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義王好大的火氣,怎地如此羞辱您的好孫兒呢?”
朱瞻基正好進來,把馬哈木與也先的話聽了個全。
“哼!臣的家事不需要太孫殿下您來管,而且這小子現在已經是太孫殿下您的人了,不關臣什么事!”
馬哈木翻了個白眼,然后扭過頭就不在看也先了。
也先無奈對馬哈木行了一禮,然后搖搖頭就回到了朱瞻基身邊。
“好了,好了。順義王請息怒吧,咱們現在開會,商討一下草原今后的大計。
還請順義王不要把您的情緒帶入到會議中來,要不然可別怪孤翻臉不認人吶!”
“臣心里有數,太孫殿下就盡快開會吧。”
數典忘祖。
馬哈木對也先現在就是這個評價。
“諸位蒙古部族的首領們,今日大家齊聚于漠南大營。
要的就是為日后的安寧生活進行協商,孤先把大明帝國的安排跟諸位部族首領們說一下,大家有什么意見就盡管提出來不要跟孤客氣了。”
朱瞻基說完便立馬將朱棣的想法全都說了出來,當朱瞻基說道“蒙古太師”與“蒙古太傅”的時候,阿岱汗眼神中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阿岱汗屈居于大明帝國的羽翼之下數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重振蒙古雄風。
為此阿岱汗不惜對朱棣以臣禮相見,也出賣了不少蒙古人的利益。
而阿岱汗換來的,卻是大明帝國的防備。
脫魯忽察爾因為早知道朱棣的安排,當下也就沒有表態。
不過馬哈木聽后,倒是露出了一絲頗為玩味的笑容。
蒙古太師,加上他手上的黃金家族成員足可以在適當的時機號令一方。
前兩年阿寨臺擊雖然死于內斗,但是他得遺腹子卻被馬哈木給牢牢得攥在手中。
而那個遺腹子,便是后來的蒙古大汗脫脫不花。
馬哈木突然決定跟也先恢復關系,他還想要在大明帝國的庇護下再安穩的積蓄兩年的力量。
等什么時候他馬哈木有實力造反了,那也先就可以被一腳踢開。
朱瞻基看著馬哈木越來越卑鄙的笑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殺意。
“順義王,您有什么意見?”
朱瞻基說話的聲音不免帶有殺氣,馬哈木聽在耳朵里立馬就嚇了一個激靈。
“回太孫殿下的話,臣沒有意見!”
“沒意見就好!”
朱瞻基收起了滿身的殺氣,這才讓馬哈木好受了不少。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間時見子初成。
馬哈木現在的勢力已經是開花結果了,大明帝國不好動他。
朱瞻基也只能是口頭警告一下,還真不能把馬哈木怎樣。只有等馬哈木主動造反了,大明帝國才能名正言順的去聯絡蒙古諸部消滅他。
“那阿岱汗,您有什么意見嗎?”
阿岱汗見馬哈木和脫魯忽察爾都沒有意見,他還敢說些什么?
“本汗沒有意見!”
聽的出來,阿岱汗話中有些不滿。
不過朱瞻基不會在意這些,他現在也是想趕緊把他們這幫蒙古人送走好回家。
“行了,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就進行下一項吧。
皇帝陛下說要與諸位舉行盟誓,順便檢閱我大明帝國的軍隊。盟誓之后,各位就可以回去了。
對了,阿魯臺和脫火赤雖然已經被殺了,但是他們的余黨可不能放過。現在除了被我大明帝國消滅、俘虜的以外,大概還要幾千叛軍游蕩在草原之上。
皇帝陛下要諸位共同努力,爭取在一個月之內徹底剿滅叛軍,以此來維護蒙古草原的穩定。”
“臣等遵命!”
朱瞻基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轉身看著也先說道“等會檢閱軍隊的時候,也先你率親軍第六衛走在大漢將軍的后面。”
“太孫殿下,末將的部下都是輕騎兵,怎么可以用來打頭陣呢?”
