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饕餮城。
紅棉峰與仙人坊在極短時間內先后崛起,對饕餮城的打擊是顯而易見的。盡管呼延家也進行了一系列的補救措施,可城中的客流依舊是肉眼可見的逐年減少。隨后而來的還有商家退場,供奉們陸續離開……
而一場義拍,又讓本就困難的饕餮城雪上加霜。
“二百五十萬朱雀幣,去買一個壞掉的宇天環……”呼延東胸膛起伏,雙目通紅,看著眼前跪著的兒子,只覺呼吸一陣陣困難。
他前兩天剛剛去東域跑了一圈,扯著蓬萊的虎皮拉了一些大小勢力的支持,沒想到一回來就遭遇如此重擊。
若是從前饕餮城一家獨大的時候,這些錢掏也就掏了。可是現在正是各家競爭無比激烈的當口,拿出這么多資金來,肯定是要放棄大片的戰場。
“爹您息怒……”呼延彬跪在地上,抬眼道:“好在朝廷和蜀山都掏了不少錢,這次義拍,咱們算是三敗俱傷。”
“他們傷了以后都拿回東西了,你呢?”呼延東沒好氣地問道。
“我拿到了……”呼延彬猶豫了下,道:“蓬萊上宗的友誼。”
“我……”呼延東的手抬到半空,想想這個兒子畢竟是親生的,終究是沒有落下。
他咬著牙說道:“就是看你有錢他們才跟你交朋友,等他們把伱榨干了,你還以為他們會拿你當人嗎?蓬萊那群是什么人?那都是亡命徒、是土匪出身!你以為里面會有好人?”
“爹,你也知道啊?”呼延彬弱弱地說道,“孩兒又哪里想掏這個錢,可當時那個情況,若是我不同意,玄鹿道人他當場就要翻臉啊!說不定,我連你這一面都見不到……”
“你說我是想見你還是想見二百五十萬?”呼延東額頭的血管越蹦越快。
“不過蓬萊也不是完全不出力,他們也做出了承諾。”呼延彬連忙道。
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安撫老父親的情緒。
“什么承諾?”呼延東問道。
“玄鹿道人說我們可以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比如襲擊紅棉峰的四極堂,讓他們不能安然送貨……”呼延彬說道:“這樣時間久了,就沒有人會去蜀山買東西了。就算蜀山抓住了把柄,想對饕餮城開戰,那蓬萊上宗也會出手相助……”
呼延東直勾勾看著兒子,只覺眼前已經一陣一陣發黑,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呼延彬仰著頭,一臉未經污染的天真,“如何?”
呼延東的手指著他顫了幾顫,最后只道出一句:“你這腦子指定是隨你媽。”
他站起身來,怒聲道:“他說他會出手,真到了咱們把蜀山得罪狠了,到了大動干戈那一天,他會為了你得罪一個九天仙門?就算蜀山實力不濟,還有那么多與它交好的門派,天王宗會不會出手?天罡門會不會出手?你沒看見雷霆堡是怎么被鎮壓的,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那就是完全投靠蓬萊的下場!指望人幫忙可以,指望人救命?你做夢!就算有朝一日他真的救下了你,那饕餮城從此以后也只能為人走狗了!”
看他大動肝火的樣子呼延彬的嘴唇嚇得直抖,半晌之后,方才喏聲道:“爹,玄鹿道人還有一個承諾……”
“說!”呼延東一拂袖。
就聽呼延彬道:“他說有錢一定還。”
“我去你……”呼延東終于再也按捺不住,抬腿就是一腳,將呼延彬踹飛撞倒屏風,發出轟然一聲響。
轟嘭——
“唉。”出氣之后,呼延東才嘆口氣道:“為今之計,只有盡力縮減開支、變賣資產方能度過一時難關。那兇獸饕餮日日供養花費甚大,而黃撼山多年來一直向我高價求買,不如就干脆賣給他吧。”
“爹……”呼延彬艱難爬起,道:“那可是咱們饕餮城的象征啊……”
“時至今日,又有什么辦法?”呼延東道:“來日饕餮城都沒了,留個象征又有什么用?我意已決,無須再勸。”
就在他準備喚人下令的時候,突然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一位供奉匆匆跑進來,顧不得看一眼凌亂場面,只是高聲道:“城主,不好了!拒獸山傳來消息,饕餮……被殺了!”
