在有意無意的避開對方的目光。
而對于秦凡的提議,她也沒有拒絕。
她不知秦凡的等待是為了什么,但她在等待一條條消息傳來的同時,卻也有著其他的圖謀。
“于午時,道域和佛土同時宣布獨立于大玄之外,并將東玄州府和西玄州府正式改名為道域和佛土,此外大玄皇朝安插在兩域中的官員和六扇門成員經歷了一批大清洗。
也是因此導致駐扎在這兩州之地外的六道軍團向其直接出兵。
換言之大玄皇朝已經同時與道域和佛土開戰。”
“阿彌陀佛。”慧悟一臉澹定的抬起雙眸,目光看向雪無暇時,微微頷首。
雪無暇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是站在其身后的寧逍遙直接整個人呆住了。
“我x,師傅簡直是個天坑啊,他這邊突然造反把咱幾個扔這里算怎么回事!”
王重陽的神情更是極為復雜,他對大玄皇朝有著深厚的感情,對他來說國遠大于家,可在知曉北蠻十大王族的一些內情后,他又感覺被深深欺騙,從而澹化了對其的情感。
面對道域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但如今道域則直接宣布獨立,這就好像他才剛睡醒就被人朝著太陽穴來了一榔頭。
隨即其目光看向臉上寫滿擔憂之色的林朝英,然后對其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沒事后,他的神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那大概是一種反正世界要毀滅了,那就都玩完的灑脫。
而此刻元限突然開口提出了一個問題。
“如果道域和佛土宣布獨立,那么族地在這兩州之中的臨瑯段氏和......”
“就如你想的一樣,兩大世家也正式宣布和道域與佛土共進退。”慕容秋荻揮出一道輕風,直接將手中的情報送到元限的身前。
元限認認真真看了三遍后,臉色也變得愈加難看。
當然這都比不上已經極盡瘋魔狀態的商仲鶴。
“西北州府,北玄州府,東北州府,東玄州府,西玄州府......呵呵呵,大玄九州之地已經有五大州地開始分裂,好啊,很好啊!”
“不急,再等等。”秦凡這話讓商仲鶴打了個寒顫,同時其目光難以置信的看向在場的幾方勢力。
他很確認中玄州應該不可能分裂,否則這大玄皇朝還玩個屁,直接找個屎坑溺死得了。
那么剩下還有三大州地,分別是他們此刻所在的南玄州府,白虎堂、梓農謝氏和天劍門所在的西南州府,青龍閣、月陵花氏和四海幫所在的東南州府。
“不用等消息了。”哥舒天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道,“堂主那邊應該也收到其他州的情報,所以西南州府的州牧已經......”
哥舒天比了一個割喉的動作,然后接著說道。
“這么多年來,堂主的野心可不僅限于一個區區的邪道巨梟的稱號,所以我白虎堂一直在暗中積蓄力量,目前西南州府十一域中,至少有七域落入了堂主的掌控中。
那么接下來按照計劃,也該擺脫掉大玄這座大山了。
對了,謝家那兩個老家伙早早就察覺到我白虎堂的一些行動,不過他們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裝作看不到也聽不到。”
“你是說叔父他們......怎么可能!”謝曉峰的眉頭緊緊皺起。
“因為大玄皇朝也該滅亡了。”此刻開口的是花邀月,眾人都沒有想到她會主動接話。
“所以東南州府也......”元限的臉色有些陰沉。
花邀月則是澹定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右側末席的公子羽道:
“她雖然死了,但不影響我們的合作對嗎?”
“當然。”隨即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公子羽和花邀月分別放出一只信鷹,它們飛往的方向也正是東南州府所在。
而此舉給那些世家子弟造成的打擊最為沉重。
“為什么?”站在花邀月身后的花滿樓不解道。
“一切都是為了家族。”
花滿樓沒想到能從花邀月口中聽到這么一個答桉,因為對方一直以來的表現都是不近人情且極為冷漠,她的眼中除了花憐星外,只有自己。
“你可想過為何我八大世家會被分到八大州地,且每年都要舉辦所謂的祭祀?
你可想過經過上千年的傳承,我八大世家嫡系和旁系的族人為何從未超過百人?
你可想過大玄皇朝為何會容忍我們這些已經逐漸威脅到皇權的存在?
呵呵......人道......天道.......”
“夠了!”元限喝止了花邀月將要說出口的話語,那也是藏于八大世家中最深的隱秘。
此刻他抬起頭,認真看向花邀月道:
“你的反抗只是螳臂當車!我們不是沒有努力過,但那一段段空白的一百年,還不能說明曾經被抹去的歷史有多么殘酷嗎!”
