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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金甲車輪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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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瓣剛一落到手里,光柱便消散了,但一枚暗金色的花形符記浮顯在額頭上,像是某種妝容,怎么搓也搓不掉。

  陳酒試了試,花瓣放不進個人空間,只好別在腰帶里。

  妖艷女子一落水,便被嗆醒了過來,滿臉驚惶,掙扎著逃離。

  陳酒默默注目,沒有任何動作。

  太上玄元燈會要的是能增光添彩的異士,不是征伐四方的戰士,這是一開始便定下的基調。

  雖然規矩看似在鼓勵眾人爭奪,但如果真把這里當成大逃殺的角斗場,殺出個血流成河來,未免也太幼稚了。

  頭頂沒人看著,他是萬萬不信的。

  按照他的揣測,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殺人,只是需要殺得讓頭頂的人眼順。至于這個“眼順”的分寸……陳酒其實也只能代入上位者的角度,自行拿捏。

  說實話,挺憋屈的。

  這個時候,肩頭大腿的傷口在神眷作用下已然愈合,只留了兩道瘢疤。

  腦袋還有些發暈,陳酒取出大關丁的糖葫蘆,咬下一顆裹著糖衣的鮮紅山楂。

  酸酸甜甜的滋味兒在口腔內炸開,頭腦為之一清。

  “開胃菜,還挺帶勁兒。”

  一百九十二個異人,四十九片花瓣,接近四比一的比例,狼多肉少,單這一架肯定是不夠打的,陳酒也做好了鬧市持金招人眼紅的心理準備。

  一邊想著,一邊縱向高臺。

  大概過了兩條街,陳酒腳下忽然一滑,卻不是動作失誤踩空,而是整條街道突然晃了起來,連帶著瓦片一跳一跳。

  陳酒耳尖顫了顫,

  朝震動的源頭投去目光,看清楚之后,忍不住吸了一口氣。

  “好家伙……”

  長街盡頭,

  一道矮小身影疾行而來,額頭上印著顯眼的金色符記,一身勁裝被風吹得緊貼軀干輪廓,小腿上綁著兩只色彩鮮艷的甲馬,速度竟比開了巡游的陳酒都快上一籌。

  但,制造出這份地動山搖的人并非他,而是緊追在他身后的三只大車輪。

  仔細一瞧,這些輪子其實是一只只抱團的巨型金甲蟲,高大如房屋,當中甲蟲的甲片稍稍舒展,露出了一張怒氣橫生的兇橫人臉,左臉上頭還明晃晃印著一個大鞋印子。

  沿途的屋舍紛紛被金甲車輪蟲轟隆隆碾碎,脆弱得就像泡了水的土坷拉。

  和這種大場面一比,陳酒剛剛與妖艷女子的一場搏斗,無非弄壞了幾片瓦,踩塌了幾根梁,根本就是小打小鬧。

  “狗賊,孫賊,奸賊,惡賊!”

  包裹在甲蟲中的兇橫人臉口吐惡言,“敢偷爺爺的花,敢踩爺爺的臉……”

  “額是你老漢兒!”矮子拋下一句話。

  “批嘴給你扇扯!切碎了你喂蟲!”

  “額是你——老漢兒!”

  矮子咬緊牙關,滿頭大汗。

  倒不是他速度不濟,而是金甲車輪蟲在前行的過程中,時不時就會從口器吐出一潑金水,即便堅如金石也遇之則化。

  只不過后背沾上了一點,矮子的背部衣物就已經全部融掉,從大脖梗子一路露到屁股溝,皮膚潰爛嚴重,一片猩紅模糊,極大拖累了腳步,眼看就要被車輪蟲碾成血泥。

  兩人同時看到了屋頂上的陳酒,也看見了陳酒額頭上的符記。

  “壯士,助我……救我!”

  “兀那刀,莫要多管閑事。”兇橫漢子目光狠厲,警告意味十分明顯。

  陳酒冷眼相看,五指摩挲著刀柄。

  摻一腳?

  那聲音只說了持花登臺者,可以燈會面圣,卻沒有說一人只能拿一片……

  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陳酒膝蓋剛屈下去,誰知眼簾中突然飛來一個小東西,竟是命懸一線的瘦子咬咬牙,將手中的花瓣徑直丟給了陳酒!

  隨著花瓣離身,瘦子的符記開始緩緩消散,與之相對應的,陳酒一抬手接住,額頭便金光大盛,奪目無比。

  瘦子頭也不回,果斷繼續前奔。

  操控金甲車輪蟲的兇橫漢子稍一遲疑,調了個頭,面向屋頂。

  三只甲蟲舒展開來,抖動的鱗甲下露出一個個圓型口器。套在里頭的細碎鋸齒一環又一環,不停滴落著拉絲的金水,滴答滴答,將青石地面腐蝕出一個個深坑。

  “交花,還是喂蟲?”

  兇橫男人抱著雙肩,目光居高臨下,“爺爺我胃口大,兩朵花,我全都要了。”

  陳酒默不作聲,

  將花瓣別入另一側的腰帶里,抬頭,笑出一口森白牙齒。

  “個頭大,了不起啊?”

  “飛來橫禍,抑或是意外之喜,就看這個刀的本領了。”

  許是抱得太久抱累了,楊太真將沙皮小狗交給了身側的宮女,一雙妙目依然牢牢盯在沙盤上,興致盎然。

  “三郎,你看好誰?”

  “誰勝誰負,其實已經不太重要了。”李隆基卻搖了搖頭。

  “這,妾身愚鈍,不知三郎何意……”楊太真微怔。

  “深宮婦人,不懂兵法,聽朕給你講講。”

  李隆基探出袖子虛指了四下,指頭落處,四道人影正從東南西北逼近,相互之間配合相當默契,不留一個漏網死角。

  “金甲蟲從一開始便不是單打獨斗,追逐神行甲馬,也是有意往這張網里驅趕,不料刀時運不濟,自己一頭撞了進去。以一敵五,勝算實在渺茫啊……”

  話音一窒。

  “哎呀。”

  楊太真舉袖捂嘴,瞇眼輕笑,“這不就變成以一敵四了?”

  靴子狠狠踩在兇橫的臉上,在右側留下一個紅腫的鞋印。和左邊的相比,小了一些,顯得不怎么對稱的樣子。

  鳳圖刀從甲蟲體內緩緩拔出,金水滑落,顏色似乎黯淡了一些。

  三只金甲車輪蟲被切成好幾大碎塊,散落在屋宇之間。

  “任務一進度提升(4/5)。”

  觸須在陳酒手中散作星星點點,匯入胸前。

  陳酒一抬頭,

  縱目環顧,三個男女才剛剛奔至。

  兩人額頭有符記,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腰間還掛著兩具血跡斑斑的甲馬,用陰陽一望,其上死氣怨氣濃郁又新鮮。

  “你們殺人了?”陳酒問。

  “是啊,花符沒散盡,以為他有貨來著。”

  男子指了指額頭,嘴里咀嚼兩下,吐出一枚杏核。

  “怎么,怕了?”

  “不是怕,是別的。畢竟,你們先殺了人,我就能——”

  陳酒望了望天空,笑容反而越發燦爛。

  “開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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