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還沒出山,輕風拂動,帶來陣陣涼爽。
轎子里,周潤澤拔動賈元春一抹咬在嘴里的發絲,目光柔和道:
“去了那邊兒要多注意安全,如今到處都鬧水災,匪患嚴重,別單獨出行。”
“曉得了,話說奴家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兒呢,倒是覺得挺新鮮的。”賈元春展顏笑道。
沉吟片刻,她忽然撲到周潤澤懷里,哽咽道:“老爺,奴家舍不得你。”
周潤澤拍著她的背,呵呵一笑,說:“別哭啊,老爺也舍不得你呢!這不沒幾天就回來了么,這次安排你去江南那邊兒,也是老爺有心讓你獨擋一面啊!”
“另外姑父那邊兒的情況也跟你說了,由你出面比較妥當,丹藥的事兒我已經在信里寫清楚了,他吃不吃由他自己決定,你別勉強。”
賈元春在周潤澤懷中,抹了把淚說:“曉得了,奴家聽老爺的,姑父吃不吃藥全憑他自己的意愿,不會勉強的。”
說完,她從周潤澤懷里出來,鼻子吸了幾吸后,拿手絹兒將臉上的淚痕擦干,含笑著說:“到底跟老爺習慣了,不由自主的矯情了些,老爺不許笑話奴家啊!”
頓了頓,賈元春遲疑道:“老爺,奴家覺得那養顏丹或許對林妹妹的病也有效果呢,你怎么……”
周潤澤輕輕揮手道:“那藥的效果你也知道,除了自家人,哪能隨便泄露出去,你不怕好心辦壞事兒?”
“倒也是,養顏丹不比強身丸,人心叵測,哎,是奴家想岔了。”賈元春愣了愣,回過神嘆道。
兩人說了會兒話后,周潤澤見太陽快出山了,就下了轎子。
賈元春掀開轎簾看著外邊的周潤澤,溫情脈脈道:“老爺,說好了的,奴家回來,你要去接奴家啊!”
“放心吧,不會失言的,你提前飛信通報就是。”周潤澤微笑著說道。
回過頭,周潤澤跟師爺茍山亮叮囑道:“偉長,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到江南那邊里里外外都仔細些。”
這次之所以將茍山亮派去,是因為他頗有人緣,在江南地界的人脈關系也是極廣的,三教九流都能說得上話。
畢竟賈元春一個婦道人家,許多事都不大好出面處理。
有茍山亮出面打理方方面面,要省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東翁放心,學生好不容易得了差事,自然會盡心辦事兒,不會讓東翁失望的。”茍山亮拱手微笑道。
周潤澤哈哈大笑,說:“偉長是怪我不重視你么?”
“學生不敢,東翁好吃好喝的款待學生,學生要是不做點兒事,心里惶恐難安啦!”茍山亮搖頭晃腦道。
周潤澤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呵呵,不說了,路上小心些,我就送到這里了。”
接著,周潤澤又將護衛首領帶到一邊,說了些緊要的事兒。
上次回京城,因想著地方上可能出現匪患,周潤澤回睢州時,就將安排在茶鋪那邊的人調了一百人帶了過來,他也總不能有什么事兒就指著雪蓮門不是。
這次賈元春去江南,周潤澤就將自己的護衛分了五十人出來,有他們在,周潤澤才敢放心讓賈元春出門。
送走賈元春,周潤澤準備去州衙,如今睢州各種事務千頭萬緒,許多事兒都需要他親自拍板,下面兒的人才敢放手做事。
路上,周潤澤突然想起一件事兒,掀開轎簾向騎著馬的李大貴問道:
“大貴,你媳婦兒和你嫂嫂生了沒有?”
李大貴憨厚一笑,摸了摸腦袋回道:“早生了,六月份生的,嫂嫂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家那個生了對龍鳳胎,呵呵……”
周潤澤笑了笑,說:“這是喜事兒啊,怎么沒跟我說?”
自打李大富和李大貴他們媳婦兒害喜之后,他們就搬出去租房子住了,也是為了不給周潤澤家增添麻煩。
李大貴道:“小的也是月底才得了信兒,見老爺忙,就沒敢讓老爺分心,正想著過段時間老爺得閑兒了再跟您說這事兒的。”
周潤澤呵呵笑道:“老爺我有多忙?真是空操心,準備辦月酒嗎?”
“不辦月酒,媳婦兒說了,等小子們周年的時候再辦。”李大貴一臉喜色道。
周潤澤點頭道:“那倒時候一定要喝杯喜酒,對了,你跟你哥武藝都不錯,有沒有跟我找的那些護衛比試過?”
李大貴遲疑片刻,點頭道:“有交手過,老爺的護衛個頂個的都是高手。”
“哦?”周潤澤有些驚訝,好奇道:“結果如何?”
