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一下,來到160年末,統伐區。全球最先能突破牢籠的地方。此時工作重心,是在承接北方人類居住地,重構文明上。
從地圖上來看,漢中盆地距離關中盆地直線距離不過兩百公里,荊襄盆地和中原腹地也就隔著一百多公里。
而就是這繼續向北的這一條線,是中國地形圖上,第二階梯上著名的南北分界線秦嶺。(廣義劃分法。)
潘多拉歷161年十月,在秋冬交接早霜晌燥的時節,從漢中到襄陽,六百多公里的山脈上,燃起了的熊熊大火。這可能是人類歷史上都沒有記載過的超級大火。
10月4號,在氣象預報中確定該地氣壓和風速都滿足條件后,統伐區出動了六百架次的飛機,在多個地點投擲了燃燒彈。
在短短幾個小時內,整個山嶺變成了煉獄。幾十萬平方公里上,都飄落著燃燒的灰塵帶。無數神通廣大生物群落節點生物們,都在火焰中痛苦的掙扎著自己觸手、節肢,哀嚎著,叢林中各種植物動物分泌的詭異氣味這時候都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焦糊。
由于釋放的熱量之劇烈,當地表植物燃燒殆盡后,那些原本被淹沒厚厚泥沙層下,由大破滅前鋪設的柏油馬路,在熱量下冒出了呲呲火焰。大火后清理時候,能夠看到一條碳路痕跡。
這場大火將這大片的生態區域全部清空了,甚至蔓延到了統伐區域需要進入的關中盆地,以及中原地帶。
山火是恐怖的,從山體涌入山腳,哪怕是逆風也能緩緩推進,天空中掠過運輸機垂下來的“超氧化離子火炬”也能讓灰燼內部火焰重燃。
衛老爺坐在飛機上看“超氧化”燃燒,宛如回到了初中化學實驗中,將紅熱木炭放到了純氧中復燃的場景,哦,那玩意比鞭炮要好玩。而眼下的大地上這種場面要類似,但是要更大更燃。
當純氧放射開始時候,原本已經只剩下徐徐青煙的焦土上,頓時一整個上千米圓形范圍內,青煙消失,焦土上原本準備熄滅火星升騰,然后那些黑炭變成了一片片“橘紅燃炭”區。這規模是將燃燒滲透到了地下二十厘米!
25號隨著太泙洋而來的臺風逼退了副高,連日而來的大火產生了大量顆粒物又提供凝結物,一場大雨終于如同甘霖一樣降落下來。
此地群落生物們通過推搡土壤阻斷了燃燒帶。將大火遏制在幾條水系分界線上。試圖阻遏人類勢力推進。
統伐區并不是放完火就結束了,自此一戰,統伐軍成功完成三分之二的秦嶺控制,從漢水到荊襄,這一線朝著北線推進。
軍事力量的推進,可能只需要兩到三萬人就能掃平關中平原周圍的所有生物群落,并且提供抵抗力量。
但是,統伐區進入關中平原,也正式開始要和五色聯盟進行較量。
五色聯盟沿著黃河水系分布,河西走廊,河套地區,太行山,都是五色聯盟核心范圍。
北方由于缺水,生態群落已經不是強勢了。關中平原上只有五個人類社會群居住地,過去他們是依附于五色聯盟。而現在有了新的選擇。
11月,當大火過后。
統伐區跨越了南方重重山脈,來到了這華夏文明早期發源地。
衛鏗對統伐區內自己的繼承人們說道:相當于進京趕考。自古以來,多少南朝試圖向北擴張,都止步于此地。
如果統伐區在進入后,卻沒法深入地在這里落腳,那么局面演變成為五代十國、南北朝的僵持局面的話,那是要成為歷史罪人。
統伐區現在的決策者都是歷史唯物主義者。絕不會承認什么“天下龍氣”分兩半的。
衛鏗在系統中備注道:南北朝并立的歷史客觀原因是,地域文化差距巨大,雙方政權都無法統合這個矛盾,也沒有決心去從治理層面上解決。
尤其是南朝,由于中心遠離,很多政策粗暴地下達在北方推廣,引起了巨大的水土不服,最后只能依賴遙控北部軍閥勢力,維系極弱的皇權。
要知道,南方的耕作收成,和山林資源,甚至水利交通,與北方是不一樣的。
南方的農業生產區按照人口計算,治理成本要比北方更加低一點。
單單一個馱馬運輸的損耗,和南方水運損耗差別就不同,南朝習慣性地用汲取南方民力資源的方式,用在北方。哦,那就沒法治理了。
所以遷都是必須的。目前的統伐區不了解北方情況,衡陽在地理位置上天然脫離北方民情,且由于北方本來就缺人,現在人事上也無法通過調集北方基層干部進入中心任職的方式進行政策協調。(朱元璋開國時期,開科舉,哪怕北方考不過南方,也仍然要安排北方進士,就是采用這種維系統一的方法。)
如果中樞脫離各地基層,會怎么樣?
