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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風評更變,百姓沸騰,災后交鋒,古樹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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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官退朝。

  京都內。

  消息也在一瞬間宣泄而出。

  實際上整個大夏京都,都在等這個瓜吃。

  顧錦年違法亂紀,濫殺無辜,更是導致江寧府民不聊生,如此大的罪狀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將是株連九族之過。

  百官壓抑了四天。

  所有人都期待著,今日皇帝會不會處罰顧錦年。

  有人認為,顧錦年終究是鎮國公之孫,可能會小懲大誡,然后不了了之。

  也有人認為,顧家本身家大業大,皇權忌憚,如今發生這種事情,必然要痛下殺手,給顧家一個教訓。

  后面鎮國公親自上朝,在路上的時候,被百姓看到,也引來無數爭議。

  現在所有人都等著朝會結束,然后問清楚情況。

  梅花胡同。

  這是京都有名的胡同,大大小小的胡同,連成一串,因為地段過大,唱曲的,賣東西的,孩童老人,基本上都聚集在這條胡同上。

  一些人正在高談闊論,關于顧錦年的事情。

  可就在此時。

  一道身影快速走來,滿頭大汗道。

  “出結果了,出結果了。”

  “全是誤會,全是一場誤會啊。”

  來人是某個官員家中的家仆,給當官的干活,在民間還是有些地位。

  如今朝會結束了一個時辰,事情已經在權貴圈子里面傳開了,那些家丁啊侍女啊,都有所耳聞。

  得知朝會結果以后,馬上傳到了百姓口中。

  “江寧府洪災已被平定,是顧錦年獻策,現在江寧府米價已經跌到四兩銀子一石,朝廷把所有米商屯糧全部買下,開倉放糧了。”

  來人大口大口的呼吸,同時上氣不接下氣,將得到的消息告知百姓。

  此話一說,頓時引起掀然大波。

  “什么玩意?”

  “江寧府米價回歸正常了?”

  “什么什么啊,昨天還不是說,一石米漲到了好幾千兩了嗎?怎么今天價格就平穩了?”

  “這不可能吧?咱們京都的糧米,一石也要五兩三錢啊,你說江寧府四兩?真的假的啊?”

  剎那間,百姓們直接傻了,他們還在等結果。

  沒想到,聽到了這個消息。

  “沒有錯,這是朝會的結果,文武百官都傻了。”

  “是顧錦年獻策,圣上特意隱瞞,就怕有奸臣勾結商人。”

  “而且,之前那幫鬧事的讀書人,已經招供認罪了,是有人收買他們,想要去找顧錦年麻煩,甚至還想要謀害顧錦年。”

  后者開口,極力解釋,這是一手資料,肯定要拿出來顯擺自己的消息靈通啊。

  “什么計謀啊?能讓江寧府米商老老實實降價?哄小孩的吧?”

  “是啊,哪里有這樣的計謀,你要說降到幾十兩銀子一石,我信,你要說四兩銀子一石?老頭子我死都不信。”

  “災荒之地的米價,還比咱們京城的便宜?這不是騙人嗎?”

  “是啊,那幫米商有這么好的心?有這么好的心,早干嘛去了?”

  百姓們完全不信啊。

  “你們別不信,一開始我也不信,后來聽府上管家上。”

  “這位世子殿下,當真是聰明絕頂,你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嗎?”

  “他先讓江寧郡郡守私底下與商人合作,表面上是同流合污,允許這些商人大肆漲價。”

  “然后再暗中派人,于江寧府內,哄抬糧價,再讓自己去買,糧價從一百二十兩,一路飛漲到二百兩,三百兩,四百兩,甚至到最后六百兩銀子一石。”

  “到了這個時候,我問問你們,如果你們當時在江寧府附近百里左右,你們會做什么?”

  男子臉色漲紅,面對眾人的質疑,他很不服氣,但他今天必須要說服這幫家伙。

  隨著他提問。

  眾人幾乎不假思索道。

  “肯定是去賣米啊。”

  “六百兩一石?我三百兩一石我都去賣。”

  “賣一石我就發財了。”

  “是啊,別說百里了,就算是三百里,租幾輛馬車,找幾個年輕力壯的,一起干一票,賣十石糧米,我這輩子都不愁了。”

  老百姓們下意識回答,這是很正常的想法。

  “對。”

  “世子殿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整個江寧府周圍十八府地,所有百姓全部將屯糧拿出來,甚至有一些農戶,提前割麥,送到江寧府。”

  “等到了江寧府后,你們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男子異常激動道,同時也吊足了百姓的胃口。

  “發生什么事了?”

