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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突然性死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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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藤正一的案子,終于正式開庭,剛剛開案陳詞后,程令禹和山經飯就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尤其是檢方提供了幸存男童的證詞,卻用心理醫生的報告來反對山經飯傳喚男童作為證人出庭,最后,主審法官馮學范,裁定該證據無效,除非男童能真正出庭,親口對陪審團講述事情經過。

  下午,雙方又就加藤正一殺人的照片是不是偽造展開唇槍舌劍,山經飯拿出了偽造的程令禹行兇的照片,以及金正義的勒索信,陪審團席一片嘩然,毫無疑問,關鍵性證據的可信性,已經被山經飯動搖。

  然后,庭外突然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山經飯請求休庭,馮倌當即同意。

  卻是一名幾個月前加藤正一就報警失蹤的傭人,在意圖猥褻一名男童時被警方逮捕,卻被警方審出,他在加藤正一家里做傭人時,就曾經騙了幾個孩童偷偷帶去他平常打掃的地下室,在那里殺害了那幾個男童,隨后將他們碎尸,裝垃圾袋分批次扔進了垃圾堆,現在,垃圾應該都已經被焚化。

  而眼看兇殺案曝光,他這才嚇得逃跑。

  這傭人,在口供上簽過字,就心臟病發死了。

  聞聽這個消息,山經飯立時書面形式向法庭提出了新的動議,認為該案疑點太多,根本不足以證明自己的當事人是兇手,很有可能是該傭人和金正義勾結,誣陷自己的當事人,而且,根據該傭人的口供,真兇已經有了結論,請法庭立時中止此案,判決自己的當事人無罪。

  金順賓館“會議室”,搖搖晃晃的瓦燈下,映得程令禹臉色更是陰晴不定。

  坐在長桌周圍的檢察官和警官們,同樣臉色都很沉重,沒人敢說話。

  只能說,山經飯太強了,幾個月前就埋下了棋子。

  如果這個傭人,是檢方發現血跡后才落跑的,毫無疑問,對陪審團說服力是很不夠的。

  但偏偏是幾個月前就逃跑了,加藤方還報了警,有記錄可以查。

  自然是山經飯早就布下的棋子,根據案情進展以備不時之需,現今,就派上了用場。

  而且,更絕的是,傭人招供后就心臟病發作死亡,其實就是說得好聽,當時警方審訊時給他稍微用了刑,法醫鑒定是,他事先服用了強心苷類藥物,本來是維系心臟供氧的藥物,結果挨打下,引得心臟病發作。

  當然,最后的尸檢報告,對方就是突發心臟病死亡。

  這也真是好算計了,還不能說人家事先服毒,警方還得盡力掩蓋死亡的真正原因。

  如此,這傭人的口供,根本無從質疑了。

  其實東瀛人傭人,又可能涉及很矚目的案子,警方能用多大刑罰?據說就是習慣性給了幾拳,打了幾個嘴巴,主要還是給他拷的姿勢太折磨人,但正常體格也無礙,可偏偏,對方不正常,所以,才惹出這種事。

  這里面的奧妙,每個檢察官細細琢磨著,都有不寒而栗的感覺。

  對手,太可怕了,好像什么都計算到了,包括警方會對他進行并不人道的體罰。

  然后,加以了利用。

  這,還能說什么?

  只能說大律師就是大律師,盛名之下并無虛士,不愧是近乎律師界天花板的存在。

  就算己方輸了,那也是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一時,都有些沮喪,有種對手強大的,根本難以攀越的感覺。

  很多檢察官,心里都充滿了無力感。

  “都是盤外招,沒意思……”

  眾人都是一呆,看過去,說話的正是最年輕的二段律陸大狀,他正有些無聊的搖頭。

  陸銘確實覺得挺沒意思的,作為大律師,真正律師行業的頂尖人物,結果全是連環盤外招,看起來很厲害,縝密莫測,但這種對手,讓人失去交手的欲望。

  眾人都有些無奈,心說也就你了,別人可不敢這么說話。

  王小虎卻是大聲附和,“就是,東瀛鬼,這話真沒錯,就知道背后耍手段!”

  程令禹蹙眉:“小虎,說話注意點你的身份!”作為檢察官,自不能民間的什么話都能說,又看著陸銘一笑:“陸律師說的沒錯,山經飯這些不過是盤外招。”

  看來情緒調整過來了,也覺得,現在士氣低落,陸銘的話,可以稍微提振士氣。

  陸銘拿起茶杯喝了口,“程檢,傭人這個口供,我感覺可以打成傳聞證據。”

  侯德興立時一翻白眼,但現今也不敢輕易發言,這姓陸的,口才不得了,最后鬧自己個下不了臺,不值當。

  傳聞證據,一般來說,就是證人轉述別人的話用來做證據,或者證人僅僅用書面證詞,不上庭做供。

  如己方幸存孩童的證詞,就被山經飯用傳聞證據的理由申請無效。

  但這傭人是成年人,按法定程序做了口供簽字畫押,就算意外死亡,按照現今法律準則,其證詞在大部分法庭也會被判定可以呈堂,只是到底可信度有多少,需要陪審團來判定,直接駁回宣布無效怕不大可能。

  程令禹微微蹙眉:“這很難吧?”

  陸銘道:“其實,也不是沒可能,比如我家鄉的一個案例,一個老太太性格苛刻,經常將很多生活里的不順歸結為兒子,向左鄰右舍抱怨,后來有一次她自己摔倒了,摔到了后腦勺,醒來向醫生抱怨,說是她兒子把她從凳子上推下來摔倒的,醫生報警,但隨后老太太就死了。”

  “然后綜合老太太平素為人,在她說這些話時,并沒有意識到她馬上就會死亡,還是和平時一樣,什么都抱怨兒子,在沒有其他強力證據的條件下,法庭裁定她臨死的話,為傳聞證據。”

  “如果,我是說如果,加藤正一這個男傭,平素就有說大話的習慣,又或者,因為什么事情受了刺激,但他也不知道給了口供后,馬上就會死亡,那么,他的口供未必不能認定為傳聞證據。”

  程令禹聽得眼前一亮,但又覺得匪夷所思,“你家鄉,是哪個庭?有這種判例嗎?”

  陸銘其實說的,是自己前世一個案例,這時一笑:“程檢,我請你吃飯,咱們好好商量下,怎么將山經飯這個盤外招變成傳聞證據。”

  “好,好!”程令禹對眾人揮揮手,“散了散了!”

  檢察官和警官們立時如蒙大赦,都起身離開。

  程令禹對陸銘一笑:“沒有別人了,你來說說吧,有什么辦法,打掉這個傳聞證據。”

  陸銘微笑,看來倒是瞞不過他,其實也是,以他對自己的認識,如果真就是吃飯討論案情,自己又哪里會吝嗇,自然是全請了。

  很明顯,是自己的策略不想在場人聽到。

  他在山經飯那里曾經有眼線,自然也明白,這里的檢察官和警官,也未必就沒有不向東瀛人通風報信的。

  畢竟,這山經飯,太愛出盤外招了。

  “程檢,打傳聞證據,就算打成了,咱們還是大劣勢,我是有個別的想法,想和您說說……”

  陸銘聲音越來越低。

  便是在門外隔著門縫,也漸漸聽不清楚。

  只能聽到,好久后,程令禹突然愉快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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