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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膽小鬼芬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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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點什么呀?”

  在艙門緊閉的船長室里,在停靠于港口的幽靈船隨著海水波動的節奏中,布萊克打開自己的酒柜,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雙手握在一起顯得有些緊張的笨蛋芬娜。

  他聳了聳肩,說:

  “以我的經驗來看,對于那些難以啟齒的事而言,一瓶可以讓你遺忘所有煩惱的黑鐵熔火烈酒是最合適的。”

  “它能讓我坦然說出心里的話嗎?”

  芬娜沒好氣的問了句。

  布萊克撇嘴說:

  “不,它不能,任何酒水都不能,你要理解,它們只是酒,不是什么吐真劑。但它能讓你醉的和小貓一樣,好讓我們避免接下來彼此的尷尬。

  說真的,有些話其實不必說出來,我親愛的姐姐。

  你難道忘記你上次在英靈殿的所作所為,讓我們之后整整一個周見面的時候都沒話找話,我覺得你應該吸取教訓。”

  “我也不打算這么做的。”

  芬娜小聲說:

  “但小吉安娜告訴我,你說你會在她婚禮前回來,那可是十年的時間...我覺得如果我現在不說,以后就沒機會了。

  以我這種喜好戰斗的性格和我這根缺根弦的腦子而言,如果沒有你幫我,我能不能活過十年都不一定呢。”

  “呃,我是該說你對自己的認知清晰到讓人感覺到慚愧,還是該說你對你的智慧有些太沒有信心了?

  你甚至連我對小吉安娜的玩笑都看不出來嗎?

  我只是不想讓告別過于沉重,僅此而已,所以你不要多想,如果一切順利,這場旅程會在一個月內結束的。”

  海盜翻著白眼,從酒柜深處取出兩瓶自己珍藏的,從娜迦那里搞來的萬年好酒,又慷慨的從自己行囊里取出一枚阿坎多爾的果實,當著芬娜的面將那果子捏開丟進芬娜的酒杯里,還加了冰塊,然后將琥珀色的美酒倒入其中。

  他將那酒杯推到芬娜眼前,說:

  “喝吧,喝了就不必再擔心魔癮的問題了,雖然你體內的魔癮很小很小,但你知道,我更喜歡完美之物。

  一點瑕疵的存在都會破壞那些被我欣賞的美。”

  “這顏色好奇怪,就和血一樣。”

  芬娜吐槽了一句,完全沒有戒心的端起酒杯將那美酒一飲而盡,阿坎多爾的果實在酒水中增添了很多韻味,讓半神戰士在一杯酒下肚之后就變的暈暈乎乎的。

  她因為傷勢未愈而顯得慘白的臉蛋上也出現了兩團紅暈。

  但酒壯慫人膽這種事確實是存在的,在這一杯酒喝下之后,芬娜搖晃著腦袋打了個激靈,那拘謹的姿態好像一下子放開了。

  “啪”

  她將裝著冰塊的酒杯砸在桌上,非常豪爽的喊到:

  “再來一杯!”

  “當然,當然,酒保布萊克竭誠為您服務,美麗的笨蛋小姐。”

  布萊克小聲吐槽了一句,又給芬娜的杯子里倒了大半杯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他斜靠在自己的船長椅上,端著酒杯看著眼前暈暈乎乎的芬娜。

  他說:

  “那么,說吧,你想對我說的那些,雖然我已經大概猜到了,但...”

  “你總是這么聰明,你總得猜到我想說什么。”

  芬娜哼了一聲,一邊品嘗著味道很棒的美酒,一邊咕噥著說: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是真的想要殺了你吧?那時我認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和普羅德摩爾家族扯上什么關系。

  我討厭你們這個家族里的任何東西,再加上你那時的表現實在是讓人厭惡,總是神神秘秘的,說一些沒人想聽的話。

  那時的你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討厭鬼。”

  “是啊是啊,對于笨蛋而言,任何需要過腦子的話都顯得非常討厭。雖然我從未有過你那種思維體驗,但我大概猜得到那一定讓人很不爽。

  就像是哪怕我也會討厭那些謎語人一樣。”

