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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龍崗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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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車上,陸銘看著身后不遠處這幾天都沉浸在極度沮喪情緒中的李小耳朵,肚里不覺好笑。

  雖然,李小耳朵確實挺悲催的。

  姘頭和真愛小白臉攜款私逃了,怕是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是李小耳朵的。

  李小耳朵在黑山匪徒里,也算很狡詐的了,但人就是這樣了,有時候算計來算計去,卻是一葉障目,根本看不清身邊人的真面目,更別說,看起來李小耳朵對那女人用情很深。

  本來還以為,他會咬著牙發誓天涯海角也要找到那對奸夫淫婦,剝皮抽筋點天燈。

  誰知道,他卻跟著自己上了東海的火車,除了情緒低落,并沒有想留下來喊打喊殺的意思。

  看來是想盡快離開這個傷心地。

  “小耳朵!”陸銘對他招招手。

  李小耳朵立時騰一下站起,小跑過來,到了近前躬下身子。

  陸銘嘆口氣,“別多想了,去了東海,就是新生活。這也是個教訓,所以說,還是要回歸正常社會生活,不然,畸形規則下,你以為有些東西是屬于你的,但結果卻不一定。”

  李小耳朵苦笑:“先生教誨的是。”

  “我只能說,到了東海,我會讓人給你好好安排,找一個適合伱發揮所長的崗位,你只要努力上進,將來差不了。”

  “是,麻煩先生了!”李小耳朵滿臉感激,又見陸銘沒別的話了,深深鞠躬,又回了自己座位。

  陸銘拿起桌上報紙,《黑山早報》,有一則黑山礦務局駐龍崗分局新組建稽查大隊的新聞。

  稽查大隊的大隊長,叫柴定邦。

  陸銘看著,手指點著柴定邦的名字,實則,這柴定邦,就是老豺。

  老豺確實很奸猾,五天前,沈清對其展開的圍剿,根本沒尋到他的影子。

  雖說,沈清已經足夠防范要對其突襲的信息外泄了,也知道老豺肯定在自己幫眾中埋有眼線。

  但結果,一場突襲,還是撲空了。

  看來很有可能,其余六金剛里,有人是老豺的內線,而且,雙方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聯絡方式。

  因為只有六金剛級別的人物,才知道沈清的全盤計劃,但隨后,沈清已經要求他們各領所部行動,如果沒有特殊聯絡方式,信息不可能秘密又迅速的傳遞出去。

  當然,老豺團隊人少,一向狡兔三窟,在大山里的巢穴有四五處。

  所以,也有可能,是真的恰好老豺一幫,搬家去了別的巢穴。

  老豺匪眾銷聲匿跡幾天后,就在昨天,市府下文,在龍崗礦業分局設稽查大隊,任命柴定邦為稽查大隊大隊長,負責稽查龍崗礦業中違規違法之行為。

  來黑山坐火車,經過龍崗時,自己和李玉龍又見了一面,李玉龍說,這老豺剛剛上任,就去查了佐敦煤礦。

  顯然是李玉龍的老板油鹽不進,就是不同意胡司令入股,是以開始被施加更大的壓力。

  當然,稽查大隊肯定不是專門為佐敦煤礦準備的,而是市府礦業局的生財之道,也不僅僅是龍崗分局,其他礦業比較發達的縣,都在籌建稽查大隊。

  這老豺,以后怕也少不了找自己礦上的麻煩。

  聽沈清說過,他同樣每個月都在市府有孝敬,所以市府對他們的存在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至于龍崗縣,以前根本沒有能力剿滅他們。

