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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陰司名錄,奪命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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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鷹橫空,氣流狂飆。

  某一刻,鷹背上盤坐吐納,打熬體魄的楊獄睜開了眼,大黑狗‘唰’的一聲站起,十分警惕。

  “這是道術氣息?!”

  他點指眉心,心眼洞開,再望向遠處,就察覺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陰冷且浩大。

  這種氣息,如當年在德陽府,摩云門那些道士施展神峰鎮魔令十分接近。

  是起法壇,施展道術的氣息。

  武林中,將之成之物‘道霧’,與神通催發之時的氣息,有著幾分相似。

  只是,相比于摩云門那幾個窮道士,此時感知到的氣息,大了何止千百倍?

  心眼前窺,只覺潮水翻涌,如江海決堤。

  “這樣強大的道術氣息……”

  楊獄眸光閃爍,催促蒼鷹加快速度。

  蒼鷹哀鳴一聲,振翅狂飆,休息的時間太短,它的體力與精神都有些萎靡。

  這不是服用丹藥就可彌補的。

  但它又不敢拒絕,只得拼了老命的向著遠處疾飛而去。

  某一瞬間,楊獄的心頭突然一震,一股堪稱可怖的氣機陡然降臨在他的身上。

  “千里鎖魂?!”

  他的眸光一凝,望向云海之下。

  數百丈高空遮不住他的目光,幾乎一掃間,他就看到了氣機的源頭。

  那是……

  蒼鷹受驚下落,慌忙撲閃翅膀才穩住身形。

  “下去。”

  楊獄輕按鷹背,渡入內息,安撫它驚慌的情緒。

  足有一人高的臥牛石上,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盤膝而坐,輕吹長笛,混雜著風聲,遠遠飄揚。

  楊獄落下鷹背,相隔里許,看向這中年人。

  其著一身干凈的白衣,體魄修長且勻稱,沒有絲毫鋒芒外漏,卻自有......

  一股淵渟岳峙的宗師氣度。

  笛聲停下,楊獄開口,道出其身份:

  “王牧之。”

  萬象山人王牧之。。

  龍淵道武人,少有不知此人的。

  一個出身儒家,卻登頂龍淵武道第一人的寶座,異術通神不說,更身懷類似‘撒豆成兵’實則名為‘分身化影’的強大神通。

  徐文紀的留書之中,眼前之人的威脅還要超過張靈峰。

  事實上也是如此,直面其人,楊獄嗅到了一股極端濃烈的威脅,讓他不得不落下蒼鷹。

  “楊獄,說起來,你可算是我的師弟了。”

  橫起長笛,王牧之微笑:

  “這些年,我一直在關注你。無怪乎老師看重你,如你這般潛龍,天下都不多。”

  “徐老大人于我有半師之誼,只是,據說他老人家早已將你開革出門墻,何來師兄弟之說?”

  楊獄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兩人都在打量彼此,相互之間,都有些驚詫、慎重。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不認我,我卻不能不認他。”

  王牧之微微一嘆,指了指對面的臥牛石,示意楊獄落座:

  “靈禽雖好,可也要喘息,趁此間隙,不妨聊一聊。”

  楊獄挑眉,也不懼怕,徑直坐下。

  “乾坤洞的人找過你吧?”

  “嗯?”

  面對發問卻篤定的王牧之,楊獄心中一動:“你是乾坤洞主?”

  “自然不是。”

  王牧之啞然,卻也承認:

  “我確實加入過乾坤洞,倒不是被他們的許諾打動,而是對于他們的理念,有些興趣。”

  “大同世界?”

  楊獄淡淡道。

  對于乾坤洞的人,他抱有莫大的警惕,在他心中,這伙人的危害不會小于憐生教。

  一群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神通主所組成的勢力,卻要締造一個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b......

  br#“這個除外。”

  王牧之搖頭,道:

  “古往今來,我儒家諸般經典中,只有記錄‘世家弄權、豪強并起、官吏吞人’的弊病,卻從來沒有人敢提及‘皇家至高’。”

  “所以呢?”

  楊獄面無表情。

  乾坤洞的理念,對于此世任何人來說,都或可帶來震動,但他卻是例外。

  前世今生,他對皇權,從來只有敬畏之心,沒有屈從之意。

  王牧之眸光微動,問道:“你可知道,我與老師為何分道揚鑣,數十年相看兩厭,不再見面嗎?”