  “快說啊,別在這里磨磨唧唧的。”

  百姓開口,詢問著對方。

  “世子殿下,立刻讓十三艘龍舟趕往江寧府,上面全是糧食,再讓官府開倉放糧。”

  “實際上這糧倉里面,包括運的糧食,最多只能堅持不到半個月。”

  “可這些外鄉過來賣米的人,他們不知道啊,他們只知道,糧食運過來了,那些受苦的百姓,不用再花銀子買糧食了。”

  “這下子這些外鄉人一個個急的頭昏眼花,他們耽誤一天,所有的人工成本,而且還住宿,甚至還要防備一些難民搶奪糧食,可謂是提心吊膽。”

  “所以一咬牙之下,瘋狂降價,有人帶頭降價了,馬上都跟著降,價格從什么幾百兩直接降到幾十兩,可難民們根本就不買。”

  “最后降到七八兩銀子一石才有人陸陸續續買,可買的不多,他們耽誤不起,最終降到四兩銀子一石。”

  男子唾沫四濺,仿佛身臨其境一般,說的有模有樣。

  “你們知道這外鄉人有多少嗎?聽說江寧府四百多條小道,全部都是運糧的人,都想過來發財。”

  “這樣一來,江寧府內的米商一個個苦不堪言,再官府的嚴厲禁止漲價之下,又想到再有一個月是豐收之時,擔心自己的糧米變成陳米,所以與官府簽訂糧單。”

  “按照四兩一石,全部被官府買下,這可是江寧郡郡守親自寫的奏折,昨日就送到了圣上手中。”

  “據說江寧府內,那些米商屯糧,足夠江寧府百姓吃三個月,再加上外鄉人送來的糧食,夠吃兩個月。”

  “這前前后后五個月,算上即將到來的豐收,還能再等一次豐收。”

  “朝廷已經派人去周圍十九府預定糧食,而且江寧府所有主道,工部已經派人去修繕了,最多三個月就能通行,等到這個時候,朝廷也可以運糧。”

  “江寧府百姓,根本就不愁吃,再也不會餓死人了,你們現在信不信。”

  男子說到這里,深深吸了口氣,說話太激動了,差點岔氣。

  果然,話都說到這里,而且說的如此通透簡單。

  這群老百姓怎可能還聽不明白?

  他們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就覺得一切理所當然啊。

  “嘶,這個世子殿下,當真是聰慧啊,居然用這種招式,好,好,好。”

  “這樣一說,我就信了,你要說突然一下降價,我絕對不信,可用這種計謀我信了。”

  “好啊,先用高價吸引周圍百姓,讓他們送來糧食,然后開倉放糧,這些外鄉百姓,不可能在江寧府久留,他們就是過來做一筆快銀買賣,如果耽誤時間久了,成本耗損大。”

  “再加上我們這種老百姓也是安分守己之人,能賺大錢就賺,賺不到也不心痛,不像那些商人,一個個奸詐無比,好,好,這個計謀當真好啊。”

  “不愧是能寫出千古文章之人啊,世子殿下當真是才華橫溢,智慧無雙。”

  “這樣一說的話,之前那幫讀書人當真有問題啊。”

  百姓們對顧錦年的風評,幾乎是一瞬間變了,一面倒的夸贊顧錦年。

  甚至對那些書生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的確有問題,好端端突然一下集結這么多人,肯定有人在暗中搞事。”

  “對對對,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你們有沒有發現,咱們什么都不知道,江寧府到底是什么情況,一概不知,他們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

  “沒錯,還有一點就是,江寧府糧價增長,按照當時的情況,跟顧錦年有什么關系?”

  “對啊,關顧錦年什么事?就硬著去找顧錦年麻煩,這肯定有陰謀。”

  一時之間,百姓們對顧錦年的感官,直接從囂張紈绔,變成了一心為國的受害者。

  而梅花胡同只是一個縮影。

  整個大夏京都,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

  光說,百姓完全不信,可不知道為什么,顧錦年的策略,被直接公開了。

  理論上這種策略是不可能公開,即便是百官知道了,也不可能傳到百姓耳中。

  是有人在故意散播這樣的事情,將計謀公開之后,百姓們也恍然大悟。

  因為這計策無論是任何角度來看,都沒有任何一點問題。

  只不過,現在麻煩最大,是京都一些讀書人。

  他們成群結隊,在各自家中,探討這件事情。

  張府中。

  三四十人名儒生聚集,張赟作為代表,此時此刻,他站在人群當中,正在慷慨激昂演講。

  打算鼓動所有讀書人,去皇宮喊冤,并且直接樹立顧錦年十條罪狀。

  要為百姓鳴冤,也要為那些同窗鳴冤。

  可就在張赟熱情演說之時,幾道人影快速跑來,將外面傳聞全部告知眾人。

  一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是顧錦年所獻之策?”