近古時代,帝都老爺們,單靠房產就資產增值,單靠教育資源,就讓外地最優秀的人才源源不斷涌入。這里的媒體人就很難察覺到“工作不好找”“女孩子不好追”“奮斗努力之困難”的問題,說出了“不會吧”這類刺激人的語氣。
指望其中心的人員重新下鄉,也是不行的。從干岸進入水深火熱,只能是意識到問題的,卻沒有解決問題的決心。因為只要重新回到干岸上,個人、小集體也就不用面對問題。
只有一整個中心集團重新下水,才能恢復統治活力。
歷史參照:與商朝同時期的其他古文明都是繁榮到極點,有葡萄酒有下水道,有公共浴室,然后一波興就直接被滅。商朝不斷興盛,五百年幾衰幾盛,最后面對世界上橫推雅利安,武德豐沛。
現在統伐區的中心,仍然是船員派把持著決策權力,近年來吸納了不少沂水的組織人員,這些沂水基層干上來人,現如今在中樞也逐漸形成了北進人員班組。
北進戰略沒有阻礙。
當秦嶺大火完成后,衡陽中心遷徙到漢水的決定已經下達了。相關的工作隨著衛鏗這個萬能的中轉小組接手,已經進入等待交接的程序。
數萬人的行政,以及各個經濟籌算、軍事決策部門,都已經預備打包向北。
交通,以及生產上,都在為這第二次北進開始準備。
這場大遷徙,絕對會成為深刻的歷史記憶。
統伐區衡陽,趙峰正在火車站填寫這次北上的表單,一項項工作讓他忙得不停地吃糖,不過他沒有抱怨,只是勾起了他的回憶。
他是在新珠區域出生的,在童年的時候,就記憶起來這個跨越千里搬家的過程。在火車上大人們在忙來忙去,而他則是和小伙伴們在當時特別稀罕的火車上撒歡,來回奔跑。
火車常常停下來,當大人們和衛鏗哥哥在外面處理一路上殺出來的巨獸的時候,他們坐在玻璃窗內,看著爹爹操作機炮打怪獸。
哦,那可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童年了。時隔十多年了,曾經的小子們都長大了。現在呢,又要開始遷徙了。當今統伐區的技術已經比十年前要先進多了。
例如當時的火車只是供應罐頭和泡面罷了,偶爾就只能發一些糖水。
現在呢,車廂都有著專門準備了的炊食區。從宮保肉丁,到蛋炒西紅柿,四喜圓子,各式的菜品都有。
而且還有,碳基頭盔構建的虛擬游戲室。
用趙峰的話來說,當今衡陽的孩子們比自己那時候要幸福多了。當然唯一沒有變的,就是那個衛鏗“哥哥”。(正如九十年代,少兒節目中會出現一兩個對一整代人來說是叔叔、姐姐的情況,衛鏗對統伐區的新生代影響極大。)
十五分鐘后,趙峰立正在平臺上,他所在的隊列是243名殖裝機甲操作成員組成的生產建設營。他們此時都戴上了頭盔。
衛鏗正在給他們介紹著,最新的殖裝裝甲的功能。
在心靈語言中的介紹中。不是普通語言的順序。
這也不是日常書籍的目錄索引體系,在立體視角中,這是由遠到近的知識樹狀圖體系。所以在介紹的時候,和每個人的對話順序都不同的。
以趙峰為例,他優先看的是動力配置。
打開看到的是沿途鐵路中,四十五個官方的碳基放射塔,機甲可以快速調頻到這些官方碳基放射塔,直接汲取能量。
當然,找不到官方碳基塔樓,也可以找生物節點充能。
現如今人類的狗腿子節點,是從人類工業部門獲取寶貴的蛋白質,然后和周邊的植物群落進行頻段交換。所以當機甲需要能量的時候,也能找這些“節點”借貸能量。
只是這個過程中相當困難,相對于人類樹立起的官方廣播塔,這些沿途生物節點頻段,個人要記錄,如同小學中一篇“千字課文全文背誦”。
衛鏗標注的這數千個節點,就是上千個的、可以臨時獲取的能源能量。
趙峰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自然節點,詢問道:“都已經部署了我方的生態節點,沿途上應該沒有什么危險吧?”
