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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斯德哥爾摩第一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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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里,陸銘翻看著桌上一份份檔案,是遴選的輔警人選。

  東海有三家警校,在帝國東北半壁江山,這三家警校是最頂級的,到了畢業季,很多臨近州省警署也會來招人。

  不過,三個警校的畢業生大多數畢業后就算不能成為正式警員,也很少愿意去外地州、省,而是留在東海從事其他職業。

  而這次某個檢察官獨立官廳招收輔警,雖然不是正式警員,但待遇不錯,有聯邦退休金保障,還是為檢察官做事,表現出色的話,應該很有轉正希望。是以,三家警校的學生都很熱情,雖然不是畢業季,但從低年級到高年級,很多人都遞交了申請。

  由段煉等遴選出了六十名比較優秀的,男女各三十人,交到了專員辦公室,由專員最后選定二十名輔警人選。

  翻了翻,陸銘就放到了一旁,看著都差不多,讓手下人隨便選選就行了。

  又看向旁側慕容雪送來的幾份檔案。

  議員競選拉開帷幕已經一個月,即將進入白熱化階段,曹營已經高調進入第三區的社區進行宣傳。

  如果原來第三區的議員楊貴仁守擂,本也沒什么,但這曹營,社會威望很高,不是楊貴仁能比的。

  進入社區宣傳沒幾天,民調上,已經迅速和自己拉平。

  自己又是撒手掌柜,慕容雪壓力很大,甚至遞交了辭呈,希望聘請一位經驗豐富的事務長,她不會離開競選辦公室,但愿意做一名普通的競選事務官。

  沒辦法,答應她可以聘請一位能干的幫手,做事務次長,慕容雪這才收回了辭職信。

  這幾份檔案,就是應聘事務次長的人選了。

  而且,慕容雪有很多小習慣,比如這種選人的人事檔案,她最看好的,往往放在最下面。

  是以陸銘直接就拿了最下面一份,差不多的話,就這個了。

  掀開檔案,陸銘目光猛地一凝。

  照片上,是一位旗袍少婦的半身黑白照,彎彎的柳葉眉,很嬌柔的樣子。

  看名字,高王玲兒,可不正是高德培的夫人高王氏?

  搞什么?

  看檔案,這高王氏,最近幾年,考了幾個跟政治相關的學位。

  現今的社會職務,也是一個什么精英婦女會的副會長,看也知道,是那種社會名媛們,做慈善之類的聯誼會。

  而且,還是高德培議員競選辦公室特約顧問。

  這樣的資歷,也難怪慕容雪將她排第一位,希望盡快和她面試。

  畢竟,案子這邊,慕容雪完全不知情。

  但這高王氏,想做什么?

  電話鈴突然急促的響起來,陸銘拿起話筒。

  話筒那邊,是福墨思的聲音,“少爺,高玉龍觸電死了。”

  “什么?”陸銘一怔,猛地站起身,“我這就過去!”

  那日和高王氏、高玉龍談完的早晨,也就是五天前,兩人都被保釋回家。

  官廳則進一步搜查證據,準備起訴高玉龍時,能鐵證如山。

  福墨思,則親自帶人盯著高家的異動。

  陸銘也在研究,如何利用高王氏來起訴高玉龍,最好,還能令高玉龍牽涉出,高王氏以前的事,這家伙很聰明,說不定知道些什么。

  卻不想,等來了高玉龍的死訊。

  燈柱明亮,從鏤花黑鐵門可以隱隱看到,高德培的別墅院里,停了很多車輛。

  陸銘早聽福墨思匯報過,傍晚時,正義黨許多議員和重量級黨內人物都來了高家。

  可能就是因為此,福墨思才放松了一些。

  本來,要他們二十四小時盯著高玉龍的。

  高德培和高王氏,都知道這一點。

  高玉龍年幼,在定罪前,不可能被長期羈押,沒有法官會不允許他保釋。

  而且,檢方尚未提起訴訟。

  外界還完全不知道,可能會有一個驚天案子出現,九歲小惡魔殺人案。

  只是,陸銘沒想到,這個聰明狠毒的小惡魔,會這么輕易的死掉。

  或許,九歲的惡魔,終究還是九歲吧,而三十五歲的惡魔,更可怕。

  只是,九歲的惡魔,不太會隱藏自己,在監室里,倒好像,這個九歲的惡魔占上風,危害更大。

  尤其是這個九歲的惡魔,失去了親生母親的庇護。

  一路上,陸銘都在胡亂琢磨。

  在高家別墅前,陸銘剛剛下車,福墨思已經快步迎上來,“我給您打電話的時候,高德培報的警,法證到了一刻鐘了。”

