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一座足十丈長高的巨大石碑,碑上仿佛以鮮血書寫了四個大字。
——陰月王朝 字字凌厲如劍,般仿佛要刺破蒼穹。
石碑后有一座座宏偉的建筑,大多以黑石堆砌而成,一棟棟有序而緊密的排列。乍一看去,連綿起伏,仿佛一頭匍匐的魔獸,正閉目休憩,一旦睜眼,就要在三界掀起血雨腥風。
好似有一顆流星從天邊急掠而來。
巨響中,整個石碑轟然爆開,化作碎片四下激射。
煙塵彌漫中,一條人影徐徐走出,負手而立。
抬頭將看向魔宮上方,眸光中仿佛燃起能夠洞徹一切的神光。
在這一刻,他看到了一股龐大的魔氣正匯聚在魔宮上方。
這魔氣與魔界的魔氣幾乎一致,以至于從未有人能夠分辨出來,但卻更加的詭譎莫名。
「你是何人,竟敢毀壞石碑。」
「找死。」
守衛魔宮的一眾妖魔護衛回過神來,掣出兵器,渾身黑色魔氣爆發,面色猙獰,向玉連城殺了過來。這些魔宮護衛個個身手不俗,放在以往武俠世界中,都稱得上一流高手。其中幾個頭領,更是不凡,只怕有宗師級的破壞力。
當然,也只是宗師級破壞力而已。
宗師高手不止破壞力強,而且已經對于精神力有了較為高明的運用,能在心靈中照見兇險。
不過對于此時的玉連城而言,宗師級的實力,和普通人也沒有兩樣。
眉心微微波動之際,眼前所見之人,立時被一股強橫罡風掃中,口噴鮮血,好似破布娃娃般橫飛出去。
在妖魔的尖叫聲中,玉連城大步踏入魔宮之中。
厚重華麗的大門后,是一條極長的甬道,甬道鋪著黑色石板,分布著一根根幾乎干枯的樹枝,透露著衰敗的氣息。但每一樹枝中,都有著一股驚人的魔氣,陰柔詭秘,與盤旋魔宮之上的魔氣同出一源。
而甬道的盡頭,則是一個石窟,燈火通明,四壁雕刻著妖魔畫像,栩栩如生,一個個妖魔仿佛就要破圖而出一般。
石窟中心是一張巨大床榻,床榻上有一個絕世雍容的身影側臥其上。
一張臉蛋傾國傾城,風情萬種,只是由于長久沒有曬到太陽而顯得有些臉色蒼白。
女人一手撐著頭,閉著眼,似在小憩。
忽然,雙眼睜開。眼眸流轉,嫵媚奪情,卻又仿佛蘊含著說不清的詭秘與仇恨:「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回稟太后,據說魔宮之中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侍女匆匆躬身入內。
女子娥眉微顰:「七夜、魔宮四賢何在?」
絕色女人的床榻與巨大樹根連接在一起,絲絲縷縷的生機匯入妖軀之中,維持著那萎靡的生機。
此人正是陰月太后,二十年前紅河村一役,正邪兩道為剛剛降世的七世怨侶大打出手,陰月王朝損失慘重,魔君六道身死,而陰月太后亦是慘遭重創,實力從巔峰跌下,再也沒有恢復過。
「小婢不知。」
「我魔界雖然封閉二十年,但依舊高手如云,究竟是何人有本事能夠打通玄陰魔門,闖入魔界,還能在魔宮中肆意縱橫?!」陰月太后聽著從遠處飛速靠近的聲音,皺著眉頭,嬌靨微露驚訝之色。
不待她猜測,大門轟然破碎,數名妖魔慘叫著破空砸入,聲勢驚人。
陰月太后鼓蕩魔氣,甬道中的枯枝快速生長,擋在那數名妖魔身后,試圖將妖魔接住。但隨著「咔嚓」聲響,枯枝轟然破碎。數名妖魔去勢稍緩,卻 還是砸入洞窟的石窟上,讓石窟震蕩不已,無數碎石紛紛掉落。
幾乎與此同時,一道幽光掠至石窟中,朗聲笑道:「陰月太后,有客遠來,刀兵相向豈是待客之道?」
「是他們魯莽了,還望客人勿要見怪。」
陰月太后美眸掃向玉連城,嘴角勾起一絲攝人心魄的笑容,纖長手指在秀發上輕輕拂動。
「讓我來好好招待客人。」
忽然間,她玉手微揚,手中的青絲陡然化作樹藤,向玉連城抽了過來。這樹藤中飽含妖氣,空氣幾乎被抽爆。
