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殷無眉有恃無恐的看著秦凡，她好似在努力壓抑自己，唯恐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眼底更是難以掩飾的輕蔑和嘲弄。
“所以你......”
秦凡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薛言打斷。
“秦兄，此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但無論結果怎樣，如今殷無眉都是六扇門的一員，也是朝廷的人。
我會在其他的地方給你一些補償。”
秦凡歪過頭，看向薛言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珍惜動物。
“交待？之前燕城主也說過會給我一個交待，可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所謂的交待沒有一句。”
“那是因為玄陽分舵已經被你無憂山莊給滅了。”燕狂山面無表情的說道。
或許是察覺到現在的情況正在向著最糟糕的方向發展，薛言的語氣不再那般強硬。
“秦兄，玄陽分舵上下數千人的鮮血還不夠平息你的怒火嗎，況且現在除了吳義外，恐怕無人知曉當時在伏殺前，殷無眉究竟有沒有出言挑唆。
繼續追究下去，只是憑白損害你我雙方的關系。”
秦凡幽幽的嘆了口氣，認真的看向薛言：
“薛兄，你還是沒有放下身為朝廷中人的驕傲，當然更應該說一直以來你借大玄皇朝的勢，已經借習慣了。
所以你忘記了此刻身處何地，這里是無法無天的混亂之域，也是最不需要講究證據的地方。
我只要對殷無眉有一絲懷疑，就足夠了。”
“懷疑？足夠？你怕是忘了你這個廢人距離我只有五步！”殷無眉身上那股先天境的氣勢瞬間爆發，就在她伸出一根手指點向秦凡的剎那！
遠方一道寒光以極快的速度襲來，它掠過狂涌的瀑布，卷起濺射的水花，旋轉的水流已化作一頭水龍，向著殷無眉吞沒而去！
殷無眉神色一變，伸出的手指收回，五指緊握，對著那兇悍的水龍就是憤然一拳！
頃刻間，兩股氣勁的對撞將亭子四周的沙塵掀起，漫天的沙粒和水花融二為一，讓此地看起來像是被埋葬在虛幻的海市蜃樓之中！
但無論是亭子還是亭子內的眾人都安然無恙，燕狂山第一時間站出來護住了薛言，而在秦凡的周圍則有一陣微風化作護罩，抵消了所有的余勁！
至于殷無眉已經被這一擊轟飛出去，就算最后她以全力一拳來抵擋，也不及這遙遙的一箭絕殺！
沒錯，是箭，是從瀑布另一側射來的一支已經化作粉末的木箭！
“薛兄沒有懷疑過一件事嗎，先天境的殷無眉為什么會加入六扇門，僅僅是因為你的個人魅力？”
秦凡拿出手帕擦了擦剛才因為劇烈咳嗽，嘴角溢出的鮮血，這話也驚醒了突然遭受這一擊，整個人陷入懵逼狀態的薛言。
他不知自己現在是一副什么表情，只知道若不是燕狂山護住他，他可能已經被余勁波及而死。
看著將手帕收回袖中，姿態盡顯優雅的秦凡，他感覺對方就跟一個瘋子一樣，一個看起來越平靜越不知他在下一秒會做什么的瘋子！
剛才的襲殺很明顯是對方在暗中的布置，可是與兩位先天境高手身處這小小的亭子內，他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嗎！
隨即他的目光悄悄看向燕狂山，燕狂山微微搖頭，并傳音道：
“感知不到弓手的氣息，但對方的實力絕對達到了先天境，而且比殷無眉要強上一線！
至于殷無眉暫且無礙，只是受了一點輕傷。”
薛言沉默了，他也不知這個時候怎么開口比較合適，而四周的一切還是被沙霧所籠罩。
隨即他看到那個叫作阿大的車夫，一步邁出，顯然是準備進入這沙霧之內。
燕狂山眉頭緊皺，下意識想要阻止對方，但在下一秒他的眼神變了，本以為只有通脈境的阿大，全身卻散發出磅礴的血氣！
其身軀突然大了足足一圈，氣到之處，膈膜充盈，皮囊鼓蕩，一片鐵青之色，肌肉筋絡宛若龍纏蛇絞，隱約間龍嘯象吟聲震蕩四方！
先天境強者！還是不遜色他的強大體修！
燕狂山這一刻好似被阿大的氣勢釘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身影隱沒于沙霧之中。
之后兩股兇氣瞬間迸發，一者他認出來是殷無眉，而另一個比之強了近十倍的，應該就是那個偽裝成什么狗屁車夫的怪物！
隨即他的目光看向秦凡，到口的疑問卻又被他咽回肚子里，因為他發現從始至終秦凡就不在意他會做出什么。
即使自己是玄陽巨城的城主！即使自己是只差一線就能突破大宗師的強者！
這種近乎赤裸裸的無視，反而讓他在當下選擇了沉默。
而且燕狂山還有一個更為不解的發現，他注意到秦凡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薛言！
為什么秦凡對薛言這么關注，論及實力還是地位，薛言都差了自己不止一籌。
是六扇門的身份嗎？
“薛兄，你對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也沒有深思過為何會如此輕易的就將殷無眉說服。
因為你身后是大玄皇朝，足以無視任何陰謀算計，加入了六扇門就注定是朝廷的人。
再加上殷無眉應該恰好提到了某個條件，某個必須加入大玄皇朝才能完成的條件。
所以從始至終你沒有懷疑過她的投誠，甚至也忽略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沒有第二步，沒有第三步，也沒有第四步，從第一步被秦凡一棍子打回來之后，這次交談的主導已經無法再被自己掌控。
甚至稍有不慎，他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此刻的薛言十分清醒，在這里他若還想借朝廷的勢來威脅對方，那結果無疑是化作一捧黃土。
面對秦凡這種時而理智時而瘋狂的作風，也不再是用輕飄飄的忌憚一詞就可形容。
他除了順著對方的話題聊下去，已經無力做出任何改變了！
或許是察覺到薛言的心態變化，秦凡的語氣柔和了許多，這反而讓薛言感到更加驚悚。
“踏入武道之路是很艱苦的，這點薛兄應該深有體會才對，海量的資源，名師的教導，高階的功法可以說缺一不可。
薛兄得以一飛沖天也是因為血衣神捕的另眼相待。
那么你認為比你強大這么多的殷無眉，是如何在這個年紀就邁入先天之境。
我可以提示的更明顯一點，殷無眉她所投誠的人，真的是你嗎，或許換一個人前來混亂之域建立六扇門，也會是相同的結果。”
說完這句話后，濃郁的沙霧終于消散，而一個圓滾滾的人頭也被阿大一手提著，然后鄭重其事的放在小亭的石桌上。
當然他還不忘將這人頭的正面對準薛言，死前的怨恨、不甘以及困惑盡皆表現在殷無眉那逐漸黯淡的雙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