  布萊克啜飲了一口酒,隨手一彈,放在他藏品柜邊的精靈七弦琴就懸浮起來,在無人操縱的情況下撥動琴弦散發出一曲溫柔的搖籃曲。

  顯然,他是希望這溫和的曲子幫助醉醺醺的芬娜入眠。

  等到笨蛋姐姐在宿醉中清醒之后,他已經去了一萬年前,她可能會因此傷心,但時間這個包治百病的庸醫會為她療傷的。

  “我不喜歡這曲子,軟綿綿的,換一首更激烈點的,適合戰士們聽的那種。”

  芬娜抱怨了一句,布萊克聳了聳肩,心念一動讓七弦琴的聲音頓時一變,一首精靈帝國時期的軍樂便在船長室中回蕩開。

  “你知道,我其實是個膽小鬼...”

  芬娜喝光了酒杯里的酒,她低聲說:

  “和你一樣,我其實也在逃避這些事。”

  “啊?我可不認為一個敢挑釁阿格拉瑪的戰士是個膽小鬼,說真的,你當時朝著阿格拉瑪啐口水挑釁時的樣子完全可以被畫出來掛在英靈殿里,來激勵那些英靈們向你學習何為勇氣。”

  布萊克哈哈一笑,說:

  “如果你是膽小鬼,那么群星中能被稱為勇士的家伙就屈指可數了。”

  “但我確實是。”

  芬娜抬起頭,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對布萊克說:

  “弟弟,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讓我猜一猜。”

  布萊克揉了揉額頭,說:

  “燃燒平原大決戰的時候,我救了你一命?”

  “不,那是欣賞。”

  芬娜搖頭解釋到:

  “那時我覺得你不是那么讓人討厭了,沒錯,我確實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你不會覺得你救我一命我就要愛上你吧?

  我雖然喜歡看那些騎士小說,但我又不是無腦的傻白甜公主們。”

  “那么,是達拉然?”

  布萊克挑了挑眉毛,說:

  “達拉然之戰里我戲耍了阿克蒙德和滅世者,我想那樣驚世駭俗的陰謀能力應該足以讓你對我一見傾心了吧?”

  “也不是!”

  芬娜一把拿過桌子上的酒瓶,給自己的酒杯里倒滿了酒。

  她搖頭說:

  “那時候我感覺你很厲害,那時候我想如果把你的腦子和我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我一定能很輕松的打敗戴琳。

  我那時開始接納你成為我的親人。

  雖然有點好感,但那是因為你和我想象中的浪蕩王子并不一樣。

  再猜。

  你在我印象里應該沒這么笨的,弟弟,你肯定沒用心。唉,就當是可憐可憐你的笨蛋姐姐吧,弟弟,在你離開要遠行之前,和我好好談一談,好嗎?”

  “好吧。”

  布萊克囧了一下,心說今天的芬娜好聰明,居然能看出自己心不在焉。

  他認真的回憶了一下自己和芬娜相處的時光,在一分鐘之后,他說:

  “所以,是在庫爾提拉斯,對吧?”

  “嗯,是在你的故鄉。”

  芬娜像是喝醉了一樣靠在椅子上。

  她抬起頭看著船長室上方懸掛的吊燈,那是個精靈風格的水晶吊燈,亮晶晶的一看就是塞菲爾那樣的巨龍會喜歡的裝飾。

  她看著吊燈上反射出的流光,在背景中那越發激昂的軍樂聲里,她說:

  “但不是在我們一起面對恩佐斯的時候,在那之前,準確的說,是我跟著媽媽生活在普羅德摩爾要塞的那段時間里。

  我從宮殿中的仆從那里聽說了你的故事,艾莎嬤嬤給我講了你從小時候長大的所有糗事,凱瑟琳夫人在接待我和媽媽的時候,也在字里行間說出了她對兒子的思念。

  我在你長大的地方了解到了你過去的人生。”

  說到這里,芬娜將目光從頭頂的吊燈上收回,她認真的看向布萊克,向前傾倒身體讓自己趴在桌子上。

  她醉醺醺的對布萊克勾了勾手指,就像是要說秘密一樣。

  布萊克也給面子的趴在桌上,就像是真正的姐弟兩分享一些隱秘之事,他豎起耳朵,然后,他聽到芬娜說:

  “在我了解了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的故事之后,我就知道,你...不是他!”