  “不知,也毫無興趣。”

  楊獄語氣冷硬。

  比起這個,他更多在打量眼前人,尋覓其破綻、缺漏。

  只是,這中年人只是隨意一坐,卻似冥合天地,周身虛空與其氣息連成一片,毫無缺陷破綻可言。

  玄關洞開,天人合一。

  “三千年里,我儒家其實只有兩條路,其一,是得君行道,第二,則是覺民行道。”

  王牧之絲毫不在意楊獄的態度,自顧自的說著。

  “覺民行道。”

  楊獄一怔。

  儒家的得君行道與覺民行道,其實并不復雜,前者,是說服君主,施展抱負,自上而下改變世界。

  后者,則是廣開民智,自下而上改變世界。

  究其根本,是想建立一個合理的人間秩序。

  只是……

  “……兩條路,我先后都走過,可惜,后來我發現,其實兩條路,都走不通。尤其是后者……”

  說著,王牧之長嘆一口氣。

  “因為力量。”

  楊獄開口了。

  “不錯,正是力量。”

  王牧之點頭:

  “一隊十人的騎兵,足可屠殺萬千百姓,古往今來的當權者,其實并不在乎百姓們的死活想法。

  除了本朝太祖,他乞丐出身,著實不同于歷朝歷代的帝王......

  ,但他之后的這些位……”

  楊獄聽他說完,突的冷笑:

  “所以,你就選擇了張靈峰?”

  “其實,不是我選擇了他,而是……”

  說著,王牧之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他轉移了話題,問道:

  “若明日天下大亂,你會如何?”

  不等楊獄回答,他已率先開口:

  “以你的武功,縱然天下大亂,也足可退居一地,庇佑親朋了。”

  楊獄皺眉:

  “你想說什么?”

  王牧之不答,自顧自道:

  “可一旦天下大亂,兵戈四起,戰火燎原,異族入關,群雄爭霸。

  舊有的秩序坍塌,你再無法獲取丹藥、武功進境大跌、小城產出甚至不足以支撐你如今的境界呢?”

  楊獄越發皺眉。

  隨著他武功越來越高,他已經很少碰到他全然看不透的人了。

  但此刻,他發現自己根本摸不透眼前這位龍淵道第一大宗師,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會出關!”

  王牧之篤定:

  “不止是你,天下間有名有姓的高手,但凡他不能餐風飲露,那么,縱然他是武圣,也無法避開。”

  “你到底想說什么?”

  楊獄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只想再問你一句話。”

  “什么話?”

  王牧之把玩長笛,眸光幽深而清澈,似能映照出人影來:

  “你愿意寄人籬下活嗎?”

  這一聲,振聾發聵,楊獄只覺有雷鳴于耳畔,身軀不由一震,下意識的按住刀柄。

  但眼前的王牧之,身形卻緩緩變淡,幾個剎那,已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我明白了。”

  消失之前,他臉上有著一抹笑容。

  神通,分身化影?!

  “他明白了什么?!”

  楊獄松開刀柄,回想著王牧之的話,他心......

  中不由的升起一抹古怪。

  他這云里霧里說了這么多,不像敵人之間的對話,反倒像是幕僚在出主意?

  有種,勸他造反,自立為王的錯覺……

  轟隆!

  駭人級數的血氣熊熊燃燒若烈陽,可怖的光與熱直將無所不在的霧氣都焚燒干凈。

  察覺到了異樣與危機,魏正先與林啟天再無法按耐,悍然絕然的出手了。

  這一出手,兩人皆無保留。

  林啟天彎弓搭箭,真罡與血氣交織于箭矢之上,一箭發出,就自分化,一分二、二化四。

  轉瞬而已,已然彌漫長天。

  猶如一場炙烈可怖的流星雨,貫穿了重重霧障,鎖定了張靈峰所在的一切避讓方位。

  更威懾著遙遙觀戰的余景、任小梟。

  而比之他更為兇戾的,是魏正先!

  駭人級的血氣沖霄而起,魏正先盡起先天罡氣,一步踏出,十丈、十數丈、乃至于百丈之內都刮起了旋風。

  赤紅如老鐵的方天畫戟橫空而落,如攜山岳之重,風雷激蕩之勢,幾乎蕩開了無所不在的霧氣。

  “生死道場……”

  直面兩尊大宗師的絕殺一擊,這一次,張靈峰沒有再度閃避,反而,閉目誦念起古老的歌謠。

  蒼涼而古老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平原之上,所有聞聽之人,都只覺心頭發涼。

  轟隆!

  隨著那聲音回蕩,海量的霧氣都為之暴動、翻涌、沸騰起來。

  這一瞬間,所有的圍觀之人,都好似陷入了剎那的恍惚之中。

  余景的瞳孔一縮。

  那濃重的霧氣翻涌著,好似千百條長蛇交匯,一霎都不到,他竟看到了一尊巨大的虛影。

  那虛影雖然只是霧氣交織,看不清衣著與樣貌,可看到的瞬間,他的心頭還是止不住泛起一抹涼意。

  恍惚間,他好似......

