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城南城門。
一駕馬車正停在城外,駕車的車夫看起來乃是一個身形健碩的漢子。
只是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是憔悴。
布衣籠罩之下的身上那一塊塊棱角分明的肌肉看起來像是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只讓人看上一眼,便能感覺到仿佛有一股強橫的無法阻擋的壓迫力沖入到了自己的眼簾之中。
這車夫竟像是一個來自洪荒之中的猛獸!
只不過這猛獸現如今卻像是被徹底斬斷了爪牙一般。
他沒有半點想要展露出自己強悍力量的想法,只是迷茫的徘徊在世間,苦苦的追尋著一個能滿足他心愿的機會。
“漢升,你真的決定要走?以你的實力,若是留下來的話,要不了多久,郡守大人肯定會發現你的實力,到時候定會封你一個官職。”
前來送行的幾人看起來都只是普通的士卒。
他們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漢子,十分可惜的說道。
倒不是他們全然都在為了這個漢子著想,他們更是在為自己考慮。
面前這漢子的實力著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卻從來都沒有想要將自己的實力展露出來半點。
而且他們完全能看的出來,這漢子必然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大好人。
若是他能被封了官職,肯定是不會忘了他們這些老兄弟的。
到時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可惜……
坐在馬車上的黃忠朝著前來送行的眾人拱了拱手,道:“多謝諸位抬愛,只是我兒體弱,我遍尋名醫而不得,現如今聽聞江南似有名醫,吾欲尋訪,就此拜別諸位了。”
眾人聞言,都滿是感慨的嘆了口氣,隨后朝著黃忠拱了拱手,說了幾句吉祥話,便目送著黃忠漸漸遠去。
“夫君,真是苦了你了。”馬車轎廂之中,傳出一道滿是歉意的柔和的女聲。
“夫君明明有蓋世之勇,卻受我們拖累,無法建功立業,只能伴著我們顛沛流離……”
“夫人說的什么話。”駕著馬車的黃忠抬手隨意的揮了一下馬鞭,道,“某若是連你們的病癥都無法解決,又何談什么建功立業?”
轎廂之中的女子輕聲一嘆,沒有多說什么,她看向倚在自己身邊,從小就體弱多病的兒子黃敘,眼中滿是寵溺和歉意。
黃忠駕車沿著宛城的官道一路朝南行去。
走了二十多里之后,官道上的行人逐漸稀疏。
他的目光便很快就被前面幾個騎著瘦馬的混混所吸引。
“太平道?”
黃忠聽著他們幾人的對話,很快便知道了他們幾人此行的目的。
他們幾人此行竟是要去教訓一個名叫秦羽的小方村村長。
對于這太平道,黃忠心中一直都很是不齒。
太平道那位所謂的大賢良師,吹噓的符水,也不過就是用來愚弄這些普通百姓的。
有沒有治病的效果根本無從考證。
若是有效,便是符水有用,若是無效,便是對神仙的心意不誠。
這算什么東西!
但是還有很多百姓都選擇了相信,選擇了加入太平道。
黃忠能理解,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與此同時,太平道在吸納了這些窮苦百姓之后,自然也吸納了更多好吃懶做的混混強盜。
黃忠的心情本就沉重,現如今聽到前面不遠處那些明顯是混混的家伙想要去教訓小方村的村長。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有八成可能,那小方村的村長必會遭了他們的毒手,死在他們的手下。
若是之前不知道這事也便罷了,現如今明明已經知道,黃忠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不理會。
他不是一個心冷的人。
如若不然,也不會對自己的妻兒如此看重。
前面的幾個混混正是王齊的手下。
這個名叫魏方的家伙便是被王齊派去讓他看看小方村最近情況的混混。
魏方也的確是一個心思通透的家伙,不用王齊多說,他心里就儼然有了定計。
“老大,渠帥不是讓你只去看上一眼嗎?你怎么還把兄弟們全都叫了過來?”
魏方聞言,看著身邊眾人那都顯得有些疑惑的神情,他呵呵一笑,道:“你們以為這看一眼真就是看一眼這么簡單?”
這些混混一愣,一個個眼中滿是疑惑,顯然是理解不了魏方的說法。
魏方看著這些家伙那蠢笨的模樣,非但沒有半點氣惱,反而是極為開心。
他極為自得的說道:“渠帥現在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已經晉升精銳的強者!”
“渠帥現在可是被咱大方渠帥韓忠韓渠帥很看重的心腹,未來渠帥定然能夠晉升成為中方渠帥,甚至大方渠帥也不是不可能。”
“我就問你們,曾經得罪過渠帥的秦羽,那螻蟻一樣的人物,你們還讓渠帥親自動手,都不覺得折辱了渠帥的身份?”
“這種芝麻大的小事,自然就是由我們來代勞,若是你們一個個手底下麻利一點,把這件事能干的漂漂亮亮的,渠帥又怎么可能會忘了我們的好處?”
“現在你們明白了?”
魏方話說完,旁邊的那些混混們全都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還是老大你想的周全啊,秦羽那小子我早就已經看不慣了,這次正好給他宰了去!”
“那秦羽區區一個螻蟻,竟然還敢得罪渠帥,真是找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小方村也滅了吧,推給別的道上的兄弟,徹底給渠帥平了這個隱患!”
魏方看著這個建議要滅了小方村的家伙,他手指著那家伙,點頭一笑:“不錯,你這種想法就很不錯,以后做事之前都像今天這樣多想想,好好跟著我干,未來的好處肯定是少不了你們的!”
眾人興奮的叫嚷了幾聲,似乎都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在朝著他們招手了。
他們說這些并沒有什么避諱。
雖然他們都已經看到黃忠的馬車還在他們身后,但黃忠的馬車落后他們足足二十來丈。
這等距離,除了能聽到他們的大笑聲,怎么可能聽得到他們交談的聲音?
況且就算真聽到了又能如何?
他敢來管這等閑事?
若是真敢來管的話,他們也不介意在自己手里的刀上再多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