  陸銘點點頭,向別墅里快步走去。

  客廳里人很多,都是臉色凝重,在本黨大佬們聚會為四年一次激烈角逐進行部署的日子,黨魁老來得子極為疼愛的獨生愛子遭遇不測,令人震驚,令人惋惜,更覺得很壓抑,為黨魁難受,也有少數人,多少覺得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氣,當然,這就是心里所想,誰也不敢表露出來。

  陸銘很快被仆人帶上了二樓書房。

  書房內,高德培失魂落魄的呆呆坐在書桌后。

  身旁,坐著穿淡紫繡花旗袍的高王氏,本來烏黑云鬢燙成微卷發式,顯得時髦而又高雅,加之旗袍絲襪美腿,名媛美少婦的風情洋溢,但此時俏臉全是愁苦,眼圈紅紅的,同樣的游魂不在。

  書房內,也是坐的滿堂堂的,七八個人,都是正義黨的重量級議員,大多陸銘在報刊上見過。

  還有黨部長趙勝奎,穿著青袍,白須很長,老頭大概也有七十多歲了。

  “各位……”高德培好像終于醒過神,“哦,陸專員來得正好,我有個事情宣布一下。”

  “原本,今晚的黨務會議,我們議的便是本黨的未來。”

  “我本來就深感年事已高,很多事力不從心,這幾年,很多黨務,都是玲兒代為處理,所以,我希望,我退下來,內舉不避親,以后本黨,我希望由高王玲同仁擔任黨魁,趙老,您和幾位議員是同意的?當然,就算這間房內,也有反對聲,老張、老鄭,你兩個激烈反對?!對吧?”

  提到“趙老”時,趙勝奎眼神好像向高王氏誘人旗袍曲線瞥了一下。

  一直將這些人所有反應收在眼里的陸銘,心下搖搖頭。

  而老張、老鄭,都是正義黨重量級議員,本來會議上強烈反對,可現在,卻有些訕訕的說不出話來,都有些內疚。

  因為,高德培本來就說,準備先去洗個澡,但因為兩人一直和他激烈爭論,高德培這個澡就沒洗成,結果,電死了高德培的幼子,如果是高德培先去了洗浴間,裸露在外的電線應該能注意到。

  好像是因為今天傭人們按照高德培所說挪動浴缸,給電線怎么拉斷了沒注意。

  高家最近流年不利,是以昨天高德培找了風水先生,宅子的許多房間都在重新改布局。

  卻不想,電死了宅子的小主人,只能說,時也命也。

  張議員清清嗓子:“德培,要不,事情過幾天再說吧!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高德培落寞的搖搖頭,“你們不知道,幾天前我跟玲兒說這個打算的時候,玲兒怎么都不同意,說黨內比她有資歷又有人望的同仁很多,我要退下來的話,怎么也排不到她,她甚至說如果我堅持的話,她就退黨,要去別的地方工作……好像,她遞出去很多簡歷,哦,對,陸專員,是不是你正好招人,你也收到了吧?她的求職信?”說話間看向了陸銘。

  陸銘點點頭:“是,我本來還奇怪呢,原來是這樣,看來,我是沒福氣有這樣一位能人幫忙啊!”

  張議員、鄧議員等本來激烈反對的人,聽到這兒心里都是一凜。

  盤算著,如果高夫人退黨,可能帶來的嚴重后果。

  那正義黨,多半就會分裂了。

  而且,要說黨魁的位子,論資歷,那是趙老,論能力,是龔大興議員,但趙老和龔大興議員,都很堅決的支持高夫人接任黨魁。

  鄭議員咳嗽一聲,“德培,要不你還是好好休息幾天,過幾天再談?”