衛鏗對這個小滑頭指點道:“秦嶺山脈只是剛剛被重置,本地的生物群落是否有反擊,還不清楚,沿途需要你們負責觀察。而且,危險不僅僅來自于生態,我們此次北進抵達北方。其他城邦勢力也在這里行動,在不清楚他們的態度時候,做好準備。”
“哦。”被戳破想要偷懶的小心思的趙峰只能認錯。
衛老爺還沒有放過他:“這些頻段,你必須完成500個自然節點的頻段對接,不要試圖找頻密簡單的節點對接。如果我看到你的頻區中顯著的覆蓋漏洞,我還會加!記住啊,我重點培養你哦。”——所謂重點培養,就是要重點檢查。
趙峰張了張嘴,目前衛鏗已經不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只是教官,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從小到大,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這個“衛鏗哥哥”帶大,現在簡直是天然的長輩壓制。
有關,統伐區第二次中心北遷,給北方帶來了巨大的震蕩。
尤其是對五色聯盟的這十年來長大的青年們。今天統伐區與十年前不能比,十年前的中心北遷政策,讓統伐區不再是一個南部沿海力量。十年來厚積薄發,不斷在關鍵戰略上的調度,證明在整個南國上完成了統伐。
而現在!踏入了北方。并帶著兌現過承諾后的信譽,沖擊過來。這對北地人心來說,這是一股宏偉的沖擊。
五色聯盟和建鄴方面在暗中競爭了上百年,雙方各自安于自己的兩大水系,無法奈何對方。也都知道,自己影響力難以深入對方核心區域。只能通過交流、結盟來維持關系。
但是統伐區是一個不一樣的對手,自始至終,戰略沒有被‘地理中心’約束。
這不能說是南對北,西對東邊。
就像近古時代某個從瑞京建立第一中心的那股斗爭力量。那個地理上可是標準南方起源,決策卻沒有帶上地域特征。
當收到統伐區中心向北方遷徙的信號后,五色聯盟的一些年輕人開始躁動起來,他們悄悄地趕到了關中平原。當然不是為了五色聯盟去阻攔統伐區的。雖然名義上可能是這樣說的,畢竟要給五色聯盟的上面找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才能拿到資源。
但是在實際上,他們是認準,這是一個機會。
統伐區的火車向北,而五色聯盟內的一批拖拉機隊伍,則是燒著寶貴的燃油向南。
陳常洛是這批隊伍領頭者。
在驪山附近城邦中,他看著南方,深呼吸道:“愿有生之年,能見到火焰的重燃。”
在陳常洛身邊站著是彭海濤,這位穿越者一踏入北方后,就和五色聯盟的青年集團們混在一起。本來想搞巨獸的他,到頭來還是在域外執行統伐戰略。
彭海濤拿著資料,對著陳常洛說道:“統伐區的戰略,就在這兩年要掃蕩生態區。他們不缺物資。也更不缺技術。但需要該地區資料。”
現在彭海濤,對還是這個位面的前輩的戰略是死心塌地。
所有機械獸都是被上層給壟斷的,和衛鏗當年一樣,在這幫貴族面前熱臉貼了冷屁股后。彭海濤惱火萬分,而系統也不忘了調侃他,“知道,在南邊前輩是多慣你了吧。”
彭海濤意識到,自己階層不可能接觸到機械獸的,只有把五色聯盟掀翻。
這些五色聯盟內部新分出來的青年組織們,其實早就存在了。
當五色聯盟內部的高層,用“為了黃河”口號,在凝聚青年意志的時候,這股意志也在對五色聯盟的上層某些僵硬、沒有作為感覺到焦急。
這股焦急在過去是被壓制住了的,因為找不到第二個替代。
南邊建鄴屬于城邦集團,經過多次交流后,早在20年前,五色聯盟的革新派們就覺得南方也不是恢復文明的希望。
直到更南方統伐區的出現,其實革新派們一開始也沒把統伐區放在眼里。因為在種種一開始的感知中,統伐區是一個被類人使徒影響的勢力。這個勢力,應該是專權,并且被那個類人使徒思想操控的勢力。
傲慢和偏見,一時是難以改變的。
直到南方的渝城勢力,被統伐區直接打跑后,五色聯盟的青年們才第一次覺得應該重新認識一下統伐區。
要知道,五色聯盟在潘多拉歷史35年,74年,以及99年時,三次和渝城勢力進行了碰撞。而三次都受挫渝城。
三次戰役打掉了五色聯盟三次在西面積累的元氣,也打掉了五色聯盟試圖從西面南下的戰略決心。他們知道渝城這群類人生物有多么恐怖,但現在被統伐區干跑了。
他們雖然還沒有直接改觀,統伐區被“類人使徒”控制的印象,但是也開始覺得,統伐區“類人使徒”可能對人類有著更好的態度。
直到徹底改變印象,還是沂水地區這十年來的斗爭。大量的東部城邦普通人,被組織起來。
并且,大量基因污染者和那位“同樣相貌”人類接觸后修復了基因狀態。五色聯盟從大量渠道上,直接了解了那位“人類男性”使徒。
這位“人類群體”的確能通過心靈,對人類進行影響。例如基因調整者的調整過程中,幾乎是全方位在調整者腦子內存在,進行鼓勵和提示。
但是這位“人類使徒”與渝城那位“首靈”最大的不同是,具有一種“兒子趕出家門”的決斷。
所有調整者成功恢復了人類基因后,準確說是帶上這位“人類使徒”的基因后。所有的心靈控制毅然決然地切斷了。
甚至后來,連直接領導人類的權力都放棄,而是據說安心地在工廠,以及科技部門,教育上,做最后的傳承。
交流了解的越多,恐懼也就開始逐漸消散,并且開始了試圖去相互理解。
五色聯盟的青年們對這位統伐區這邊新生代口中的“衛鏗哥哥”是有點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