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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一家只談風月,一家亂世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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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遙樓門口。

  重新粉黛整齊的老鴇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客人,臉上全是熱情而恭敬的笑容。

  舉止說放浪吧,不失禮。

  說熱情吧,還透露著幾分惶恐。

  拿捏的恰到好處:

  “奴婢見過少宗主,見過諸位大人”

  孫伯符沒說話。

  枳鸞也不言語。

  只是李雍上下觀瞧這逍遙樓,一個勁的在那點頭:

  “嗯……好,好,真好……好啊!”

  說完,他瞇起了眼睛鼻子嗅了嗅:

  “香可是真香啊哈哈哈哈哈兄弟們,香不香?”

  這話一出口,身后那群護衛雖然臉上沒什么興奮,但眼底卻已經冒出了火。

  這時,孫伯符才開口說道:

  “賢弟,請。”

  “哈哈哈哈,世兄,請”

  在老鴇的引領下,一群人直接往逍遙樓里走。

  而今晚逍遙樓最好的姑娘們早就等在了一旁。

  李雍眼睛已經完全亮起來了。

  尤其是看到那親自來迎的春雨與秋槿之時。

  “妙啊妙啊哈哈哈哈哈……”

  四樓天字暖閣。

  孫伯符、李雍、王伯當、以及一位看起來沉默寡言的老者坐在上首,其余之人分列兩側二字排開。

  房間很大,裝這十幾人完全沒問題。

  哪怕一會還有姑娘家也無事。

  而落座后,孫伯符便對枳鸞吩咐了一句:

  “莫要讓賢弟等急了,去安排吧。”

  “是”

  枳鸞點頭離開。

  而李雍則笑瞇瞇的來了一句:

  “這飛馬城當真是人杰地靈,別的不說,就剛才那兩排姑娘可就要比禹州強上太多太多了。哈哈今日可要好好賞玩一番……不過,世兄,明日又如何安排?我等此番前來……”

  “誒”

  聽到這話,孫伯符一抬手,面色溫和:

  “賢弟,來到了這里,便是只談風月不談其他,你瞧”

  說著,他指向了那以春雨秋槿為首走進來的姑娘們:

  “可莫要丟了雅興”

  “哈哈哈哈”

  李雍似乎并沒察覺什么,又爽朗的笑出了聲,看著這些姑娘們一臉熱切:

  “自然,自然”

  而把倆人的話語盡收眼底的老者也沒吭聲,只是看了一眼旁邊的王伯當。

  見對方也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后,也就不吭聲了。

  片刻,酒水上桌,珍饈呈上。

  秋槿執琴,春雨斟酒。

  其他人身邊各自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那氣氛……可就熱絡至極了。

  踏云閣,靜室。

  “爹。”

  “哦,是禪兒來啦。”

  孫叢的目光從那塊水晶穹頂上收回,看著走進來的閨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溫和的笑意。

  “聽聞你這幾日習字有所寸進,酒水竟然少喝了許多,為父還說明日去看看你呢。”

  看著孫靜禪,孫叢說道。

  孫靜禪搖頭,直奔主題:

  “爹,女兒聽聞這留云山莊被瓦崗寨的反賊住下了?”

  孫叢一愣……也不瞞著,點點頭:

  “嗯,不錯。今日剛到,來的人是瓦崗寨翟讓的左膀右臂之子。怎么?我們禪兒不癡迷那位很會說故事的道士,反倒喜歡上這群江湖人了?“

  孫靜禪并不介意老爹把自己的行蹤了若指掌。

  反倒覺得理所應當。

  這飛馬城的一切風吹草動,都不應該瞞過三宗之人才對。

  于是直接說道:

  “爹,此事頗為不妥。眼下雖然朝廷三征高麗被傷到了元氣,可終究名正言順。瓦崗再怎么勢大,依女兒看無非也只是草頭之王。爹把接待貴客的留云山莊給了這群反賊,想來這城中隋帝密探定會知曉,到時候若引起隋帝不滿……我等何以自處?”

  “哈哈”

  孫叢并沒因為女兒質疑自己的決定而不滿,反倒滿眼欣慰。

  頗為贊許的點點頭:

  “不錯,不錯。世人皆知吾兒癡迷書法,卻不知吾兒心思是何等玲瓏。不錯……你考慮的確實不無道理。”

  “……那爹爹為何還要這么做?而且還讓二郎大張旗鼓的前去迎接?”

