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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3 三頭六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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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主任把手里的紗布和大拉鉤交給手下醫生,轉身來到黃老身后。

  他把一名不開眼、沒給自己讓地方的帶組教授擠下腳凳,自己站上去。

  那名帶組教授一臉茫然,看著傻乎乎的像是木頭人,直到被擠下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丁主任有些嫌棄的瞪了他一眼,怎么這么不懂事兒。

  然而當丁主任站上腳凳,目光落在術野里的一瞬間,他和那名帶組教授一樣,也變成了一塊木頭。

  自己看見了什么?

  自己看見了什么!

  丁主任是頂級公立醫院,現在叫三甲醫院的心胸外科大主任,他的水平在國內是頂級的。

  頂級,這也是丁主任自己給自己的評價,他覺得這個評價客觀而公允。

  但看見黃老和周從文做手術,

  只一眼,

  丁主任徹底傻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術區,眼皮一眨不眨。

  術區里黃老和周從文的動作像是可以發電一樣,通過空間導電,打在丁主任身上,他全身麻酥酥的,所有毛發都豎起來。

  他的水平要比器械護士高了好幾個層次,所以受到的震撼也遠遠超過器械護士。

  黃老的手很穩,又快又穩,手落在腫瘤與內臟的黏連位置,手指動兩下就捻出來一根血管。

  血管剛一出現,周從文手里的鉗帶線就搭上去,接下來一個線結打好,黃老含在手心里的線剪子落下,剪斷后周從文把鉗子交給器械護士。

  兩人的配合熟練到了讓丁主任無法接受的程度。

  雖然最亮的亮點是黃老鈍性分離,用手指“捻”出一根一根的血管,然而丁主任注意的卻是兩人配合。

  黃老手術做的好那是應該的,而且在丁主任的認知中,黃老的頓性分離水準至少在國內絕對是無人能敵的存在。

  可是在兩人的配合面前,哪怕是黃老的頓性分離也黯然失色。

  手術看著沒什么特殊的,都是最基本的操作,然而黃老與周從文的配合卻渾然天成,無一絲滯澀。

  看了不到3秒,丁主任恍惚感覺這不是兩個人在做手術,而是一個人生出三頭六臂。

  不可能,這不科學!

  哪怕是再怎么牛逼的術者和助手也不可能配合到這個地步。

  丁主任忽然想起帝都醫療圈里的一個傳說——據說在美國有一個極難的手術,來自世界各地的醫生匯聚一堂,開始會診、研究。

  可是那群世界頂級的術者、專家上臺,僅僅一次高壓注射器打藥就差點把患者弄死。

  最后就是黃老帶著周從文去,順利把手術拿下來。

  事后其他醫生用3d打印的模擬人復盤,得出一個結論——手術并不存在。

  這件事被很多好事者談起,但每次談這事兒的時候大家說什么的都有,各種猜測紛沓而至,不一而足。

  現在自己親眼目睹黃老與周從文的配合,丁主任心中清朗,明白傳言都是真的——黃老與周從文兩人的配合已臻化境。

  一根腫瘤的滋養血管被黃老從結締組織里“捻”出來的一瞬間,鉗帶線就已經落上去。

  唯一的一個問題在于要是丁主任自己站在手術臺上,肯定是用兩柄止血鉗鉗夾血管,然后用電燒燒斷。

  打結?器械結?

  那是一種只有老一輩術者才會有的習慣。

  老一輩術者在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電燒這種“高級”物件,所以他們習慣于用線打結。

  這是一種“低級”的方式。

  可就是這么一種方式,被黃老與周從文玩出了花。

  丁主任茫然看著眼前黃老與周從文的手術,又過了幾秒,一個念頭像是流星般劃過腦海。

  周從文牛逼啊!難怪黃老會這么喜歡他!!

  眼前的手術極難,這是不用解釋的,所以黃老把所有注意力都用在手術中,連一句廢話都沒有。

  在這種時候,肌肉記憶是很重要的。

  所以黃老或許是出自安全,或許是出自肌肉記憶,一直用打結的方式結扎腫瘤血管,而沒有選擇鉗夾、電燒切斷的方式。

  可是周從文呢?從最開始似乎就意識到黃老會這么做,全力配合著。

  黃老有肌肉記憶,那周從文的肌肉記憶從何而來?

  “準備血管阻斷鉗,上腔的。”周從文的聲音傳來,“五分鐘后用。”

  要切上腔靜脈了么?丁主任看的淚流滿面,風中凌亂。

  換自己、換血管科主任,哪怕換任何一個人站在這里都會先建立體外循環。

  上腔靜脈直通心臟,一旦長時間無法供血,患者的循環系統會遭受到巨大的打擊。

  而吻合上腔靜脈要多久?

  丁主任做過,也見過,至少半個小時吧,他對于切斷上腔靜脈、置換人工血管的手術難點認知在于術后針眼會不會有滲血,如果有的話要怎么預防。

  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敢于拒絕體外循環,直接置換上腔靜脈!

  一定是周從文說錯了,丁主任心里想到。

  可是丁主任沒有質疑,他在等黃老說話。黃老的學生說錯了話,要訓斥也是黃老,和自己就沒什么關系。

  然而,黃老專心致志的做手術,一句廢話都沒有,甚至給丁主任一個感覺——老人家已經和手術臺融為一體,變成手術器械。

  要不是熟練而從容的頓性分離一直在進行著,丁主任甚至會懷疑老人家是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

  從前聚餐的時候提起黃老,大家都承認黃老的水平高,是最頂級的存在。正因為如此,黃老就像是一個參照物般在所有夠級別的心胸外科醫生的腦海里。

  曾幾何時丁主任看黃老做手術,認為自己的水平和黃老已經很接近了,即便是差也在毫厘之間,甚至有些手術自己已經超越了老人家。

  但現在丁主任認識到一個事實——手術做的看起來一般,那是因為沒必要全力以赴。

  誰會切個闌尾都如臨大敵一般?

  當黃老全力以赴的時候,丁主任才知道自己的水平還差了很多。

  自己踮起腳尖也看不見黃老的背影。

  至于周從文,不說手術做的好不好,光是做助手的手法丁主任就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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