  “龍兒因我而死……”高德培突然老淚縱橫,看得出,他心中的悲痛。

  陸銘明白,自己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和正義黨議員們理解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外面有人噠噠敲門。

  傭人的聲音:“陸專員,法證的倌人問您有沒有時間。”

  陸銘道了聲失陪走了出去,輕輕帶上門,隨之一怔。

  賠笑站在一旁的,卻是程大龍。

  李明軒一案時法醫助理,給自己透露過消息的,自己在溫德寶舞廳,請過他跳舞。

  “你帶隊?”陸銘一笑。

  “是,陸專員,好久不見!”程大龍滿臉諂媚笑容,“您不曾經一次給我們主任打電話時,順便問過我的情況嗎?后來,我就通過了法醫官的面試,前不久,開始獨立帶隊了。”

  有這事兒嗎?我打電話問過你?陸銘早忘了,不過點點頭,這家伙,業務能力還是行的,欠缺點關系,估計,利用好了和自己“認識”的這層關系,畢竟,和自己真的私下接觸過,能說出些別人不知道的自己的習慣之類的。

  “哦,你們主任,我下次打電話謝謝他。”

  程大龍呆了呆,立時感激的都要痛哭流涕了,那主任,暗示幾次了,意思是陸專員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升任法醫官了啊?

  最近,正為這個苦惱呢,如果被主任知道自己只是借勢,胡亂吹噓的,那開了自己很難嗎?

  “您,您永遠是我的貴人,我就知道!”程大龍聲音有些哽咽,半真半假。

  “先說說吧,初步怎么看?”陸銘問。

  “是,是……”程大龍壓低了聲音,只能兩人聽到,“初步看體表癥狀,是電死的,很多電燒傷痕跡,但還需要尸檢,沒有捆縛等等跡象,應該是意外,裸露的電線,也確實是浴缸一個地爪帶斷的,電線是插座的線,本來是關的,然后,死者應該是想接通開關吹頭發,結果接通一瞬,電線和地上的水形成了回路,將死者電倒在地,強電流瞬間電死了死者,尸檢的話,應該會發現是心源性猝死。”

  陸銘點點頭,轉頭,看正好高王氏出來,輕輕帶上了門。

  陸銘揮揮手,程大龍忙鞠躬,轉身回了洗漱間方向。

  “陸專員,請跟我來,他們還在討論黨務,我們去清靜地說話。”

  陸銘跟著高王氏,拐過走廊,進了一間休息室。

  里面本來黑漆漆的,高王氏按亮了幽幽壁燈,又拉開窗簾帷幕,很快室內亮堂起來。

  “陸專員,請坐!”高王氏指了指茶幾后的沙發,茶幾上,有一套精美的茶具,高王氏優雅彎下旗袍緊裹的腰肢,按了電爐燒水。

  “陸專員,他們雖然還在討論,但莪想,由我出任正義黨黨魁,應該不會有什么意外。”

  高王氏站起身子,對著陸銘嫣然一笑,“我代替德培競選第七區議員,問題不大。”

  陸銘點點頭:“第七區,一向是你丈夫的鐵盤,這幾年,你在那幾個社區民眾眼里,更是活菩薩一般。”

  高王氏輕笑:“陸專員您什么都知道,這天下,還有您不知道的事兒嗎?”

  “當然有,高玉龍是怎么死的,我就不知道。”陸銘看著她。

  高王氏輕輕嘆口氣:“這孩子,命不好,洗個澡,也能被電死!”

  “啊,水好了……”高王氏拎了水壺到了陸銘旁側,輕輕跪在地毯上,開始擺弄茶幾上茶具泡茶。

  抬頭對陸銘嫣然一笑:“陸專員,您喜歡喝工夫茶,還是喝快茶?”

  她現今,其實旗袍絲襪美腿,就是跪在陸銘腳邊,抬起俏臉,名媛流行的那種燙發,烏云似漂亮精致卷發,更襯得俏臉滿是媚意,有點陸銘見過的老照片里民國第一夫人的韻味。

  陸銘搖搖頭,“我在想,你丈夫應該知道了高玉龍是假的,心里不怪責你嗎?他固然遭受沉重打擊意興闌珊,要退下去可以理解,但推舉你上來?你到底如何和他講的這個故事呢?”