  “嘶,此計當真是恐怖啊,這是陽謀。”

  “怪不得江寧府糧價暴增,原來另藏玄機啊。”

  “這般的計謀,當真是又狠又毒,把江寧府米商玩弄于鼓掌之中。”

  “這計謀,前所未聞,我想都不敢這樣想,這對人心把握的太足了吧。”

  這一刻,所有書生都傻了。

  他們之所以敢聚集,要呼朋喚友去皇宮伸冤。

  主要底氣還是來自于江寧府民不聊生,百姓受苦受難,拿這個當盾牌,根本無懼一切。

  可現在事情弄清楚了,的的確確是顧錦年獻策,顧錦年不但獻策,還完美解決江寧府糧災之禍。

  前前后后五天時間,平定江寧府之亂。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即便他們對顧錦年充滿著敵意,可當聽完這計策之后,他們內心不由自主的欽佩顧錦年。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啊?”

  “還要繼續鬧嗎?”

  有人咽了口唾沫,忍不住詢問眾人道。

  “還鬧個屁啊,來的時候我爹特意叮囑我,千萬不要牽扯進來,鎮國公在朝堂之上大發雷霆,陛下也雷霆大怒。”

  “這三千四百多同窗,只怕都要倒霉,的確有人在暗中挑撥唆使,現都認罪,這些認罪的,必死無疑,其余三千四百人,可能也要遭嚴罰。”

  “若我等還敢鬧事,陛下怎么處置我不知道,只不過顧家一定不會放過我等的。”

  “你們還敢鬧嗎?”

  對方開口,說起這事,神色略微難看。

  果然,此話說完,在場所有讀書人都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認罪認罰的全部要處死。

  其余三千四百人都要受到嚴罰,這就很恐怖。

  所謂法不責眾,更何況是三千多讀書人?只要不是發生極其惡劣的事情,估計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現在陛下要嚴罰,顧家也會出手,可想而知,這背后又隱藏著什么。

  說明顯一點,這位大夏皇帝要對文人出手了。

  “咳咳,張兄,我還有要事,就先行回去了。”

  “哎呀,李兄,一同回去,我也有要事。”

  “既然是一場誤會,那愚弟先行告退了。”

  “原來是有人挑撥離間,我就說怎么感覺有些不對,我先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當下,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紛紛開口。

  他們愣是不敢繼續待在這里了,生怕回頭有人來查,發現他們意圖不軌,一同抓走了,那豈不是血虧?

  “諸位,不用這般啊,這沒什么怕的啊。”

  “諸位,諸位。”

  “你們怎么都走了?”

  看著一個個離開之人,張赟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都做好了彈劾顧錦年的準備,卻沒想到事情有了如此之大的反轉。

