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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賈珩這孩子有出息,從小就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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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京城,寧國府  說話之間,賈珩隨著陳瀟來到書房之中,兩人落座下來。

  “咸寧呢,現在人在何處?”賈珩端起一旁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正自冒著嘟嘟熱氣的香茗,抬頭問道。

  陳瀟默然片刻,輕聲道:“她這會兒,應該還在宮里,現在宮里想要讓咸寧將來在你跟前兒吹吹枕頭風。”

  賈珩聞言,道:“枕頭風?可未必管用。”

  陳瀟面色不由詫異了下,清冷眸光瑩瑩如水,問道:“接下來,你真的要讓八皇子陳澤登基?”

  賈珩眉頭皺了皺,旋即舒展開來,輕聲說道:“李瓚和許廬兩人,僅僅憑借揣測之言,即行廢立之事,實為不可理喻,此與高仲平等人反叛何異?”

  他自然不可能讓陳澤當皇帝,否則,不出三五年,陳澤年歲一大,就可從容收攬權柄和人心。

  畢竟,陳澤是世宗憲皇帝的兒子,血脈純正,法統無可置疑。

  陳瀟默然了下,清眸當中不由現出擔憂之色,低聲道:“那現在僵持在這里,如何是好?”

  現在的局面頗為棘手,或者說自從甄晴扶持幼主登基之后,對賈珩而言,就需要做一個取舍。

  手心手背都是肉,廢哪個都要鬧得家宅不寧。

  賈珩面色冰冷如霜,沉聲道:“這是叛亂,應該派人對李許二人拿捕,交付有司論處。”

  李瓚說陳杰非光宗皇帝之子,那就非光宗皇帝之子?此污蔑圣躬之言,又有什么證據?

  他還可以說,光宗皇帝不幸遇刺身亡,這些人就急吼吼地欺負孤兒寡母,真是辜負了世宗憲皇帝的托孤之命。

  對二人指斥其非,明正典刑,宣教四方,才是堂皇正道。

  陳瀟聞聽此言,翠麗如黛的柳眉之下,目光現出思索之色,問道:“那陳澤的皇位怎么辦?”

  賈珩面色幽冷如霜,神色淡淡,道:“暫且不予承認,未經內閣、軍機諸王公大臣相議,所謂皇位更迭,純屬自說自話,難以服眾。”

  陳瀟道:“只是這樣一折騰,天下勢必對天家皇位更迭視若兒戲,不過,正為此來。”

  賈珩冷聲道:“既然甄氏血脈存疑,那就以宋皇后所生之子為新君。”

  陳瀟:“……”

  所以,你立皇帝玩呢,人均皇帝?

  不過轉念一想,眼前不由一亮。

  賈珩目光深深,朗聲說道:“武唐之時,睿宗李旦兩立兩廢,中宗更是武曌扶持于外的傀儡,幾經廢立,天下再無人敢反抗武曌,皆對其俯首稱臣。”

  就是通過這樣一系列的換皇帝,不停削弱漢室的氣數,不停將忠臣義士騙出來殺,然后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政治動亂,將原有的反抗勢力連根拔起。

  我就蹭蹭不進去,這是一種政治智慧。

  事實上,這也是一開始“配合”李瓚等人行事的緣由。

  否則派出幾個死士,刺殺李許兩人,根本不用費這么多勁兒。

  但政治不是這么玩的,這樣不教而誅,搞“暗殺政治”的結果,就是天下之人道路以目,反抗之勢此起彼伏。

  高層態位的政治斗爭,可以雷霆一擊,但不能無腦莽夫。

  而且,李許兩人只是無數心念陳漢宗室的忠貞之士的縮影。

  陳瀟翠麗如黛修眉微微蹙起,清眸眸光現出擔憂之色,問道:“那咸寧和端容貴妃呢?”