玉連城微一彈指,一股帶著大破壞、大毀滅的勁氣送出,方于樹藤接觸,樹藤頓時寸寸蹦碎。
那毀滅勁力順著青藤與發絲,襲向陰月太后。
「噗!」
陰月太后口中吐出一口血來,原本就有些蒼白的面容更是白皙如紙。
「我不是來找你麻煩,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送你下去與你的死鬼丈夫見面。」
玉連城搖了搖頭,目光依舊看向陰月太后,卻又仿佛透過另一個世界看來。
在他眼中,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身影正在陰月太后身后,而這身影也正是盤旋魔宮之上那詭秘魔氣的源頭。
「你……看到的見我?」
那一道魔氣所化的女子身影同樣看著玉連城,深邃的眼眸中帶著饒有興致的意味。
這團魔氣中散發著詭秘可怕的波動,仿佛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將人的內心邪念、欲望勾引出來。
「我不但看得見你,我還知道你是曾今禍害魔宮的月魔。」
玉連城撞開雙臂,一股無與倫比的吸力從他身前生出,就仿佛化作了海面下的漩渦,不管是人或物乃至巨大的船只,都要被卷入其中。
「懶得與你廢話了,來吧,與我融為一體,讓我嘗嘗這世上最精純的魔氣是何等滋味。」
月魔驚呼一聲,花容失色,在這可怕的吸力面前,身形已不由自主的向向玉連城投去。
然而月魔也不簡單,她沒有實質性的肉體,自然無法抗衡這漩渦,于是猛然鉆入陰月太后的嬌軀之中。
「小家伙,你追求女人的方式太粗暴了。」
陰月太后嘴角勾勒起一絲冷笑,一只手掌上泛起森森綠色,仿佛還帶著清晨草木的芬芳。
但一只手拍出,卻卷動整個魔功的魔氣,力道雄渾霸道,好似極具噴發的火山。
這一掌不但將那吸力掃回去,而且還帶著滾雷般威勢,碾壓向玉連城。
月魔才是這方世界真正的魔,來自遠古時代,如今借助陰月太后的軀體重生,將自身魔氣完全催發出來,威力非同小可,便是金光宗主、七夜魔君這樣的強者,也要小心以對。但可惜的是,她現在所面對的是一位難以想象的強者。
那雄渾磅礴的魔氣,不過靠近玉連城三尺之地,就立時如冰雪遇驕陽般消融。
「花里胡哨的,過來吧你。」
玉連城手掌張開,五指間充斥這磅礴的吸扯力道。月魔及陰月太后的肉身便如狂風中的柳絮,將纖細的脖頸投入對方的手掌之中。五指捏著脖頸,仿佛只要一用力,立時就能讓這一具對方香消玉殞。
「你究竟想要作什么?我若死了,這陰月太后也要死!?」
「陰月太后」仰著頭,美眸中閃爍著驚駭之色。這家伙到底是誰,不但識破了她月魔的身份,而且修為之高,簡直超出規格之外。以她無數年積攢下來的魔功,竟然被后者宛如小雞仔一般提起。她現在唯一期望的,大概就是玉連城還在意陰月太后的性命。
「放心,暫時還不要你的性命,只是借你魔氣一用,助我練成 「斬天拔劍術」而已。」
伴隨著這不平不淡的聲音響起,「陰月太后」赫然發現體內的魔氣不受控制的滾滾流淌,如天河倒灌般向對方傾瀉而去。
這月魔的魔氣果然非同小可,精純至極,瞬間充盈玉連城周身上下,讓他整個人多出了邪異的味道。
「不、不,這是什么可怕魔功?」
「陰月太后」花容失色,雖說她最擅蠱惑人心,只要一個人內心尚有一絲邪念,便能為她所乘。成為她的一顆棋子。
但無論如何詭秘女干猾,也是建立在修為之上。
否則別人一旦發現了她這幕后黑手,一掌就拍死了,那還玩個屁啊。
幸好,玉連城并不準備要她性命。
在月魔只剩最后兩成魔氣時,玉連城松開了手掌,而前者摔在了地上。
還未來得及細細感悟身體中的魔氣,就聽「吟」的一聲從身后響起。
卻是七夜趕來,不顧自身魔氣衰竭,再次揮出斬天拔劍術。
一道血紅的劍氣劃破甬道,直朝玉連城而來。
轟隆!!
