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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2 簡單的像是一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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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和田深也的耳邊雷鳴聲不斷。

  周從文的翻譯是標準的倫敦腔,大和田深也聽的很清楚。原本手術就不是很難,基本上到了看一眼就能學會的程度。

  黃醫生在講述手術,把每一個難點都掰開揉碎的講述,再通過周從文的嘴里翻譯成英文講給所有人。

  只聽了幾句,大和田深也就全身心的投入,開始把自己帶入進手術之中去。

  他進入了一種玄妙的狀態。

  不再去想那位老人的神奇,

  不再去想這次的世界第一是不是要被那位老人的學生收入囊中,

  不再去想重新定義心胸外科手術這種涉及到江湖地位的大事,

  不再有任何私心雜念。

  大和田深也仿佛回到學生年代,心懷敬畏的聽著老師在講述手術。

  大和田深也仿佛站在手術臺前,做著剛剛看到的術式。

  術式是那么的簡單,卻又是那么美。

  它不再繁復,它也不再讓人望而生畏。

  它簡單卻又并不粗暴,

  它卻又直接到骨子里,

  它每一步都直面主題,

  它每一步都可以被術者輕松的掌握。

  漸漸的,大和田深也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隨即他抬起手,仿佛正在操作胸腔鏡設備。

  按照周從文的翻譯,大和田深也一步一步的做下去。

  單肺通氣,戳卡進入,腔鏡的鏡頭能看到跳動的心臟。

  選取切口位置這種比較難的點對于大和田深也這種資深的、頂級的專家來講也沒有難度。

  周從文翻譯的話語有些絮叨,建議不熟練的醫生可以在DSA機器指引下再找位置、切開心臟。

  大和田深也的手凝在半空中,仿佛身處于另外一個位面,等待冥冥之中的指引。

  他沒有不耐煩,那聲音就如同天籟、如同神祗的暗示、如同遠古傳承一般。

  大和田深也對這臺“簡單”的手術充滿了尊敬與崇拜,他默默的等待著。

  過了幾分鐘,他的手又一次動了起來。

  切開心臟,確認二尖瓣的位置,壓迫止血。

  目光從胸腔鏡的電視機屏幕轉移到DA機器的屏幕上,通過介入手術的影像和另外一名醫生配合。

  二尖瓣夾子出現在DA的影像中,打開壓迫止血的紗布,胸腔鏡配套的長鉗子伸進去,盡量壓迫心臟,避免大量出血的同事協助另外一個術者把二尖瓣夾子確定好位置。

  這一切都順理成章,

  這一切流暢的有如天然就如此。

  協助介入手術術者完成夾閉動作后,長鉗子收回來,大和田深也有意識的避免過多碰觸心臟,以免出現心律不齊、房顫等并發癥。

  這已經是肌肉記憶,是無數次心臟外科手術留在大和田深也心中的記憶。

  重新壓迫,等待造影。

  冥冥之中的造影顯示在二尖瓣夾子的作用下,二尖瓣返流從大量變成少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縫合心臟,沖洗胸腔,手術宣布結束。

  整個手術過程簡潔明了,就像是人世間的公理一樣,原本就在那里,只是人類的發展中有各種機緣巧合,偏偏沒人發現。

  而今天,它被一個老人和一個少年展示出來。

  美輪美,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看見的手術過程。

  大和田深也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一臺虛擬手術結束,周從文講述了很多要點。

  雖然絕大多數的“要點”是下級醫生需要的,大和田深也卻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聽著,記著。

  這是上級醫師的臨床經驗,每一個字都彌足可珍。

  不知道過了多久,黃老講解完畢。

  大和田深也還是沒從玄妙的狀態中脫離出來,他就像是愛樂樂團的總指揮一樣雙手在半空中揮舞,操作著另外一個位面的胸腔鏡設備,在做著手術。

  一遍一遍又一遍,永無止境。

  雖然是虛擬手術,可大和田深也卻被這種簡潔與直白深深的震撼。

  “那是誰?瘋了么?“

  “是順天堂醫院的外科部長大和田深也吧,他在干什么?”

  “可能是在做虛擬手術?“

  有人注意到大和田深也詭異的動作,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醫生們的議論漫不經心,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虛擬的手術過程,每個人也都有著自己對手術的理解。

  但理解的偏差并不大,手術簡單而直白,像是一行雋永的詩句。

  它就像是一張白紙,有著無數的可能性。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會議室里更多的人都和大和田深也一樣,沉醉其中。

  水平越高的醫生想的就越多,就越是能直接看到術式的好處。

  很多人的心里出現一個怪異的念頭一這么簡單的手術術式,自己爲什么沒想到。

  為什么?

  為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因為越是簡單直白,就越是考校功底。

  這臺手術術式是黃老和周從文夜以繼日在成百的可能性中篩選出來的佼佼者。

  它的出現并不像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申天賜默然聽著自家老板的話語,他開始有些后悔。

  當時自己離開912,是不是錯了?

  如果要是自己現在在912,和老板做手術的人應該是自己,周從文會出現么?

  這一切申天賜從前就想過,但是那種懊悔的心理前所未有的爆炸,整個人的狀態特別不好,低著頭,

  仿佛是一只斗敗的公雞。

  柳無言看著自家老板,怔怔的出了神。

  他知道自己從頭就錯了。

  自己以為的巔峰因為本身能力限制,可以看見的范圍只有那么大一點。

  而老板的能力卻遠超于自己的目光,在目光所及的范圍之外,自家老板翱翔著,可自己卻看也看不到他老人家的身影。

  柳無言確信一點,自己瞠目結舌的看著老板以八十歲高齡奔逸絕塵而去,自己沒有一絲能追上的可能。

  楚云天知道這一次的世界第一肯定“失之交臂”。

  但是他已經沒有了沮喪、失落的情緒。

  面對這種化繁為簡的大智慧,自己的失敗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

  幾次交手,楚云天已經從心里認了輸。

  失敗才是必然的,成功?在周從文和黃老面前,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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