  如果將來有朝一日廢掉陳澤,那么咸寧和端容貴妃未必不會生賈珩的氣。

  賈珩面色微頓,想了想,說道:“咸寧還好,我多哄哄她也就是了,至于容妃娘娘……”

  說到最后,沉吟了下。

  陳瀟乜了賈珩一眼,冷聲道:“你別亂來。”

  這人可是個葷素不忌的,別到時候將黑手伸到端容貴妃身上。

  這可和那宋氏不一樣,只怕真要讓咸寧傷透了心,那時候家宅之中,定然弄得雞飛狗跳。

  賈珩心頭古怪了下,說道:“不會亂來的。”

  他倒也不會不管不顧到那種地步。

  陳瀟輕哼一聲,沒有再理賈珩。

  賈珩這會兒,端起小幾上的一只青花瓷茶盅,輕輕抿了一口。

  陳瀟忽而問道:“京營那邊兒呢?仍然讓曹變蛟代管著?”

  雖說曹變蛟并未徹底掌管京營,京營還有不少將校分掌京營團營,共掌兵權,但這樣大權悉托付于其人,也有些不大保險。

  賈珩默然片刻,沉聲道:“讓蔡權重新接管京營,由賈芳重新接管宮禁大權,而后,再與李瓚和許廬兩人談判。”

  陳瀟詫異了下,眸光閃爍了下,問道:“李瓚和許廬兩人未必肯讓步。”

  賈珩眸光冷意涌動,道:“這可由不得他們。”

  或者說,賈珩壓根兒也不是什么單刀赴會,京城的兵權至始至終都掌握在賈珩手中。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卻見晴雯跨過門檻,進入廳堂,看向賈珩道:“公子,王妃讓您過去呢。”

  前幾日,京城中出了這樣大的事,秦可卿在家中早已是提心吊膽,擔驚受怕。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瀟瀟,你在這等著,我過去看看。”

  陳瀟道:“那你過去吧。”

  賈珩旋即,也不再多說其他,然后快步出得廳堂,返回后宅。

  后宅,廳堂之中——

  秦可卿一襲朱紅色衣裙,云髻端美,粉鬢云鬟,而麗人身姿曼妙,落座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許是生產之后,臉蛋兒肌膚瑩潤微微,白里透紅,略有一些嬰兒肥。

  不遠處,則是坐著秦可卿的女兒,賈芙和妙玉的女兒賈茉。

  兩個人正在玩鬧著。

而尤氏和尤二姐、尤三姐則是圍坐在四周,面容上笑意  如繁花,不時逗弄著賈芙和賈茉。

  秦可卿凝睇含情,怔怔而望,聲音當中難掩欣喜:“王爺回來了。”

  不大一會兒,就見那蟒服青年快步從外間而來。

  “爹爹~”賈芙和賈茉快步而來,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甜甜喚了一聲,然后一下子跑將過來,闖入賈珩懷里。

  賈珩說話之間,就是一下子抱起自家兩個女兒,柔聲道:“芙兒,茉兒,這幾天想爹爹了沒有。”

  賈芙和賈茉揚起兩張粉膩嘟嘟的小臉,黑葡萄一樣的眸子靈動非凡,糯聲說道:“想啊。”

  秦可卿笑意溫煦地看著賈珩和自家兩個女兒互動,心頭原本的擔憂,一下子消散不見。

  只要夫君在,什么事兒都不當緊的。

  尤三姐語氣詫異了下,問道:“王爺,這幾天,外面兵荒馬亂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兒。”

  賈珩默然片刻,道:“能有什么事兒?就是一些小波折而已。”

  秦可卿道:“夫君,前段時間,前南安郡王嚴燁和南安老太妃都到府上鬧事來了。”

  賈珩冷聲道:“嚴燁又得了機會,再次蹦噠起來了?”

  秦可卿問道:“夫君,西府那邊兒說,那南安老太妃說,南安家的郡王爵位要重新授封,還有夫君的親王爵位,還會削去。”

  賈珩劍眉挑了挑,目光冷厲,道:“南安太妃那個老虔婆,她能曉得什么事,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

  秦可卿默然片刻,說道:“夫君心里有數就好。”

京營,李宅  武英殿大學士李瓚這會兒,拖著略顯疲憊的身子,進入廳堂當中,落座在一張梨花木椅子上,神情幽晦莫名。

  這會兒,仆人奉上一杯冒著絲絲縷縷熱氣的香茗,然后徐徐而退。

  李瓚微微閉上眼眸,思量著朝局。

  如今形勢一片大好。

  就在這時,那老仆去而復返,對著李瓚低聲說道:“李閣老,衛王回京了。”

  李瓚雖然待在京營沒有多少親信,但先前就派人在京營當中留意賈珩回京的動靜。

  況且賈珩作為這場政治風暴的核心,一舉一動都要落在京城文臣的眼中。

  李瓚聞聽此言,心頭不由莫名一驚,低聲說道:“衛王回來了?”