  不過沈清因為在老家有命案,是以不敢走上前臺,在老家,他得罪的人手眼通天,一旦發現他的蹤跡,那他可逃不了。

  所以沈清并不敢和市府權貴們交往太深,只是維持著孝敬。

  其實每年收入的一大半,都要送去市府。

  加上養了幾百號人,一年十幾萬收入,根本剩余不了什么。

  而老豺,顯然一直就在積極運營,現今恰逢其會,正好有了稽查大隊的明目,老豺團伙趁機洗白。

  稽查大隊的成立,怕也和黑老六匪患被平有關。

  畢竟縣公署劃西平區和招降黑老六以及剿滅各處匪患的謀劃,還是要報去市府的。

  眼見以后可能沒有土匪給他們撈錢了,稽查大隊應運而生。

  各個礦,如果每年只是規規矩矩繳開采費,掌管全市礦業的礦業局以及市府權貴們,那以后吃什么?明明金山就在眼前,在自己權力管轄下,不拿大頭都覺得吃虧。

  而按照現今礦業開采條例,那煤礦幾乎沒有不違規的,想罰誰就能罰誰。

  江南五省大多就是如此了,涉及工商業的法規制定的很超前,嚴格的過分,根本不符合市場規律,完全按其條例來做的話,大多數商人就不可能賺到錢。

  又有一些模糊的條文,怎么解釋都行。

  這就都是給執法者留下的操作空間了。

  陸銘胡亂琢磨著,又想著稽查大隊,那可是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

  老豺能拿到,這里面必然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蹊蹺。

  已經叫黃河貿易公司,也就是自己的情報站去查了。

  希望能盡快出結果吧。

  陸銘看向了火車窗外,飛快倒退的樹木和綠色田野。

  自由大廈辦公室,陸銘看著桌上日程表,一陣頭疼。

  連續幾天,怕午休的時間都沒有,這還是自己效率極高的情況下。

  嘆著氣,陸銘從摞得高高的文件堆里,拿過一份份文件,刷刷的簽名。

  不知不覺,日頭已經偏西。

  “三太太!”外間秘書室,段貴芢略微提高了聲音。

  陸銘無奈,這段貴芢,搞得好像自己在里面有什么不能三太太看到的事情一樣。

  如果有更合適的人選,真該換了她,太事兒精。

  但是,能力確實沒得說,從某種角度,甚至比慕容雪用的順手。

  因為她不像慕容雪那么一板一眼,很能領會自己每句話背后的意圖。

  需要她做的很多事,都能猜出自己心思,提前給自己這個領導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現今這種略微提高聲音的禮節,是不是為了,將來自己真有什么不軌之事,太太們來了可能撞破,但早習慣了她這種高嗓門,給自己報了信,太太們卻察覺不到呢?

  陸銘搖搖頭,以段貴芢的七竅玲瓏,還真有可能是在未雨綢繆,只是,把她老板想得有點齷齪了。

  門被輕輕敲響,一襲淡藍職業套裙亮麗耀目的潘蜜菈推門進來。

  “潘縣長!”陸銘笑著起身,“縣長夫人好!”

  關于龍崗縣的政務種種,龔師爺其實每天都會給潘蜜菈的辦公室發傳真,就是不知道她看不看。

  潘蜜菈微微一笑:“去吃飯了,我請你!碧絲在下面車上。”

  “嗯。”陸銘起身,嘆口氣:“明天得出庭。”

  選區有個選民的小官司,其實自己徒弟都能處理的挺好的,但黨部宣傳部門,希望自己能出庭,因為黨部宣傳部門正為自己努力打造為底層吶喊的平民律師形象,現在尤其怕被競爭對手攻擊自己是高高在上只為超級富翁打官司的天價律師,甚至自己的事務所,都不得不撤去了自己的價目表,小圈子知道就行了,不在事務所律師服務價目表上了,免得被小報記者拍去生事。

  這黨魁做的,要代表整個黨的形象,真要活成清佬那樣嗎?

  潘蜜菈看著愁眉苦臉的陸銘不由一笑,“不知道為什么,我喜歡看你發愁的樣子,覺得可有魅力了。”

  陸銘瞪了她一眼,“哪有這樣的太太,希望家里先生不好的?”

  潘蜜菈抿嘴一笑:“別生氣嘛,我就是覺得你總是一副無所不能牛哄哄的樣子,有點煩惱挺好的,這樣,才有心事說嘛!”

  陸銘扭頭懶得理會她,心里卻美滋滋的,天天口花花的,自己的潘太卻漸漸習慣了,有點夫妻間那種感覺了,但只要不靈肉交融,就總覺得還差點什么。

  想著,心里就有些熱,又瞟了眼潘蜜菈窈窕身材,泛著亮光的冰藍職業套裙,襯得這個金發碧眸的麗人格外明艷,更包裹的身材玲瓏有致,絕對的黃金比例魔鬼身材,腰特別纖細,酥胸高聳,美臀渾圓挺翹,這身材比例,真的是有人種的優勢,又雪白絲襪美腿,特別纖長筆直,那逼人的性感靚麗,稍微缺點自信的男子,正視她的勇氣都不會有。

  “我快生日了呢!”陸銘說完一呆,心里想的就說出來了,美色當前,自己也變豬哥了?

  潘蜜菈咬了咬鮮亮紅唇,“那怎么了?到時候碧珠下了命令,你才……”切了一聲,扭過了頭。

  陸銘撓撓頭,確實,潘蜜菈和含珠處的親姐妹一樣,和碧珠其實現今面上也過得去,但不管怎么說,如果自己男人要不要行房事都要聽另一個女人的,那仔細琢磨的話,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我是病人嘛……”陸銘干笑一聲。

  桌上電話鈴響起來,陸銘走過去接起。

  “老板,我剛剛看到事務所送來的今天的簡報,羅德曼律師,今天接待的客人,來自龍崗,叫郭成。”是段貴芢的聲音,事務所那邊的律師們,是不知道自己在龍崗有事務的,便是三個徒弟都不知道。

  龍崗?郭成?