“無妨,孤已經給你們準備好新的裝備了。嶄新的鎧甲、國旗、軍旗,這些東西足夠你們撐門面了。”
朱瞻基無非是想挑撥離間,借著馬哈木還看不上也先的時候對也先更加重用。
一邊讓馬哈木對也先的耐心全部被消磨掉,另一方面也是進一步收買也先的心。
也先現在被馬哈木定義為漢人,奪了他蒙古人的身份。也先此時的心里肯定十分空虛,朱瞻基只要在這個時候如春風化雨般走進也先的內心就可以讓他死心塌地的忠于大明帝國了。
果然,也先眼眶子不由得濕潤了。這個后世的草原霸主,現在還是個小青年而已。這個年紀的孩子,一旦感覺被重視、被信任就會奉獻出真心。尤其是被他認可的人重視,那就更能收買人心了。
“大男人的哭什么,趕緊把眼淚給孤收回去。你可是孤滿意的將軍,孤要與你一起實現咱們的理想。孤不希望孤看重的人,是個只會掉眼淚的懦夫!”
朱瞻基給也先瘋狂灌輸他的理念,而現在的也先也確實是接受理念的最佳時機。
也先果然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然后對朱瞻基行了一個標準的“中原式”軍禮便大步流星的邁出了會議營帳。
“還有和寧王,你讓兀良哈三衛的鐵騎也換上新裝備。
讓將士們跟在孤的親軍后面,記住路過阿岱汗身邊的時候多喊兩句口號震懾震懾他。”
朱瞻基趴在脫魯忽察爾耳邊小聲的說著,一邊說還一邊瞥了一眼阿岱汗。
“臣明白,一定讓那阿岱汗知道咱們大明帝國將士的厲害!”
脫魯忽察爾十分善于察言觀色,也十分會拍馬屁諂媚。
朱瞻基給他布置了十分的任務,他肯定會完成十二分的。
脫魯忽察爾不光是要震懾阿岱汗,更是要讓阿岱汗無地自容。
脫魯忽察爾準備編一些讓阿岱汗難堪的口號,以此來鞏固他在朱棣與朱瞻基心中的地位。
“走吧,皇帝陛下還在盟誓壇那邊等著諸位呢。”
朱瞻基帶著一眾蒙古首領呼啦啦的就到了朱棣提前修好的盟誓壇那邊,而朱棣卻并沒有到來。朱棣只派了朱高煦、朱高燧兄弟等在那邊,然后傳令讓朱瞻基主持盟誓大會。
這是要羞辱蒙古人啊。
朱瞻基額頭上不禁直冒冷汗,他生怕哪個脾氣火爆的蒙古首領直接破口大罵。
朱瞻基明顯是低估了朱棣對于蒙古諸部的威懾力,這幫首領居然沒一個敢出來說話的。
就連氣的滿臉通紅的阿岱汗,左思右想之下也決定緘口不言。
“既然諸位首領都沒話兒可說,那就請上來歃血為盟吧!”
朱瞻基說完,便從面前的碗中沾了點羊血抹在臉上。而后朱瞻基端起酒杯,對著蒙古首領們一拜說道“愿大明帝國與蒙古諸部,永結同好!”
“愿與大明帝國永結同好!”
蒙古首領們有樣學樣,也涂上了羊血、端起臨酒杯。
“若有背盟這,則共誅之!”
朱瞻基喊出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馬哈木。
馬哈木看見朱瞻基銳利的目光,下意識的有些躲閃。
也先自然也是發現了二人之間的眼神交流,便更加的對馬哈木不理解了。
也先自然看出來馬哈木的不安分,他不明白馬哈木為何一定要掀起草原上的戰事。這個時空的也先在十幾歲的價值觀塑造期就一直跟在朱瞻基的身旁,自然不能理解馬哈木的草原思維模式。
“喝完這杯酒,諸位便與大明帝國真正的結成同盟了。而為了向諸位首領展示我大明帝國保護草原安寧秩序的決心與實力,孤準備了一場檢閱軍隊的閱兵,請諸位首領觀看!”