  “要說講故事,我哪里能講的過陸專員?而且,不管論什么,陸專員都是穩壓我這個小女人的,陸專員是參天大樹,我不過是陸專員樹根下的小小泥巴罷了……”

  高王氏說著,格格嬌笑起來,還真的伸出雪白手掌,輕輕撫了撫陸銘鞋子上的灰塵。

  “陸專員,我想,您喜歡喝快茶!”高王氏雙手捧起一杯茶到了陸銘腿上一點點的位置。

  “趙四,會死嗎?”陸銘突然問。

  高王氏訝然:“人早晚都要死的,但如果陸專員您是說這幾年,我想,他會長命百歲,畢竟是個好人啊,雖然龍兒殺人,他知道后,幫著隱瞞,但,也是一心為主,而且,告訴我的時候,已經晚了,我要他盯著龍兒,就是怕還出這種事……”

  高王氏輕輕嘆口氣,“可能,我就是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慈母吧,早該報警的,結果,多害了一條人命,不過,現在還能說什么,事情已經這樣了,龍兒,也算受到了懲戒,唉……”

  陸銘盯著她,確實,和趙四的關系,其實便是趙四自己都不知道完全被操控,她說的話,從來都很有分寸,讓趙四聽起來云里霧里。

  對趙四的審訊,雖然用了手段,但實際上,趙四將自己知道的全說了的話,那也是,高王氏,就是個不太分得清事情輕重的慈母。

  現在高玉龍死了,這位慈母,就更不可能因為曾經的糊涂行為受到什么刑罰上的懲戒。

  “陸專員,您想知道的,現在都知道了,那我想知道的是,陸專員,你為什么跟神仙一樣呢?”

  高王氏輕輕挪動膝蓋轉了轉,真的就跪在陸銘腳下一樣了,“陸專員,想不到,一件幾十年的漫長故事,您也能講的這樣好,這里面,各種陰差陽錯,說書先生怕都想不出來呢,您卻,講的那樣精彩,精彩的,我都,我真的怕您又敬您呢!”

  拿起方才陸銘又順手放在茶幾上的茶杯,“陸專員,還以為我會害您嗎?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呢?”

  端起茶杯,揚粉嫩玉頸,將茶杯里茶水一口喝了下去。

  茶杯放一旁,對陸銘抿嘴一笑,“您看?”

  陸銘笑笑:“我故鄉有說書先生,講過一種九龍茶壺,甚至里面可以放八種不同毒藥,又能倒出干干凈凈的茶水,不過,你這杯茶,我不喝,不是怕什么,而是,我覺得這茶有點臟……”

  站起身,“不算高玉龍害的人,你手里也應該至少有一條人命,燒炭的小俏,也就是真高玉龍的生母,就是你害死的,對嗎?高德培的原配,我倒是沒把握。”

  高王氏臉色變了變,隨之微微一笑:“陸專員又講故事了。”

  陸銘看著她,“可能暫時法律拿你沒什么辦法,但你要從政,我就會打你,狠狠的打你,可能,會讓你比死還慘。”

  “我并不是什么正義化身,這個世界上,冤死的人怕每天都會數百數千,誰又管的過來?但既然在我查的案子里,有人冤死了,那,我就不會放過兇手!法律制裁不了你,我會打死你!”

  陸銘很平靜的看著她。

  高王氏俏臉臉色這才真的變了,慢慢起身,“陸專員,您在政界剛剛起步,我對您真是心悅誠服,我會帶著全黨支持您任何事情,您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因為,我很看好你,我希望,能作為您的馬前小卒,在未來,分享您的榮耀!您也應該知道,現在如果您得到整個正義黨支持,對您的幫助,會有多大?”

  陸銘笑笑,“正是因為我剛剛起步,我才不想,腳下踩得這片根基,有污垢不堪!”轉身,走了出去。

  身后高王氏怔怔的,看著他背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茶室內,幽幽響起一聲嘆息,“二十年前,如果能遇到他,會怎樣呢?”

  1秒:m.bxwx.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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