  “嗯?”

  海盜眨了眨眼睛,說:

  “這是什么意思?我想我已經很多次闡述過我的想法了吧?我從來都不是德雷克。”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別打斷我,你還想不想聽?”

  芬娜瞪了一眼臭弟弟,布萊克做了個道歉的動作,又做了個“請”的手勢,芬娜這才滿意的哼了一聲。

  她打了個哈欠,繼續說:

  “你總是告訴其他人,你不是德雷克,但其他人都覺得這只是你經歷過慘痛悲劇后的一種和過去失敗的人生劃清界限的手段。

  就連塞菲爾、薩拉塔斯和瑪維都這么認為,藍月院長和小吉安娜也是這么想的,凱瑟琳夫人和戴琳老頭都覺得是他們沒照顧好你。

  但只有我才知道!

  你的那句話就是表面上的意思,你并沒有想要表達什么更高深的想法。

  你不是德雷克!

  你就是布萊克,一個...一個不知道哪來的幽靈。”

  海盜的眼睛瞇了起來。

  他看著眼前的笨蛋芬娜,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居然會被芬娜這樣一個小笨蛋發現,但這也讓布萊克來了興趣。

  他沒有否認芬娜的結論,而是反問到:

  “你為什么這么說?有什么證據嗎?”

  “證據,沒有。”

  芬娜趴在桌上晃動腦袋,她說:

  “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弟弟。

  因為我也曾對我的復雜身份很厭惡,我也想要在某一天醒來之后這具軀體就換了一個更輕松的心智,可以讓我就此拋棄一切認知上的煩惱。

  而我又從小就喜歡看那些離經叛道的小說...

  你知道嗎?

  你在重生之后做的所有事,幾乎都是我想象中一旦換了身份之后想要去做的。你不是為了向誰證明什么,更不是在向誰表達什么不滿,你就是單純的渴望自由自在的享受第二次人生。”

  笨蛋戰士咧嘴一笑。

  她伸出手,撫摸著眼前弟弟的臉頰。

  她輕聲說:

  “你也不是喜歡戰爭,更不是熱衷陰謀,你只是渴望冒險,一場不被約束的自由自在的冒險。你從來都不是德雷克·普羅德摩爾。

  你一直都是布萊克·肖。

  我發現了這個秘密,但我是個膽小鬼,我一直不敢說出來,我怕你會因為我發現了你的秘密而討厭我,疏遠我。

  最要命的是,那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弟弟。

  不過,你知道這個秘密對我而言最大的好處在哪嗎?”

  “嗯?”

  海盜做了個傾聽的動作,芬娜滿身酒氣的將頭湊到布萊克耳邊,小聲對他說:

  “如果你從來都不是德雷克·普羅德摩爾,如果你從來都不是我的弟弟...那么你為什么要因為愚蠢的血緣關系就一直拒絕我?

  我們只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對吧?

  是我的美麗不符合你的審美嗎?還是我的身材比不上你的三個妻子?你說你不喜歡瘦瘦的精靈,于是我很努力的鍛煉。

  看,我的肌肉比塞菲爾的腿都要緊實了。

  那么,布萊克·肖。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回答我。”

  芬娜是真的喝醉了。

  她試圖站起身,但在起身時便搖搖晃晃的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她端著酒杯里的最后一點酒,就像是給自己注入了最后的勇氣。

  她看著布萊克,很認真的說:

  “你到底想要成為誰?自由自在的布萊克·肖?還是德雷克·普羅德摩爾?噓噓噓,認真回答這個問題哦。”

  芬娜豎起手指,如小醉貓一樣搖晃著,她說:

  “這關系到你和我以后的關系,是和現在一樣藏著掖著做姐弟,還是你和我真正擁抱自己內心的想法,成為一種更親密的伴侶。

  但你也別怕。

  我已經習慣了把你稱呼我的弟弟,我不會要求分享你對瑪維和塞菲爾,還有薩拉塔斯的愛,你知道,我們這些精靈在這一方面向來很看得開。

  可別指望我會和我的笨蛋老媽一樣,像她試圖為戴琳殉情一樣對你付出一切。

  我可是勇氣之神。

  我要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布萊克沉默下來,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個來自靈魂的拷問居然是笨蛋芬娜在這個即將離別的時刻問出來的。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芬娜在剛才的那個問題簡直是兩頭堵的絕殺。