李大貴嘿嘿一笑,道:“好叫老爺知道,我跟大哥勉強勝了一招半式,嘿嘿,家傳武學,嘿嘿……”
前邊趕車的李大富接話道:“老爺,小的看那些護衛著實很強,我跟大貴之所以得勝了,倒不是說武藝要比他們高,而是經驗豐富一些。”
“再有一個,我跟大貴學的武術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聽說是軍中頂尖的搏殺之術,特點是快準狠,還講究戰術配合,所以一動手就占了先機。”
李大貴點頭道:“我哥說的不錯,如果老爺的那些護衛也學咱們的軍中搏殺之術,而不是江湖刺殺之術的話,估計很快就能超過我們。”
周潤澤好奇道:“軍中搏殺之術和江湖刺殺之術有何區別?”
“軍中搏殺術,講究正面搏擊,大開大合,卻又不失巧妙,然而江湖刺殺之術,全用在一個詭字上,巧是巧了,卻失了一個穩字!”李大貴點評道。
周潤澤還真沒想到大富大貴兄弟在武道一途上還這么有見識,而且自身武藝這么高強,卻從不顯山露水,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這么說來,自己還真是運氣好,當初陰差陽錯碰到他們,白得了這么兩個頂尖的人才。
周潤澤沉吟片刻,問大富道:“大富,假若我將護衛交給你訓練,他們多久能出師?”
李大富道:“這就要看他們學什么了,如果只是學武藝,他們本就武藝高強,最多半年就能學個好歹出來,如果要是學別的……”
“別的?難不成不只有武藝?”周潤澤愣了愣,疑惑道。
李大富道:“當然不只是武藝,還有各種軍陣配合,再深入一些,還可以學怎么行軍打仗。”
“不過我和大貴只會些武藝和一些粗淺的軍陣配合之術,太高深的行軍打仗法門和兵法韜略都不曾學習過。”
周潤澤感嘆道:“看來你祖上來頭不小啊,可知道祖上來歷不?”
李大富搖頭道:“不清楚,應該是隱姓埋名改了姓的,族譜倒是一清二楚,然而家里八代祖宗都沒出過什么大人物。”
來到州衙,出了轎后,周潤澤看著李大富兄弟倆沉吟道:
“今后你們早晚都抽一個時辰出來,幫我訓練一下護衛吧,如果真有效果,我給你們漲月例銀子。”
李大富和李大貴連連稱謝,說一定毫不保留并竭盡全力訓練好他們。
對他們說的話,周潤澤還是將信將疑,所以他準備先讓兩人試試,看看效果再說,如果可以,說不定今后周潤澤還要重用他們。
來到辦公室剛坐下,還沒來得及喝口茶,胡修平和冉世剛就聯袂而至。
兩人見禮之后,胡修平請示道:“大人,巡捕營已經輪訓完畢,下一步該怎么安排,請大人示下。”
周潤澤抬頭看著兩人,意外道:“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巡捕營滿打滿算也才訓練兩個月吧?這就好了?”
胡修平遲疑片刻,說:“大人,這巡捕營說白了跟幫閑差不多,只要讓他們聽從指令,壯壯聲色,不用訓練多久的。”
周潤澤點了點頭,看向冉世剛,問道:“你也這么覺得的?”
冉世剛低著頭,回道:“大人,小的也是這樣認為的,如今睢州流民多,任務重,到處都缺人手,能夠讓他們訓練兩個月已經很不錯了。”
周潤澤沉吟道:“話是這么說,但假如睢州真遇到強盜劫匪,而且還是那種團伙作案和不要命的硬茬子,怎么辦?”
“難不成為了幾個小毛賊,還要本官厚著臉皮先去尋了開封府,求他們聯系軍隊過來鎮壓不成?那本官的面子往哪兒放?”
冉世剛想了想,回道:“大人,如今睢州共有六個巡捕營,浩浩蕩蕩三千人了,這么多的人,些許小毛賊應該還是可以震懾住的。”
“再者說,想要把這三千人全部訓練成為精銳之士,似乎也有些不現實啊!”
周潤澤當然知道要把這么多的人都訓練成精銳有些不現實,所以他提議道:
“既然如此,那就來一次會武,從中選拔五百人,組建一個精銳巡捕營,專門用來打硬仗!”
要知道那三千人可都是從五十多萬人中精挑細選來的,個個五大三粗,而且還都有武藝在身。
如果再從中挑選,想來組建的精銳巡捕營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這也是在河南才有這么好的條件,這里自古以來就民風彪悍,又有少林寺這樣的武林圣地累世影響熏陶,以至于民間習武成風,所以才有那么多練武的。
想了想,周潤澤又補充道:“選拔采取自愿報名原則,要先找那些沒家世拖累的,哪怕人少一些也是無妨的。”
“至于剩下的人嘛,就按照京城巡捕營的做法,分成東南西北中五城巡捕,分駐睢州五個方向,維護全州治安。”
胡修平和冉世剛見周潤澤注意已定,只能遵從,行禮之后,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