  看到了一尊面容威嚴的鬼神。

  他立于荒野之上,與龍淵道城比高,一手持古卷虛影,一手提拿著一桿巨大狼毫筆。

  這是……

  一霎間的閉目,張靈峰睜開了眼。

  魏正先、林啟天皆是當世豪雄,哪怕他施展了渾身解數,卻也只能勉力保命。

  受限于修為,他的道術,根本無法傷及二人,甚至有被反制的跡象。

  可他,不只有道術而已。

  他這一方法壇,作用的,也不止是道術而已。

  “你們的名字,本王到手了十七年啊……”

  幽幽之音,猶如鬼泣。

  張靈峰的所有情緒全部消失了,往日種種在他眼前閃過。

  被禁足的那十幾年里,他在老師的指點下,學了諸般道術、異術,并掌握了那門自幼合一的神通。

  奪命!

  他最早提筆書寫上去的,就是當時龍淵道名聲最大的,龍淵三杰!

  而他的這門神通,書寫并無難處,只需尋到記錄其名的名冊即可。

  真正的難處,在于勾!

  勾其名,熄其命,吞其魂!

  他之所以突破玄關,正是因為,被他書寫在冊的‘滄海’‘袁飛’等人先后身死!

  張靈峰的雙眸,已不見絲毫白色,赤紅如血的墨滴,也在此時,在那狼毫筆尖滴落。

  “嗯?!”

  鬼神虛影浮現的剎那,魏正先的心神皆是一震,只覺危機如天幕般遮蔽了所有光明。

  “神通?!”

  恍惚之間,只覺自己兩人立身與一冊泛黃殘缺的古卷之上,一支好似天柱的大筆落下。

  耳畔,是不知名語言發出的可怖厲喝:

  “今有凡人魏正先、林啟天觸怒神靈,本神以陰司戒律,剝奪所有壽元、打入無間地獄!”

  轟隆隆!

  可怖的神音經由霧氣傳播四野,震動長空大地......

  ,聞聽者無不駭然,哪怕是任小梟等人,都覺心頭發涼。

  直至,一道鏗鏘之音,吐露出泣血之音:

  “張靈峰!”

  好似有人踢倒了熔爐,那是林啟天積蓄了一生的血氣,汪洋也似的氣血升騰。

  催發而出的,是一道猶如實質般的金芒。

  霸絕真罡!

  身為一個神箭手,林啟天已記不起有多久沒有如此狂暴的催發這門真罡了。

  這一下催發,他只覺回到了那金戈鐵馬的戰場之上!

  “你以為,只有你身懷神通嗎?!”

  千分之一剎那都不到,林啟天已然自昏沉之中醒轉,他放聲長嘯,撞碎了無所不在的霧氣。

  身如長弓,拳臂如箭,殺向了雙臂大張,神色可怖的張靈峰。

  幾乎同時,魏正先也自長嘯,他的雙臂高舉迎向那狼毫巨筆。

  兩人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配合不可謂不默契,然而所有旁觀之人,卻覺心中冰涼。

  人群中,余靈仙的心中盡是寒意。

  非只是被神通所驚,更是因為張靈峰的心機。

  這個看似風雨飄搖,好似不被所有人看好的二公子,不但學了一身強大的道術,更在過去的十多年里。

  在任何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幾乎將道城煉成了契合自身神通,并可增幅加持的法壇!

  這樣的心機,這樣的恐怖,讓她都有些顫栗。

  “鬼神。”

  張靈峰漠然抬頭,看著沖殺而至的林啟天,嘴角泛起猙獰:

  “判官要人三更死,誰來留人到五更?!”

  耳畔已聽不到任何聲音,雙臂高舉的剎那,魏正先感受到的,不是想象中的龐然大力。

  他天賦異稟,雙臂有四象不過之力,一身先天罡氣已近九品,足可與任何大宗師角力。

  那巨柱也似的狼毫筆虛影不出意外,被......

  他生生托起。

  然而,巨力之后,是極致的寒冷!

  直好似身如螢火,而四下盡是狂風,可怖的風暴之下,隨時都可能被吹滅命火。

  “我若死了,兄弟們……”

  生死之間,才見決斷。

  魏正先心中念頭還未閃過,胸腔之內已有嗡鳴響起,氣血沸騰,就要震碎熔爐。

  尸山血海一生,他從來不畏死。

  只是……

  就在此刻,他的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魏大將軍,也會有如此狼狽的時候啊……”

  這聲音是?

  魏正先的眼前一恍惚,就見得一只手掌突兀的穿過虛空,修長的五指屈伸箕張,好似綻放的蓮花上揚。

  勢若擎天般,迎向那狼毫巨筆:

  “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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