  如果他承認自己是德雷克,想要和芬娜保持姐弟關系,那么他就是放棄了自己一直在標榜的自我。

  失去自我這種事對凡人都很可怕,更遑論以意志確定存在的神靈而言。

  而如果他承認自己想成為布萊克,就等于他親口宣布自己和芬娜沒有任何血緣關系,那么一直在阻礙他與芬娜結合的最后一個原因也不攻自破。

  “你到底是誰?”

  布萊克頭疼的對眼前醉醺醺的芬娜說:

  “我熟悉的那個芬娜不可能這么聰明,你肯定是某個可惡的家伙假扮的!我警告你哦,在我生氣之前快把我熟悉的那個芬娜變回來...

  你要知道挑釁神靈的代價。”

  “哈?我是誰?這個問題你需要自己確定啊,笨蛋弟弟。”

  芬娜搖搖晃晃的扶著桌子靠近布萊克,她將手里的酒杯隨手丟在地上,一邊擦著嘴,一邊對布萊克說:

  “我到底是誰呢?是你的笨蛋姐姐?還是你的芬娜·金劍呢?”

  她很瀟灑的拉開海盜交錯著擋在身前的手,跨坐在了布萊克的腿上,伸手將他的左手放在自己腰間。

  她低下頭,瞪大眼睛盯著布萊克復雜的眼神。

  她說:

  “所以,你是布萊克,對吧?以后不許叫我姐姐了,懂嗎...你這衣服怎么撕不開啊?是我喝醉了所以很虛弱嗎?”

  “這是神器護甲,當然沒那么容易被撕開,你這笨蛋。”

  布萊克閉上眼睛,在一聲吐槽之后的漫長沉默之后,他睜開眼睛,長出了一口氣,在芬娜愕然的注視中吻在了她的嘴唇上。

  笨蛋戰士明顯被嚇到了。

  她大概自己都沒料到這個結果,但她很快就熱情卻笨拙的回應。

  熱情的激吻在幾分鐘之后才結束,這會的芬娜已經氣喘吁吁的趴在了海盜肩膀,她的身體顫抖著卻不拒絕布萊克游走的雙手。

  甚至帶著一種期待。

  “感謝你,芬娜。”

  布萊克在她發燙的耳邊說:

  “感謝你在這個重要時刻讓我更堅定了一些,但不是今天...我們做個約定吧,等我帶回了瑪維之后,我一定很認真的和你開啟屬于我們的新故事。”

  “討厭你!”

  芬娜咬著牙說:

  “你知道我只穿著單衣過來的,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你這混蛋,還要等待嗎?我聽說你和艾薩拉躲在瑪凱雷的小屋里熱吻呢。

  那時候你怎么沒想起瑪維?”

  “因為不一樣!”

  布萊克將芬娜的腦袋捧起來,他很認真的對芬娜說:

  “她和你不一樣,就像是單純的釋放欲望和心靈的依偎從來都不一樣,如果你想讓我和對待艾薩拉一樣對待你的話...”

  “那我可以等。”

  芬娜周身的藍色怒氣閃耀了一瞬,讓她一下子就醒酒了,很顯然,喝醉這種事對于半神而言只是一種手段而已。

  笨蛋戰士抱著布萊克的腦袋在他額頭上親吻了一下。

  她小聲說:

  “我會等你回來,我知道你要離開物質世界了,我會和你一起離開,薩拉塔斯教我的時候說,要我抓住這最后的機會...

  啊,說漏嘴了。”

  “哈!我就知道,那個要命的問題肯定不是你能想出來的,但...”

  布萊克將芬娜抱入懷中。

  在兩人靜悄悄的享受這分別前的溫存時,他輕聲說:

  “算了,就這樣吧,多一個人陪伴也不是什么壞事嘛,反正,情債已經夠多了,對吧?不過你知道,其實在某些時候叫聲姐姐會很有意思...

  唔,你還太純潔了。

  以后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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