  導致人心潰散,根本無人再敢與顧錦年叫板啊。

  人走了,張赟又氣又惱,最終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但下一刻臉色不由皺起眉頭。

  有點痛。

  幾乎不到兩三個時辰。

  整個大夏京都莫名安靜了不少,尤其是讀書人,之前還三五成群,慷慨激昂的辱罵顧錦年。

  現在全部沒聲了。

  不過沒聲了不代表就沒事。

  懸燈司,鎮府司,大理寺,刑部,天羽軍,京門軍,玄武軍,在這一刻全城搜捕。

  但凡參與此事,或者與此事有重大關聯之人,全部抓去審訊。

  浩浩蕩蕩的軍隊,一瞬間弄得人心惶惶。

  這是一場針對讀書人的搜查,對于百姓來說,倒也還好,沒有干擾百姓。

  至于這幫讀書人被抓,也沒有太苛刻,而是明面上的嚇唬。

  把人抓走,然后問清楚身份,再嚇幾句,什么你的同黨已經招了,我勸你最好自己說清楚,免得受牢獄之苦。

  能抓你肯定是有證據,沒有證據不會抓你。

  你配合我,我配合你,你讓我早點休息,我也不會對你太過分。

  諸如這些話,說完之后,要是還是一問三不知,就回家去。

  要是真說出點東西,那就可以慢慢說了。

  大體上還是以嚇唬為主,真對這幫文人動手,也不太現實,畢竟事情不大,參與者不多,只是給文人敲一下警鐘。

  別沒事就亂造謠亂說話,唆使者可惡,沒腦子的人更可惡,蠢的人一定是比壞得可恨。

  壞的人是有目的,站在他的立場上這樣做是對的。

  可蠢的人不一樣,抓了你吧,你說你不知道,完全是被帶節奏的。

  說你有罪吧,沒啥問題,可罰的太狠,也不人道。

  說你沒罪吧,也沒啥問題,可不罰你,這口氣咽不下。

  所以這就要看皇帝的心思,可大可小。

  此時此刻。

  相府內。

  宰相李善,吏部尚書胡庸,禮部尚書楊開三人聚集在此。

  除宰相之外,胡庸與楊開是太子勢力。

  實際上,李善也算是半個太子之人,只不過他是宰相,心里肯定是希望太子登基,但處理事情的時候,必須要秉公執行,不得參與任何黨派之爭。

  否則的話,他這個宰相也到頭了。

  禮部尚書楊開很簡單,他是禮部的,是當朝大儒,長幼之分根深蒂固,無條件支持太子。

  吏部尚書則是因為太子監國,被太子一手提拔而上。

  吏部與禮部是最大的兩個部門。

  至于戶部,刑部,兵部,工部,與太子沒有太大關系。

  戶部尚書與秦王殿下關系極好,兵部也與秦王關系極好,甚至秦王與顧家的關系也不錯。

  畢竟秦王當年就是顧老爺子帶出來的,逢年過節,秦王都要去顧家送禮。

  如果不是最近監國,顧家發生這么多喜事,秦王早就去了。

  刑部則完全與儒臣關系極好,而且刑部官員也不能與他們關系太好,滿朝文武其實最討厭的也就是刑部,扯到了刑部,很多事情就很麻煩。

  儒臣就不一樣,他們本身就擁有御史的職權,剛好與刑部相符,走的很近。

  大夏朝廷其實就是三股勢力。

  太子勢力,秦王勢力,還有權臣勢力。

  而三大勢力之上,就是至高無上的皇權了。

  當然,還有一股勢力。

  那就是相權。

  只是這東西,心照不宣。

  “相爺,顧錦年之策,當真是奇跡啊,我等所有人準備好的棋局,被他一篇計策,全部推翻。”

  “今日陛下雷霆大怒,我想事情要麻煩了。”

  胡庸開口,他到現在還有些沉浸在顧錦年的計策之上。

  今日,他們是準備打壓武將勢力,削弱顧家影響,同時讓陛下大開國庫,送銀買糧。

  可所有的一切,全部被顧錦年一篇計策統統推翻,不僅僅是丟人現眼那么簡單。

  更主要的是,計劃一個都沒有實行。

  “這不算什么麻煩。”

  “真正的麻煩,是接下來,陛下對江寧郡世家的態度。”

  李善開口。

  丟人現眼不算什么,哪怕朝堂之上,被鎮國公怒罵一番,他也不覺得什么。

  這影響不了大局。

  可接下來的事情,他覺得才是真正的麻煩。

  “相爺的意思是說?陛下還要對那些商人下手?”

  胡庸開口,不由皺眉。

  “不止如此。”

  “如今,在陛下眼中,今日但凡彈劾顧錦年之人,都涉嫌與商販勾結。”

  “江寧郡之事,極其蹊蹺,這背后肯定有人操縱,而且極有可能是建德余孽。”

  “朝廷之中,必然也有賊心不死之人,想要復辟帝位,主張開國庫,買糧救災,都有嫌疑。”

  “只不過陛下不會對我等下手,畢竟朝堂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們處理。”

  “可苗頭已經顯露了,陛下要敲山震虎,先殺世家,再來清算我等。”

  “兩位大人還是好好想想,如何渡過此劫吧。”

  李善開口,他洞悉一切,知道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此話一說,兩人神色微變。

  “相爺,開啟國庫,買糧賑災,這是人之常情,我等也是心切災情,陛下遷怒我等,這有些不太可能吧。”

  “我等問心無愧,也不懼此事。”

  胡庸和楊開的回答,有些截然不同。

  可李善嘆了口氣,望著二人搖了搖頭道。

  “胡尚書,你這話跟陛下去說,跟我說沒有任何作用。”

  “楊尚書,你問心無愧,可陛下怎知你有沒有問心無愧?”