  “嗯,要下詳細資料,我去臥龍小館,回頭給我送過去。”

  “是。”段貴芢掛了電話。

  陸銘轉頭對潘蜜菈一笑:“老婆,走了!”

  潘蜜菈翻白眼,但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已經挽著陸銘胳膊,一副夫妻恩愛無比的樣子。

  陸銘無奈,怎么很像后世娛樂圈的人前夫妻?

  不過潘蜜菈,除了人前給自己面子,也多多少少有點宣示主權的意思吧,畢竟,自己的身邊,漂亮又能力出眾的小事務官太多了。

  陸銘心里,微微自得,還是知道你老公很優秀的,對吧?

  天字一號院,用過晚餐,在竹林小院里納涼賞月,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天上皎潔明月當空,陸銘抱著碧絲,給她講嫦娥的故事,當然,是比較美化嫦娥的版本,說是嫦娥的丈夫后羿是一個暴君,力大無窮驍勇善戰,征服了很多土地,只是他治下民不聊生。

  而當聽說他從仙人那里求來了長生不老之藥后,他的妻子嫦娥為了百姓們不用永久受苦,便將藥吃了,畫作仙女舞向月亮,成為了月神。

  碧絲聽得入神,眨著漂亮可愛的淺藍眼眸大眼睛說:“叔叔,如果你當了暴君,我就去仙人那里給你偷來長生藥。”

  陸銘一呆:“為什么?”

  “因為沒有比叔叔更好的暴君啊,叔叔永遠不用死,就沒有壞暴君出現了!”

  陸銘無奈,八歲孩子的邏輯,還真是難以理解。

  不過,碧絲這小家伙,有多喜歡自己從她的稚嫩言語中是聽得出來的,心里輕輕嘆口氣,突然,就有點痛恨將來會出現一個人,分走碧絲對自己的喜歡。

  隨之苦笑,這就是所有老爸都會有的難言之痛吧。

  前院,就聽羅十六和人說著什么,然后,匆匆的腳步聲,羅十六從旁側月洞門走進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夾。

  陸銘接過翻看,正是羅德曼接的新官司的詳細卷宗。

  客人叫郭成,新移民,強烈要求西洋律師,是以,由羅德曼接他的案子。

  陸銘搖搖頭,只要新移民的官司,通常都是羅德曼來接,也沒辦法,大多數新移民,都潛意識認為西洋律師更權威更厲害。

  往下看,郭成本來自稱是北域四省中北疆行省的人。

  但羅德曼最喜歡設套將這些新移民的真正籍貫套問出來,因為新移民背景不同,收費啊,以及該怎么和他們溝通啊,策略都會不同。

  當然,客人的真正籍貫會嚴格保密,也就羅德曼,以及自己這個大老板及幫自己整理簡報的事務長能從簡報看到。

  這位叫郭成的客人,卻是被一家移民公司騙了,用了3200元買的房子,帶了5200元的房貸,加二十年利息,總共房貸要還8000多元。

  郭成說當時他根本不懂,移民公司的人也沒解釋清楚,他以為3200元就能買下那套公寓,誰知道,還有借款?

  羅德曼評述是,客人確實對房貸一無所知,但具體還要進一步調查,和移民公司的人先見面談一談。

  郭成?來自龍崗。

  陸銘搖搖頭,只怕,就是郭有東吧?

  和自己一樣,就算到了東海隱姓埋名,但姓氏還是不會改的。

  來東海,大多數新移民第一選擇都是北關,而出現經濟糾紛打官司,那么一打聽,最大的律師行,當然就是來自己的律師行了。

  這也算不上什么巧合,只是,自己是裝作不知道此事呢,還是,向龍崗那邊舉報他們呢?

  不過,從法律來說,他已經是自己律師行的客戶,自己看到的資料是羅德曼和他的私密對話,受到律師保密原則保護,自己作為律師行老板雖然可以進行了解,但同樣也不能泄露出去。

  自己也不能因為看到這份文件而專門去見他。

  但自己作為律師行大老板,如果是正常工作行為,在律師行恰好和他面對面,認出了他,又因為自己是他在龍崗涉嫌違法行為的親身經歷者,而不是現今他和自己律師行透露的什么違法犯罪信息,那么,自己就可以向龍崗那邊舉報他,而不涉及律師保密原則。

  不過,自己不能是因為見到了這份文件,猜出了他的身份,而刻意去和他見面。

  說起來有些繞,但東海法律就是如此了。

  想著,陸銘搖搖頭,在龍崗,因為那邊可以說沒有法律可言,自己就不用想這許多。

  而回了東海,作為律師,條條框框就多了,尤其還涉及到自己律師行的客戶。

  就算他當著羅德曼的面說他殺過人,自己和羅德曼,也要保密,除非他說還要去殺人,而且要說出具體的目標和計劃,在這種可信度極高的情況下,自己和羅德曼,才可以向警方舉報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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