  “因為隋帝有些欺人太甚了。”

  孫叢直接說道。

  他走到窗前,透過窗戶看著山下的萬家燈火,聲音不含喜怒,平鋪直敘:

  “上個月,你可知隋帝傳來圣旨一封。我們把龍火猊從狻猊部運回之事,終究還是走漏了風聲。并且……我懷疑宗內亦有其眼線。不然隋帝絕無可能在知曉咱們出發后,才發來圣旨。點名道姓的要咱們把那狻猊呈上去,運抵京師。”

  孫靜禪的眉頭皺了起來。

  “所以爹爹才擺出態度,讓隋帝看到我等與瓦崗親近?”

  “不錯。”

  孫叢點點頭:

  “只是……隋帝雖點名要這只龍火猊,卻亦是許下了一些東西。但這龍火猊乃咱們三宗興旺再延百年契機,我自然是不可能給的。而楊玄感兵敗之后,翟讓承了楊玄感留下的根基,這兩年勢力是急速膨脹,早就成了隋帝心腹之患。

  為父讓你弟弟去迎接卻不直接點破,只以“貴客”相言,便是給隋帝留了一分情面。他若繼續相逼,那這來年開春的三萬駿馬,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是不要!“

  “……爹爹若為了制衡隋帝,選擇瓦崗倒也妥當。可就不怕這瓦崗不懷好意……”

  “所以,二郎這次不會答應瓦崗的任何要求。”

  月光之下,中年文士瞇起了眼睛:

  “許下重金也罷,或者押送銀錢親自送來也罷。無論如何,來年開春產馬之前,誰也別想得到這些坐騎。”

  “可是……”

  孫靜禪的眉頭并沒有因為孫叢的解釋而舒展。

  反倒是皺的越來越緊:

  “這種行徑……委實太過危險了。稍有不慎……”

  “為父自然知曉。所以,為父亦準備了后招。這幾日,那龍火猊被灌下了秘藥,這第一縷元陽已失。你懷伯帶著那匹母馬直接去了隱居之地。大不了,龍火猊給得,戰馬亦給得。為父倒想看看,在面對幾萬兵強馬壯的瓦崗騎兵,光是得到了一只龍火猊的隋帝如何抵擋。”

  “一招……怕是不夠吧?“

  “哈哈哈哈哈哈”

  聽到這話,孫叢忽然大笑了起來。

  可不知為何,看著孫靜禪的雙眸卻滿是遺憾。

  “唉……可惜……我家禪兒生卻一副女兒身子。若你是個男孩……又該有多好?”

  孫靜禪無言。

  但對這番話語倒沒什么想法。

  從小到大……挺的很多了。

  習慣了。

  接著,就聽孫叢自言自語道:

  “我已命人在血霧書院開出了三萬金的價格,懸賞這只龍火猊,生死不論。若這兩邊都開不出來我要的價碼,或者真的保不住它……那么死在咱們手里,總要比死在其他人手里強!”

  雖然明知道爹爹這一步棋沒有走錯,可當聽聞竟然要這么做,從而感受到了爹爹的態度竟然如此堅決時,孫靜禪還是不免一陣陣心驚……

  “那……”

  想了想,她問道:

  “女兒想不出這件事的最優解是什么了。”

  “沒有最優解。”

  孫叢笑著扭身,看著皺眉的女兒說道:

  “身處盛世,凡事以利字當頭。咱們求的是三宗的長遠發展,這座城池里的人要銀子,要安定的生活,要果腹的食物。那咱們就要給。可身處亂世,咱們只有一個目的,便是使三宗繼續延續。而只要抱著這個目標,不管是寄人籬下也好,玉石俱焚也罷,都不算什么。我們只要傳承下去,那么無論經歷過怎樣的歷史,都不過是過眼云煙罷了。祖先之業不可于我等手中斷送,這是鐵律。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孫靜禪無言以對。

  一切的言語皆化作了無聲的嘆息。

  因為她明白。

  爹爹這一番話之中的代價,不僅僅包含外人,更包含她所在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只為了三宗之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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