  他兩句話,讓兩人沉默。

  君臣之間,最大的問題就是猜忌,往往因為猜忌,被貶的被流放的被殺的,古今往來,歷代歷朝少嗎?

  一點都不少。

  “敢問相爺,眼下該怎么做?”

  胡庸開口,詢問后者。

  聽到這話,李善望向江寧府的方向,聲音平靜。

  “當下唯一的辦法倒也簡單。”

  “讓太子出面,主動提出,嚴懲世家商販,表決態度。”

  “如今秦王殿下監國,江寧府之事,他嫌疑反而最小,監國之人,怎可能希望國家內亂。”

  “而太子又有一重嫌疑,不但加深他與秦王殿下之間的隔閡,更主要的是,陛下會對太子殿下有所猜忌。”

  “猜忌我等臣子,無可厚非,可陛下不能猜忌太子,太子殿下已被撤監國之責,若再被猜忌,只怕當真有一天會被.......”

  說到這里,李善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而是話鋒一轉,直接開口道。

  “讓太子必須主動出面,請陛下嚴懲江寧府所有高賣糧價之商。”

  “江寧郡,有三大名門世家,若是可以,死一家即可,如此一來,可以洗清嫌疑,還可以賺的江寧郡千萬民心。”

  “如此,太子之位穩若泰山,兩位大人雖有嫌疑,但只要太子穩住,再大的事情,也不會遷怒兩位。”

  李善開口。

  開始善后工作。

  現在江寧郡洪災結束了,那么這份天大的功勞,必須要撈一筆。

  顧錦年出計策,可得民意。

  但對江寧郡所有難民來說,誰才是最可恨的?這幫商人最為可恨。

  吃飽了,他們會感謝顧錦年。

  但這種感謝能持續多久?

  仇恨可以一直藏在心中,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出面殺了這些無惡不作的商人,只怕民心所向,勝過顧錦年出謀劃策。

  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得到江寧郡百姓的認可,這太子之位,就更加穩了。

  果然,李善說完這話,胡庸與楊開眼中一亮。

  只是很快,胡庸卻不由皺眉道。

  “江寧郡三大世家,鄭家,劉家,徐家,都不是好惹的啊。”

  “鄭家據說與祁林王關系深厚,也是三大世家之首,太子若是請罪他們,也不是一件好事。”

  “劉家也不行,劉家祖上跟隨太祖征戰,有赫赫功勞,江寧郡內有不少官員是劉家之人。”

  “至于這個徐家,更是悅妃娘娘的娘家,這要是請罪,都不太好啊。”

  胡庸皺著眉頭。

  能成為一郡的名門望族,要么朝廷有人,要么祖上有大人物,再不濟也是有某個藩王或者朝廷大官的身影。

  動誰都不好動啊。

  “到了這個時候,還管這個?”

  “鄭家的確不好說,徐家也沒必要得罪,這劉家祖上雖有顯赫將領,可終究已經化作黃土。”

  “再者也是武官一脈,剛剛好。”

  “如今要做的,是聚攏民心,將功補過,洗清嫌疑。”

  “而且,兩位尚書大人,他劉家若不做這樣的事情,麻煩會找到他頭上嗎?”

  李善言語冷漠。

  一時之間,兩人也沉默下來了。

  李善說的沒錯,根本問題還是他們做錯了,只不過背景不大,可以犧牲。

  其余兩人不是不敢找他們麻煩,而是找他們麻煩,對自己的利益有影響。

  “那老夫就去一趟太子府了。”

  胡庸開口,如此說道。

  “恩。”

  “要快一點,只怕秦王殿下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李善出聲。

  說完此話,胡庸與楊開也沒有啰嗦,直接起身離開。

  待兩人離開后。

  李善獨自一人飲茶,他目光當中極其復雜。

  而與此同時。

  秦王府內。

  的確,如李善所說一般。

  一群謀士也在商議如何搶奪功勞。

  “殿下。”

  “如今江寧府之禍解決,可百姓心中怨氣無解,若是此時,殿下去圣上面前主動請罪,嚴罰世家。”

  “一來,更加坐實殿下與此事無關之嫌疑。”

  “二來,得到民心,更上一層樓。”

  “三來,打壓太子勢力,今日朝中,陛下已對六部不滿,尤其是宰相李善,而李善也與太子關系甚好,借此機會,再參宰相一本,一但陛下撤職宰相,這就意味著陛下有意更換太子之位。”

  謀士開口。

  說的秦王殿下心花怒放。

  “江寧郡三大世家,找誰麻煩?”