  衛王回來的,倒也不慢。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仆人再次進入廳堂之中,壓低了聲音道:“閣老,許大人來了。”

  李瓚聞聽此言,起得身來,向外迎去。

  此刻,許廬面容肅然無比,凝眸看向李瓚,說道:“元輔,衛王回京了。”

  李瓚沉聲說道:“我方才聽仆人說過,衛王這次來神京,可謂有備而來。”

  許廬點了點頭。

  李瓚沉聲說道:“許總憲,此地非說話之所,還請相請至宮中一趟。”

  許廬在說話之間,隨著李瓚進入書房之中,兩人分賓主落座,相對沉默,都從這種沉默氛圍當中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這會兒,仆人奉上香茗,然后徐徐而退。

  李瓚心頭微頓,篤定道:“立八皇子陳澤的圣旨已經明發中外,所謂名正言順,不過如是。”

  許廬道:“登基大典也已經籌備的差不多,等待登基大典過后,定了君臣名分。”

  李瓚面色凜然,眸光閃爍了下,道:“咸寧公主和端容貴妃那邊兒,會先和衛王敘話。”

  許廬眉頭緊皺,眸光閃爍了下,道:“衛王雖然好色風流,但不像是被女人左右判斷的人。”

  李瓚搖了搖頭,說道:“如今八皇子陳澤的繼位,乃是馮太后欽點,法統毋庸置疑,衛王就算不認,他又能如何?難道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

  許廬道:“如今,的確不宜再造次。”

  李瓚面容上神色義正言辭,道:“不過以身許國而已。”

  許廬聞言,同樣點了點頭,面色詫異了下,問道:“曹變蛟那邊兒怎樣?”

  李瓚默然了下,道:“內閣已經擬旨,以擁立之功,晉其爵為三等國公,等新皇繼位之后,詔旨明發中外。”

  許廬點了點頭,道:“李閣老,南安郡王的爵位呢?”

  李瓚面上若有所思,道:“內閣也在擬定,所謂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此后讓二人從京營和宮禁內衛節制衛王。”

  許廬點了點頭,默認片刻,沉聲道:“如此一來,縱是你我離得朝廷,朝中自也會有人制約衛王。”

  李瓚點了點頭,目中現出思索之色。

福寧宮  端容貴妃此刻正在和咸寧公主敘話,懷中抱著自家的外孫,雍容華美的麗人,眉眼之間似是縈繞著一層莫名之意。

  旋即,麗人翠麗修眉之下,美眸眸光閃爍了下,道:“咸寧,你阿弟這幾天在忙著登基的事,你也多去看看他才是,自從你出閣之后,他就很少見到你了。”

  嗯,澤兒的皇位能否坐穩,還需要咸寧在子鈺身旁敲敲邊鼓兒。

  咸寧公主翠麗黛眉之下,晶然美眸瑩瑩如水,沁潤著思念之意,說道:“阿弟這些年變化也很大。”

  因為,咸寧公主沒有怎么去見證陳澤的成長,猛然見到昔日的弟弟,成長為英武不凡的翩翩少年郎。

  端容貴妃道:“一晃也有五六年了,他也長大成人了。”

  也該承擔著他來自血脈深處的責任了。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窈窕、明麗的女官快步進入殿中,對著端容貴妃稟告道:“容妃娘娘,衛王回京了。”

  此言一出,端容貴妃玉容微變,瑩潤如水的眸光閃爍了下,定著心神,說道:“子鈺回來了,宣他進宮。”

  正好等會兒也試探一下子鈺的態度。

  那女官恭謹行了一禮,而后,也不多說其他,轉身離去。

  端容貴妃說話之間,凝睇看向一旁的咸寧公主,清眸中帶著一絲詫異之色,說道:“咸寧,你說子鈺會樂見你八弟登基為帝嗎?”