才隔了短短兩天時間,當楚梁再來到云闕寺的時候,已然天翻地覆。
像是蜀山那種小木屋,土木堂的弟子三兩人配合,一會兒也就能搭好一座。但云闕寺倒塌的全是百年老殿,想要重新修筑也十分困難。不止是建造新的,因為高居云頂,就連把之前的廢墟清理下去都頗為費力,得乘大型坐騎一趟趟搬運下去。
若是高空拋物自然方便,但那萬一碰上倒霉的,可就是害人性命了。
所以楚梁來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半尚未清理完的廢墟與一半正在建造中的殿堂。云闕寺中豢養的靈獸這兩天都忙前忙后,運廢料下去、再運建材上來,一只只蔫頭耷拉腦看得出來都累得不輕。
“還真是世事無常。”普善搖頭道,“前兩天還想辦法救濟災民呢,未曾想我們自己成災民了。”
楚梁聽著這話,頓時警覺了下,“那你們這個錢可不能花在自己身上啊。”
“放心吧……”普善道:“到時候你們可以隨時監督。”
楚梁這次來,便是親自來送斬妖劍的那筆巨款,為了保證巨款的安全,還帶了王玄齡隨行保護。
之所以找老王而不找師尊,是楚梁怕帝女鳳自己先見財起意、生了歹心。
云闕寺此時雖然忙得焦頭爛額,但這個事情還是排在第一位的,神戒禪師已經親自出馬去聯絡各方,爭取以最快速度將第一批物資運送到南域。在這件事上,鯨幫與蜀山也出了不少力氣。
“嗬啊——”
嘭!嘭!嘭!嘭!
送完錢之后,普善又將楚梁送出來,就遇見前方工地上,三五個僧人排成一列,齊齊抱著一根渾濁的結晶狀石柱,正在齊齊發力,將石柱抱住。
而前方站著的僧人,居然是神游禪師。
隨著那幾個僧人發出連聲吶喊,神游禪師并掌成刀,狠狠劈落,依次將那根石柱斬成幾截。
“這是在做什么?”楚梁問道。
“那是建造大殿的重要材料,我們佛門喚做‘須彌晶’,好像也叫‘地母砂’。”普善解釋道:“此物可以凝聚靈性,融入陣法。若無此物,那建筑上的陣紋便沒法滲透到墻體內部,堅固性會差很多。”
“只是這須彌晶極為堅固也只有第七境強者才能勉強截斷。這東西生來就是這種長棱形狀,須得是越碎效果才越好。只可惜即使是我師尊,也不可能將它切開太多段,但也夠了。”
“以此物嵌入墻體大殿與陣紋相融,千萬年不朽不壞。若不是大能級別的戰斗,輕易也不會損壞。”
這一句問,立刻換來了普善的詳細解釋。
正如他所說,即使是神游禪師的修為,在將那須彌晶斬為幾段之后,也再難繼續切下去。只是成為一根根小的石柱,以此勉強使用。
“很硬?”楚梁聞言,起了些許好奇之心。
他走上前,取了半截粗細長短有如兒臂的須彌晶,將那赤罡剪取了出來,接著用力一剪。
啪嗒。
罡氣噴薄,那須彌晶頃刻間斷成兩截。
在旁邊正疑惑他要干什么的一眾僧人們,齊齊縮了縮脖子,只覺一陣涼颼颼。
楚梁撇了撇嘴,“也沒有很硬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