  秦王皺眉,他心頭雖然開心,可明面上還是有些猶豫。

  “陛下,三家都參,不過嚴懲徐家,徐家背后是悅妃娘娘,據說悅妃娘娘與太子妃關系甚好,這樣一來,還可削減太子勢力,一舉三得。”

  “請秦王殿下速去宮中,免得被太子屬下捷足先登。”

  謀士直接想好了找誰麻煩。

  此話一說,秦王點了點頭。

  “好。”

  “本王現在就去宮中。”

  他出聲,有些迫不及待。

  自己哥哥被撤監國,現在江寧府發生這種事情,里面有很多影子,尤其是建德余孽的影子太多了。

  如果能乘此機會,扳倒太子羽眾,那對他來說,簡直是大喜事。

  “殿下,一定要記住,先請自己的罪,監國不利,然后再請劉家之罪,萬不可太過直接,免得陛下生嫌。”

  中年謀士出聲,而秦王點了點頭,牢牢記住,隨后備馬入宮。

  京都內沸騰一片。

  而大夏書院中。

  當消息傳來后,書院大儒夫子,一個個目瞪口呆。

  得知顧錦年之策,這些大儒夫子,更是迅速集合,在一起討論這篇計謀。

  討論來討論去,最終結論就是一句話。

  顧錦年,城府恐怖。

  同時他們也徹底明白,蘇文景為何那日如此興奮激動。

  如今看到這篇計策之后,他們徹底明白。

  “好一招以人心攻人心,顧錦年,當真是奇才,奇才啊。”

  “什么奇才,這簡直就是妖孽,老夫活了八十年,都想不出這般的計策,聽說顧錦年只用了區區一炷香的時間,便想到了如此計策,這就是妖孽啊。”

  “天啊,沒想到老夫晚年之時,竟遇如此良徒啊。”

  “良徒?顧錦年何時成了你的徒弟啊?”

  “是啊,周儒,你這話說的,顧錦年什么時候是你的徒弟了?”

  眾人議論紛紛,直到有人恬不知恥,竟然說顧錦年是他徒弟后,瞬間引來爭議。

  “老夫與他神交已久,你們不懂,老夫現在就去找他,收他為徒。”

  周儒很是激動,同時也懶得理會這幫人,直接出門,去找顧錦年。

  “周儒,你想什么東西呢?顧錦年如此天縱奇才,怎可能是你的門生?”

  “你夠資格嗎?”

  “他應該拜我為師,我可以好好教他。”

  有人開口,直接攔下周儒。

  “你放你娘的狗屁,你肚子那點墨水,還教我的門生?你夠不夠資格啊?”

  “周儒,你有辱斯文,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當初大夏科舉,殿試之上,你排第幾?老夫可是當年的榜眼。”

  “榜眼又如何?老夫當年只是不屑賣弄文采,老夫也不一樣成了大儒?”

  “榜眼了不起嗎?”

  周儒冷笑連連。

  “可笑,還不屑賣弄文采,你有文采嗎你?”

  “總而言之,顧錦年這人我要定了,他注定是我的門生。”

  后者開口,神色認真。

  “注定你娘個腿,我今天就要看看,你怎么注定。”

  “榜眼是吧?老夫讓你兩眼無光。”

  周儒有些來火了,直接朝著對方眼睛砸了兩拳。

  “周儒,你不講武德,你他娘的偷襲。”

  “好,給臉不要臉,老夫今日跟你拼。”

  后者咬牙,剎那間上衣爆裂,雖然年邁,可渾身腱子肉,老態龍鐘,直接與周儒廝打在一起。

  引來眾人發愣。

  “別打,別打了,你們住手,你們住手。”

  “兩個加起來都快兩百歲的人了,要不要臉啊?”

  “給我個面子,顧錦年讓給我吧。”

  “讓你奶奶個腿。”

  “哎喲,你們二打一?不公平。”

  書院當中,四五名大儒莫名其妙開始混戰,一些夫子則站在兩旁沉默不語。

  他們想上去拉架,可問題是拉不住啊,這幾個大儒每日勤練武學,都不是等閑之輩,這上去要是不小心,挨了兩拳,人就麻了。

  書院大儒的鬧劇,還沒有傳開。

  但京都的事情,也傳遍了整個大夏書院學子耳中。

  顧錦年房內。

  伴隨著一道道身影出現,使得顧錦年有些懵。

  “做咩野?”