朱高煦按照朱棣吩咐好的,在朱瞻基說完之后就立馬下令軍隊開始檢閱。根本不給蒙古首領們拒絕的機會,也不給蒙古首領們說客套話的機會。
說白了,還是朱棣在給這幫蒙古首領們臉色看。這幫家伙你越是尊重他們,他們還越不一定能服你。只有以最霸道的態度去面對他們,他們才能折服于大明帝國的旗幟之下。
檢閱軍隊剛開始還很正常,錦衣衛的大漢將軍與也先的太孫親軍第六衛組成的儀仗隊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不過跟在也先后面的兀良哈三衛,可就讓整個隊伍變了一個味兒了。
大明朵顏,報效圣恩。蕩平草原,盡忠職守。
這是脫魯忽察爾想出來的口號,在兀良哈三衛經過阿岱汗的時候喊的是震天響。
阿岱汗聽著兀良哈三衛的口號,那整張臉都快綠了。
尤其是脫魯忽察爾還讓兀良哈三衛用漢話、蒙古話各喊了一遍,阿岱汗連殺了脫魯忽察爾的心都有了。
“阿岱汗!和寧王的部下怎么樣,這還算給我大明帝國的軍隊長臉吧?”
朱瞻基殺人誅心,一番話說的阿岱汗只想馬上離開這里。
“呵呵,自然是不錯的。”
阿岱汗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哼哼唧唧的回了朱瞻基一句。
“那待會子孤要去犒勞兀良哈三衛的將士們,阿岱汗要不要跟孤一起去啊?”
去?去個屁!
阿岱汗對朱瞻基的下線又一次刷新了,他是沒想到朱瞻基能這么不要臉。
“臣就不去了,畢竟科爾沁部大戰一場還需要休養生息呢。臣必須立刻趕回去安撫部眾,要不然漠東草原可就要亂套了。”
阿岱汗給了朱瞻基一個不容拒絕的理由,他只想要趕緊離開這里。
朱瞻基自然也沒有為難阿岱汗,在檢閱結束之后朱瞻基便讓人把阿岱汗禮送回去了。
“終于可以回家了!”
朱瞻基看著阿岱汗遠去的背影,心中不禁開始想著回家后該干些什么來。
“郎君,陛下差人交給你一封信。”
就在朱瞻基想事的時候,李蕙玉的聲音突然傳入了朱瞻基的耳朵里來。
“什么?大父寫信給我干嘛,他不就在營帳里休息嗎?”
朱瞻基二丈摸不著頭腦,只能先拆開信封讀了起來。
“小子,你大父我就先回去了。不過你還要在漠南大營給老子吃一段時間的沙子,等咱們的將士分批班師回去了、那些蒙古部族首領也回去了,你再帶著你的親軍班師吧。
相信以你小子的能力,三五天就能處理完這些事情。
不過老子還要跟你說一聲的是,讓你班師不是讓你回應天府。你直接給老子去順天府待上一年,給老子監督北平皇城的工程。
你那兩個太孫妃后選,老子也會讓人送到順天府的。不過給老子記住了,沒正式結婚之前不許輕薄了人家姑娘。
還有你選的那個蒙古女子、以及你手下那個女真將軍的妹妹,也都護送去順天府了。
至于說你想怎么處理她們這些小姑娘之間的關系,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不過若是敢鬧出來什么亂子,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的!”
朱瞻基看著信,眼中不禁就要流淚。
這是真能使喚人。
“蕙玉你差人給順天府送個信兒,就說給孤備好了宮殿。要不然孤若是住的不順心,就把他們全給辦了。
宮殿要有大浴池、花花草草、馬場,缺一樣孤就不客氣了!
還有啊,特意警告他們一聲,不許因為給孤修宮殿去禍害老百姓。
就說孤派侍衛團已經混入順天府了,一旦發現誰擾民就立刻正法。
至于說給孤修宮殿的錢,就讓他們自己掏吧。到時候誰掏錢多,誰就是孤的忠臣!”
朱瞻基一副小昏君的模樣,看的李蕙玉是非常無語。
朱棣禍害他,他就禍害順天府的官員。
而且還給那幫子官員下誘餌,讓他們心甘情愿的自掏腰包給朱瞻基修宮殿享樂。
順天府尹、北平留守胡廣接到信后是更加無語的,還有順天府都指揮使陳恭(陳懋之長兄)差一點就要辭官不干了。
陳恭乃是陳懋的哥哥,自然是通過陳懋了解過朱瞻基的真實為人。
朱瞻基這信里的意思,就是讓他和胡廣去騙順天府的官員們交錢。
等錢收上來之后,朱瞻基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宮殿享受到了,但是賞賜卻是不提。
而那些掏錢的順天府官員們,自然是不能去怨恨朱瞻基。不過為了發泄,就只能把怒火往陳恭和胡廣身上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