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風中,清水有沙茫然地望著頭頂的藍天,腦海中時而浮現出“天為什么是藍色的呢”這樣的奇妙疑問。
明明接下來還有工作,她卻依舊不緊不慢地走在街道上,迎著溫和的春風,看著偏偏起舞的粉色花瓣,忽然不知該走向何處。
停留在人行道前,信號燈的顏色在紅綠之間來回切換,身旁的行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宛如一座腐朽的古屋,牢牢矗立在荒涼的大地之上,靜靜等待著不知何時到來的風暴,將她席卷而走。
那樣說不定就能飛上天去一探究竟,看看那云層的后方,天究竟是否像她眼中那樣蔚藍。
心中想了許久,清水有沙撥通了某個號碼。
“莫西莫西,和人桑,是我。”
“今天晚上,可以去你那邊么?”
掛了電話后,最上和人不由自主地輕嘆一聲,穿上剛脫到一半的鞋,鎖上房門后,朝著附近的超市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最上和人感覺清水有沙略微有些不同了,至少在今天之前,清水有沙每次來他家,從來不會主動打電話找他確認。
每當他回家時,他都會膽戰心驚的擔心門鈴被按響。
可每一次,他又都會讓清水有沙進屋。
從超市里買來食材,凈是些清水有沙愛吃的東西,這是他現在為數不多能為那名女孩子做的。
最上和人拒絕與她擁抱,拒絕與她親吻,拒絕一切的肢體接觸,如果連這點小事都不去做的話,他就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么了。
等最上和人差不多快要做完晚飯的時候,門鈴聲響起,清水有沙來了。
這段時期內,清水有沙時不時就會來他家拜訪,雖然會過夜,但一直以來都是分開睡。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即便清水有沙說沒關系,最上和人還是覺得不能隨便做那種事情,最重要的是,一旦做了,清水有沙大抵就真的會壞掉。
對于最上和人來說,這是一件相當悲傷的事情,明明想要珍惜女孩子,最終卻成了這副惡劣的模樣。
“打擾了,和人桑。”
走進屋內,清水有沙將拎包放在桌上,朝著料理臺走去。
“稍微再等一下,很快就做好了,今天工作已經結束了?”
“嗯。”
“這樣啊。”
最上和人應了聲,直視著清水有沙的眼睛,盡可能讓自己笑得自然些。
目睹著最上和人略顯做作的假笑,清水有沙并沒有揭穿他。
等最上和人將料理端上餐桌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面對面在餐桌前落座,望著滿桌的料理,清水有沙頗有種無從下口的不適感。
“怎么了?沒胃口么?”
清水有沙搖了搖頭,默默拿起快子雙手合十:“我開動了。”
進餐的過程中,兩個人誰都沒有主動開口說話,清水有沙也好,最上和人也好,都自顧自想著心事,甚至連飯菜的味道都難以被記下。
整個客廳只剩下快子斷斷續續碰撞碗壁的聲響。
驀地,清水有沙放下還剩了一大半的飯碗,默默呼出一口氣。
“噯,和人桑。”
“……是。”
“等會兒來作吧,久違的。”
最上和人拿著快子的手微微一滯,眼神滿是復雜地看向清水有沙。
過了許久,他緩緩搖了搖頭。
這個回應并沒有出乎清水有沙的意料,經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她確切感受到了最上和人身上的變化。
那是一種微妙的抗拒感,他一邊抗拒著與她進行親密行為的同時,又時刻流露著一種放心不下她的氣場。
清水有沙聞言,露出落寞的笑顏:“果然,因為是我才不行么?”
“不是那樣的。”最上和人立刻反駁道。
“我只是,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才好。”
“像至今為止那樣不可以么?和人桑不用強迫自己做出改變的。”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有沙……”
清水有沙默默看著他,安靜地聽著他的話語。
“我啊,打從心底的想要珍惜有沙,我知道現在說這種話真的很過分,但我真的希望有沙能留在我的身邊。”
“我?”
“嗯,有沙對我來說,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明明不愿意和我做那種事,卻還是說喜歡我?”
“至少,現在還……而且我覺得,倘若是真正的愛,是能夠克制性欲的。”
“真正的愛,么?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和人桑口中說出來,明明以前超級熱衷于這種事。”
最上和人慚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
“沒事啦,我不是在責怪你。”
清水有沙單手撐起臉頰,目光凝視著最上和人:“意思就是,和人桑還是喜歡我的,是么?”
“喜歡的啊,有沙為我做了這么多事情,怎么才能讓我不喜歡你的。”
“比喜歡neru桑還要喜歡我?”
最上和人陡然語塞,想起那名留著短發的驕傲女孩兒,立刻被悲傷填滿了胸腔,就連眼神也情不自禁地落寞起來。
“……對不起。”
對最上和人來說,咲良彩音是特殊的存在,這是母庸置疑的,最上和人沒辦法輕佻地說出那種話來,他只能道歉。
清水有沙并沒有因此悲傷或是動怒,反而是勾起了嘴角,聲音輕微:“這樣啊,和人桑,已經不愿意騙我了啊。”
“有沙……”
最上和人立刻心慌起來,他擔心清水有沙又會做出什么事情出來,至少,至少希望她別再扭曲自己的精神了。
“沒關系的,我相信和人桑是真的喜歡我。
只不過和人桑并不是只喜歡我而已,neru桑啊種桑啊理菜醬。
還有……沙織也是。
總而言之就是大家都喜歡對吧,呼呼呼……和人桑真是個貪心的人呢。”
望著清水有沙的笑,最上和人有種說不出的苦澀,他沒有辦法反駁清水有沙的話,即便在失去了技能之后,最上和人的內心,依然留有那些女孩兒的身影。
“昂……是連我自己都感到厭惡的程度。”
“但是,還是喜歡?”
“嗯,喜歡的啊。”
“喜歡我們所有人?”
最上和人閉上眼睛,再度睜開,認真回應道。
“嗯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