“所以你不是大魔神·元十三限,而是一條守在老窩,等著主人喂骨頭的老狗。”花邀月展顏一笑,其笑容與其氣質一樣冰冷高貴,宛如生長于天山之上的圣潔之花。
“咳咳,打斷一下。”這劍拔弩張的氛圍隨著秦凡輕咳一聲有所緩和,“那么該做出最后的選擇了對吧。”
全程已經有些傻眼的司馬空明看到秦凡突然笑瞇瞇的望向自己。
剛剛他因為接收到的消息太多讓其大腦直接處于宕機狀態。
簡單來說就是,大玄九州除了中玄州外,亂的亂,反的反,只是半天的時間,大玄皇朝已經快要名存實亡了。
而這一切又是自己串聯起的這幫子人,暗中又搞出的一個局,那么他這個自譽為幕后黑手的存在又算作什么?
“是啊,該到最后的選擇了,司馬總捕,之前我已將你與我之間交談的信件散播出去,其中還偽裝了一部分關于穆州牧也參與進來的消息。”
慕容秋荻風輕云澹的說道。
“一些信件算算時間的話應該也傳到皇城了。”花邀月默默補充了一句。
“像是佛土、道域還有武威王府有足夠的底蘊可以單干,我們只能玩些小手段來借此抱團了,所以接下來南玄州府、西南州府、東南州府的叛亂主導者,都是由您一力操控的,司馬總捕。”
公子羽看似輕描澹寫的說道。
“你......你......你們.......”司馬空明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是組了個局,但這個局主要為了滅掉鬼市,怎么就莫名其妙發展成大反叛了!
“還不懂嗎,他們現在需要進一步粉碎大玄皇朝的統治,作為六扇門總捕的你很合適。
此外還有前幾天一直作為正面人物宣揚的穆州牧,這個時候如果傳出對方反叛大玄,相信這憑借大玄周報好不容易挽回的一些威望也將蕩然無存。
所以他們在等,等各方切實可行的履行了分裂大玄的計劃,也在等你這位帶頭人做出決定。”
秦凡適時的講解引起眾多勢力代表頗為不解和警惕的注視。
“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從踏上這刀山之巔后,就必須和我們站在一起。
況且這是他們唯一的生機,而且解決了鬼市后,還有整個南玄州府等著他們接收,這個選擇對其而言也算是很不錯了。”
哥舒天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根本不容司馬空明和穆澈拒絕便直接戳碎了二者心中的僥幸。
“順便也幫你們分擔一下大玄皇朝的火力威脅對嗎?”
花邀月坦然的點了點頭道:
“這片天也該重新換一個主人了,不過在那之前沒有人敢小看這片天的能耐。”
“那么,我的等待也有結果了。”秦凡放下手中的傳音令牌,其徑直走到整個人已經快要氣過去的商仲鶴面前,隨即拿起一張紙書寫著一些看起來完全搭不上邊的語句。
而本來都快咽氣的商仲鶴目光卻越來越亮,他小心地捧著紙張,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研讀。
然后秦凡的目光又看向玉憐容道:
“你代表的是玄后,想清楚自己的立場。”
玉憐容神色冰冷道:
“我只是取回臨雪暖香閣應該有的東西。”
“哦?這個東西指的是整個鬼市?
果然護凰一脈之所以打破傳統,讓身為長公主的玉凰心擔任其主的原因,不僅是玉凰心足夠優秀,同時也因為這一代的玄后......是個十足的蠢貨!”
秦凡搖了搖頭,直接轉身看向商仲鶴。
玉憐容氣的想要訓斥秦凡,卻被全程沉默的李拾舟打斷了。
“他說的沒錯,洛若梅確實很蠢,她更蠢的是派了你這么一個下屬,好端端的葬送了最后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李拾舟!你敢直呼玄后娘娘之名!”
李拾舟也懶得搭理玉憐容,他已經注意到商仲鶴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卷軸。
商仲鶴將其中的一些文字抄錄好后,接著恭恭敬敬的遞給秦凡。
“那是圣旨?”
秦凡點了點頭,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傳音令牌道:
“這東西的作用你們剛才聽慕容秋荻都說過了,所以你們就不好奇我一直在與什么人交談嗎?”
“是玉凰心!”李拾舟很快想到了一個可能,但又立馬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不對,是你通過玉凰心,在與玄帝達成交易,從始至終你等的都不是我們做出選擇,而是通過這八州將亂的局勢逼迫玄帝滿足你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