  房內。

  顧錦年正在苦讀圣賢書,突然來了十幾個人,他有點懵。

  王富貴,許涯,趙思青,江葉舟,楊寒柔,還有一些往圣堂和其他學生的學子,全部出現在門外。

  “顧兄,你真他娘是個神人啊。”

  “江寧府這么大的爛攤子,居然被你五天平亂,你這計策,太神了,真的太神了。”

  王富貴第一個開口。

  他直接進來,興奮的手舞足蹈。

  這幾日,他都在為顧錦年提心吊膽,可直到今日,隨著消息傳來,王富貴是徹徹底底松了口氣。

  也是徹徹底底震撼顧錦年所獻之策。

  身為商人世家,他更加明白顧錦年這個策略有多可怕。

  把人心洞察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商人的想法,一舉一動,被顧錦年拿捏的死死。

  “怎么了?”

  聽著王富貴開口,顧錦年心中大概知道了什么,不過還是好奇問道。

  王富貴也不啰嗦,直接將外面的事情全部告知。

  說完之后,顧錦年卻沒有任何興奮,也沒有任何開心,反倒是繼續端起書來,緩緩開口道。

  “就這啊?”

  “我還以為你們探險發現了什么好地方。”

  “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顧錦年顯得很隨意。

  不過他內心也是重重的吐了口氣,計謀成功了,就意味著從現在開始,江寧府不會死一個人。

  “哈?”

  “什么探險?”

  “顧兄,你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王富貴有些尷尬。

  畢竟顧錦年的反應,實實在在有些鎮定過頭了。

  “王兄,以后這種小事,沒必要咋咋呼呼,還把這么多人吸引過來了。”

  “區區定亂江寧府,這算什么大事?在某些讀書人眼中,估計又要說是文景先生獻計,把功勞推給我罷了。”

  “沒什么值得開心的。”

  顧錦年不以為然道。

  他在反諷。

  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聽到這話,莫名心頭有些慚愧,也有些臉紅。

  “顧兄,不可說這種話。”

  “這策,是我等親眼所見,是顧兄,就是顧兄的。”

  “顧兄之計,愚弟當真是敬佩至極。”

  “江寧府千萬百姓,因此得救,顧兄之計,只怕要傳遍神洲啊。”

  江葉舟走了進來,他也十分開心,一來是江寧府徹底平亂,二來是顧錦年所遇到一切不公之事,都將化作云煙。

  真心為朋友感到開心。

  “顧施主一計救千萬百姓,此乃功德無量,覺明師兄已經修書一封,讓寺內主持,為顧兄點了一盞長壽燈,愿施主長壽三百年。”

  覺心的聲音響起。

  他性子比較靈動,不同于覺明的木訥沉悶。

  而眾人聽后,心頭還是有些羨慕,小緣寺的長壽燈絕對不是象征性,而是真正可以凝聚信念之力,增強個人福緣。

  至于能不能長壽就不知道,反正天下各大勢力,都想在小緣寺內點上一盞長壽燈。

  “客氣了。”

  顧錦年笑了笑,不過沒有多說。

  “顧兄,還廢話什么,走走走,去膳房吃飯,我特意讓人送來一些佳釀,大家都來喝一口。”

  “畢竟顧兄是咱們大夏書院的學子,五日平禍亂,這可是無上榮耀啊,咱們以后出去了,還能到處宣傳,與顧兄同窗過。”

  王富貴起身,拉著顧錦年去喝酒。

  其余人也紛紛笑了笑,連連附和。

  架不住眾人熱情。

  只能跟隨大家一同去膳房。

  無非就是路上時,聽到一些古怪動靜,好像是打架,但具體不知道。

  來了膳房后。

  所有學子基本上都來了,只要不是跟顧錦年有大仇的,基本上全部到齊。

  王富貴也慷慨,一壇壇好酒拿出來,直接給在場每個人倒滿了一碗酒。

  除了覺明三人,基本上所有人都倒滿了酒。

  蘇懷玉與徐長歌也來了。

  兩人依舊是高冷范。

  而且時常躲在房間里,不知道做什么,反正不怎么與人打交道。

  可顧錦年的面子,今日都得給。

  王富貴商賈出身,場面話是一套又一套。

  “諸位,今日酒宴,一是替顧兄賀喜,二是替江寧郡千萬百姓賀喜。”