玉連城反手一掌擊出,將這道劍氣化解。
他轉身看向越來越近的七夜,微笑道:「放心,我沒對你母親如何。不過,你母親現在可是和傳聞中的月魔融為一體,是殺是留,就看你自己了。」
語罷,他又一揮衣袖,魔氣化作一道天門的模樣,連接外界,竟是魔界中寥寥數人才能開啟的玄陰魔門。
玉連城大步踏出。
「再見了!」
玄心正宗。
天下第一正派。
在煙波茫茫的天池中,有三個散發著縷縷光霞的圣潔仙女,正端坐在碧玉蓮花臺上。
她們徐徐睜開了那晶瑩剔透,宛如水晶一般的眼眸,玉容上微微有一絲驚愕之色,娥眉微顰。
這三人乃是精通玄機術法的三界圣女,在宗門內地位比起玄心四將還要高一些。
其中一位圣女捏了一個蓮花印,一股波動彌散而出。
「請圣女降下天言。」
片刻后就有玄心正宗弟子匆匆走到天池前,半跪在地,神態恭敬,聆聽天言。
「告訴宗主,有一股龐大的魔氣在人間現世。」其中一個圣女輕啟朱唇,猶豫片刻,又道:「這道魔氣很強,或許可能是傳聞中的七夜圣君。」
一座山林間。
玉連城盤膝而坐,將滾蕩魔氣納入丹田之中。
在與七夜交手時,他將真氣打入對方體內,加上「天哭經」的能力,推演出了「斬天拔劍術」。
雖然推演結果并不精確,甚至只是個雛形,但已經夠了,他完全可以自己借此創出出更適合自己的斬天術。
不過,斬天拔劍術的基礎,就是將自身的魔氣凝于劍上,瞬間爆發。
雖說歸藏真氣同樣能夠使用與斬天拔劍術,但卻并不能將這門劍術發揮到了極致。
而與其在魔界中按部就班的修煉,倒不如更直接一點,就比如吸收月魔魔氣。
實際上,這個世界的魔,皆是由人成魔,而非真正的魔。
真正的魔,乃是無數年前在人間肆虐的天魔。
不過天魔被人類大修士盡數滅殺,月魔就是唯一剩下的一頭天魔。
無論陰月王朝、斬天拔劍術都是由天魔一手促成,所以天魔魔氣更適合斬天拔劍術。
「嗯?」
玉連城忽然睜眼,他仿佛感悟到有人在窺探他。
但他不過是天外來客,而且才剛至人間界,
誰如此警覺,跑來窺探他?
「是魔氣?」
玉連城瞬間猜到了是魔氣的關系,卻也并不在意。因為他很快就能將這魔氣煉化,圓融于體內。
一刻鐘后,玉連城長身而起。將魔氣完全吸納的他,似乎多出了幾分陰詭的意味,不過很快這種詭秘的氣息也消失不見。
他展開身形,化作一縷黑光,就要向人煙濃密之地而去。
行至半空,穿越層層高山,忽的身形停頓,向下方夾于之間的大河落下。
「最近運氣這么好的嗎?才一進入這方世界,就得了斬天拔劍術這般無雙劍術,現在還平白撿個美人?」
玉連城長身而立,摸了摸下巴,目光向河邊看去。
大河奔騰,有一白衣女子,正伏在河邊一塊圓石上。
她的臉蛋清純中帶著一絲嫵媚,長而密的睫毛緊閉,青絲宛如瀑布般在石頭上流瀉開來。
由于是被河水沖擊上岸邊,略顯單薄的白色衣衫被河水侵染,緊貼在嬌軀之上,將盈盈一握的纖腰和線條誘人的翹臀勾勒的淋漓盡致。開叉的裙擺下,則是一條修長筆直的小腿,在陽光下泛著如羊脂美玉一般光澤。
「這姑娘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氣息,和魔氣有些類似,是妖氣?」玉連城在女子身上打量著,總覺得有些眼熟,但應該不是燕紅葉、聶小倩之流。待看到女子即使昏迷,依舊緊握的碧綠玉簪,眼前赫然一亮。
「這是小姑娘莫非是小白?」
玉連城搖了搖頭:「果然,這個世界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