  咸寧公主聞聽此言,柔聲說道:“先生應該會樂見的,畢竟也都是一家人。”

  端容貴妃幽幽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現在文官那邊兒,都在說,子鈺有不臣之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咸寧公主容色微變,清聲道:“娘親,先生他如果想要篡位,也不會等到今天。”

  端容貴妃翠麗柳眉之下,美眸眸光幽幽,柔聲說道:“也不能是這么一說。”

  所謂立場決定心態,當初端容貴妃自知無法和自家姐姐宋皇后爭奪儲位,故而,一直表現的非常佛系。

  咸寧公主玉容倏變,低聲說道:“母妃,先生他這些年對大漢忠心耿耿,可謂東征西討,父皇在時,都不曾相疑于他。”

  咸寧公主默然片刻,緊緊盯著端容貴妃,道:“如果不是先生掌著兵權,京中不知道多少野心家窺伺神器,如果真的沒有先生掌兵,母妃真的放心嗎?”

  端容貴妃聞聽此言,一時之間,默然不語。

  的確讓咸寧公主說中了,如果不是賈珩掌兵,端容貴妃還真不大放心。

  咸寧公主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京中出了這樣大的事,也不告訴先生。”

  端容貴妃聞聽此言,容色微頓,說道:“這是李閣老和”

  女人在這種關鍵問題上,一般往往傾向于甩鍋。

  就在這時,外間一個身形窈窕、明麗的女官進入殿中,道:“娘娘,衛王來了。”

  端容貴妃朱唇微啟,輕聲道:“宣。”

  說話之間,就見那蟒服青年繞過一架刺繡著山河的錦繡屏風,說話之間,來到近前,道:“微臣見過容妃娘娘。”

  端容貴妃打量著那蟒服青年,輕聲說道:“子鈺無需多禮,來人,看座。”

  賈珩也不多說其他,落座下來,然后看向容妃懷里的自家兒子賈著,正好對上一張甜美的笑靨。

  小家伙此刻伸著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輕輕抓著容妃那渾圓、秀挺的山巒,不亦樂乎。

  賈珩靜靜看到這一幕,心神就有幾許……羨慕。

  這孩子有出息,從小就像他。

  賈珩壓下心頭的煩悶,問道:“娘娘召微臣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端容貴妃柳葉秀眉輕輕挑了挑,美眸眸光晶瑩閃爍,問道:“子鈺,太原那邊兒的賑災怎么樣?”

  賈珩道:“太原方面已經籌措了糧秣,準備賑濟災民,只是神京出了亂子。”

  端容貴妃聽到賈珩對神京最近發生事情的定性,心頭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賈珩道:“未經朝臣會議,內閣等人擅廢光宗皇帝之子的皇位,實在大逆不道。”

  為何他要堅持,因為這是在打他的臉。

  當初,在提及是否立陳杰之時,他曾當著諸內閣大臣的面說過,光宗皇帝乃世宗憲皇帝指定,而光宗皇帝英年早逝,其子孤苦伶仃,應該奉祀宗廟。

  說白了,就是同情光宗皇帝的命運。

  當初,內閣諸臣是同意他這個說法的。

  也就是說,陳杰是他立的,而當初也是經過文武的內閣、軍機會議的。

  但現在繞過他,行廢立之事,這就是沖他來的。

  端容貴妃見那蟒服青年面上怒氣翻涌,眸光瑩瑩閃爍,輕聲說道:“子鈺,此事發生的緊急,當初京營發生嘩變,圍攻宮城,內閣為了顧全大局,只能與曾太皇太后,廢了陳杰,安撫了嘩變的京營將校。”

  咸寧公主在一旁看著那蟒服青年,抿了抿粉唇。

  先生好像不怎么樂見八弟登基當皇帝。

  賈珩面色陰沉如鐵,道:“廢立天子,自崇平二十一年到建興元年,社稷之主幾度更迭,廢立頻頻,如是李瓚等人懂得顧全大局的道理,就不會以臣廢君,引起天下之人側目。”

  端容貴妃聞言,一顆芳心不由沉入谷底。

  子鈺果然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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