  “江寧郡洪災之亂,乃是我大夏之痛。”

  “死傷無數,難民四起,妖物作亂,令人氣憤。”

  “可我們的顧兄,大夏鎮國公之孫,臨陽侯之子,大夏世子殿下顧錦年,憑借一己之力,平定江寧郡之亂。”

  “此乃潑天功勞,救百姓與水火之中,此等行為,乃是我輩讀書人之楷模。”

  “更是大夏書院之楷模。”

  “來,諸位,端起手中的酒,敬顧兄一碗。”

  “我先來。”

  王富貴開口,一番話更是豪言壯志,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吹捧顧錦年。

  這讓顧錦年莫名尷尬。

  只不過眾人卻不覺得尷尬,直接舉起酒碗,一口飲下,眼神當中滿是欽佩。

  如此,眾人紛紛推杯換盞,一口又一口。

  喝到最后。

  所有學子們紛紛開始夸贊顧錦年。

  甚至,還有一些人喝醉了,直接上來,給顧錦年道歉,說什么之前聽小人讒言,誤會顧錦年之類的。

  如今懊悔不已。

  有幾個更狠的,直接上來砰砰給顧錦年磕了兩個響頭,喝的太死了,在顧錦年面前懺悔。

  其實本來大家都沒什么仇的,無非就是被各種風評給帶壞了。

  現在喝了點酒,外加上王富貴這嘴巴又厲害。

  什么我知道有人對顧兄有些意見,可大家作為同窗,應當互相幫忙,不應該有隔閡,現在事實證明,之前那批人,就是有問題。

  不過過去了就過去了,顧兄心胸寬闊,大家也沒有任何實質性沖突,咱們喝了這碗酒,以后就是一家人,好好讀書,好好學習顧兄,為國家效力,為百姓效力。

  同窗一場,實屬不易,來干了這碗酒。

  在如此肺腑之言下,有些人才覺得慚愧,然后一個個過來致歉,一個個過來祈求原諒。

  弄得顧錦年著實尷尬。

  但不得不說,王富貴今天這一聚,的的確確讓眾人心中隔閡少了很多。

  最主要的是,沒有利益沖突。

  的的確確沒必要互相算計啊,再說了還有一點,顧錦年是誰?

  國公之孫。

  皇帝的外甥。

  如今寫千古文章,國運詩,更是寫下如此計策,平定江寧府之亂。

  滿朝文武都搞不定的事,他顧錦年搞定了。

  未來必定是一飛沖天之一飛沖天之一飛沖天。

  這樣的人,不巴結乾嘛?

  不巴結還得罪?

  腦子有病是不是?

  這場酒會,喝到了亥時。

  顧錦年也喝的有些醉意了。

  不過比他們好,其余人走路都需要別人攙扶。

  顧錦年勉強可以自己走回去。

  等回到房間后。

  顧錦年催動武力,逼出酒水,緊接著長長吐出一口氣。

  江寧府之禍平定下來了。

  可江寧府之事還沒有徹底結束。

  他站在窗口,望著月光,心思復雜。

  還有一些事情要等著自己做。

  不過,顧錦年也在沉思。

  自己到底要不要鬧下去。

  到了這個程度,只怕幕后黑手也會老實一點,鬧一場,對他們影響不大。

  而自己也跟他們更結死仇,容易引來更強烈的報復。

  不鬧吧。

  心里又不舒服。

  有些糾結。

  顧錦年也有些猶豫。

  江寧郡之亂,他預計半個月內結束,如今五天就結束,超乎想象的同時,他也明白,是幕后黑手沒有繼續選擇搞事了。

  不然的話,還能再堅挺幾天。

  這是一個訊號。

  讓自己猶豫不定的訊號。

  只不過,或許真的喝上頭了。

  顧錦年有些困意。

  躺在床上。

  緩緩睡著了。

  而此時此刻。

  當顧錦年入睡后。

  一束恐怖的黑氣,從江寧府涌入大夏書院。

  只是無一人察覺。

  哪怕是半圣蘇文景,也察覺不到這種東西。

  這是怨氣。

  如洪流一般的怨氣。

  沒入了顧錦年體內。

  古樹也在這一刻。

  綻放璀璨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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