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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家族內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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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內后,四下光明。

  祥云徘徊在高峻的宮閣前,瑞氣浮動于壯麗的樓闕后,飲水所在,俱是玲瓏玉樹,一塵不染,丹井繞處,可見瑤草琪花,青碧連天。還有笨拙搖擺的小鶴,銜著寶芝的靈鹿,要獻果的白猿,甩著小鼻子來回亂跑發出呦呦輕鳴的迷你玉象,靜中有動,動中有靜。

  韓淑慧桃紅長裙曳地,前面鏤紋下排,束起腰身纖細,她看到陳玄饒有興趣地四下打量,于是抿著紅唇,輕聲笑道,“陳島主平時過于忙于修煉啊,這樣的聚會,有空還是要多參加的。”

  “現在不就參加了。”

  陳玄微微低下頭,看到三五只撲到自己跟前,繞著自己轉來轉去的笨拙小鶴,它們渾身雪白,卻又胖乎乎的,似走路都不穩,看不出以后成年后展翅翱翔的瀟灑,反而非常可愛,他笑了笑,隨手取出一枚貝珠,輕輕一捏,分成若干份,將之送到小鶴嘴前,看著這些小東西扎著小翅膀搖搖擺擺的,還發出稚嫩的叫聲,然后看了眼身后略顯沉默的陳婷,用聽上去漫不經心的語氣道,“對了,陳婷,以后有這樣的事兒,你得親自通知我一聲。”

  “好呀。”

  聽到這樣的話,陳婷大眼睛再次瞇成月牙狀,然后她雙手背在身后,交叉在一起,向前跳了一步,像一只翩然的大蝴蝶,愉快又愜意。

  韓淑慧是個機敏的女人,不然的話,也不能以陳家的媳婦的身份在這落宵洲長袖善舞,左右逢源,她敏銳感應到陳婷情緒隨陳玄這句話的變化,美眸中閃過異彩。

  這韓家女反應很快,她靜等陳婷上前,挽住少女的手,嘴角一勾,笑容嫵媚大方,親熱地道,“小婷你通知陳島主后,也得通知姐姐一聲,陳島主要參加的聚會,那絕對不能錯過啊。”

  明擺著,陳玄這個陳家上升勢頭最猛的少年看重陳婷這個丫頭,有讓她聯絡族中人脈的意思,這樣的話,可不能放過。

  “淑慧姐姐,”

  陳婷看上去自信許多,沒有了剛才韓淑慧一出場,就被對方氣場壓制的樣子,兩個人湊到一起,鶯聲燕語,春光無限。

  陳玄掃了一眼,心中有數。

  他看得出來,陳婷被韓淑慧的氣場所壓制,一方面,自是結婚后的韓淑慧成熟,閱歷廣,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韓淑慧比陳婷自信很多。

  想一想,也容易理解。陳婷年紀小,其身后的陳泰和這一支又向來積弱,心里沒有底氣。有道是,錢是英雄膽,在世家中,背景是英雄膽,背后不強勢,哪里能有自信?

  現在,自己表態要撐她,就是鐵打的背景。畢竟自己雖然只玄光境界,但在陳家上升勢頭猛烈,前途光明。

  至于陳婷比起韓淑慧有差距,為何要選擇陳婷?

  原因很簡單,親疏遠近而已。

  陳婷和自己現在的這個身份可是屬于陳家同一支,這血脈關系可不是韓淑慧一個外人能夠比的。

  三人繼續向前,又走一段路,此時此刻,左側一架閣樓的門戶打開,從里面走出一個青年人,其頭戴沖天冠,身披白蟒五爪袍,腰系白玉帶,腳下無憂履,濃眉大眼,儀表堂堂,特別是額頭寬大,如寶玉一塊,熠熠有光。

  這個青年人出來后,看到韓淑慧和陳婷,笑著打了個招呼,道,“你們兩位這次來的有點晚。”

  “陳威陳公子。”

  韓淑慧看到來人,應了一聲,打趣他的穿著,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世俗王朝的皇帝來了呢。”

  “哈哈,”

  陳威干笑幾聲,他別的愛好沒有,可在穿戴上,卻不喜歡仙道上的星冠法衣,而是熱衷于世俗王朝的帝王之服,總覺得帝王之服霸氣好看。

  “這位,”

  陳威目光一轉,落到場中他唯一一個不認識的人身上,目光就是一凝。因為這個人看上去很年輕,可眸如淵水,深沉莫名,周匝更有難以形容的暗色垂落,一絲一縷,擋在身前,橫浸人的寒氣撲面而來,讓人神骨冰冷。

  這樣的氣場,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所有的!

  韓淑慧聽了,往后一推,笑語盈盈,把陳婷讓出來。既然陳玄剛才已經很明確地撐陳婷,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不會越俎代庖。

  陳婷挺直身子,挑了挑眉,語氣帶著自豪,道,“這是我十三哥,剛才月天島來。”

  “月天島,”

  陳威目光一滯,要是其他人或許對月天島陌生,可自從陳玄崛起之后,陳家年輕一輩就對這三個字就熟悉了,他很快反應過來,神情肅容,道,“原來是陳島主。”

  雖然他的年齡比對方大,境界修為也比對方深,可他深知,他在陳家的地位比對方可是差不少,得把位置擺正。

  “我是陳玄。”

  陳玄看上去姿態不高,態度溫和。

  “我們里面走。”

  “陳玄。”

  “是陳玄。”

  “陳玄來了。”

  隨逐漸往里深入,越來越多參加聚會的年輕子弟知道陳家的到來,他們不少人都到了外面,和陳玄打招呼。

  小亭中。

  紅泥小爐,茶色正溫。

  四下竹色颯颯入內,浸在琉璃玉寶盞的花紋上,一絲一縷的涼意入內,讓本來就郁郁馥馥的香氣多了三分。

  陳暄妍頭梳碧螺髻,身披細紋碎花宮裙,外面罩一件輕紗,她眉心一點朱砂,清麗脫俗,氣若幽蘭,頂門上的玄氣上揚,狀若春雪,白茫茫一片。

  女子一只手拿著茶盞,長睫毛像小刷子般抖動,目光似乎透過掛下來的珠簾,看到外面聚集的人,聲音輕柔好聽,可又蘊含強勢,道,“沒想到陳玄會來,他可從來不參加活動,我還以為他只會一門心思苦修,兩耳不聞窗外事呢。”

  坐在對面的居然是和陳玄爭奪過真傳弟子身份的陳子易,一段時間沒見,這位曾經陳家年輕一輩響當當的天才看上去沉穩許多,他此時錦衣玉帶,腳下踩一雙登云履,目光清明,神姿英發,已經是踏入開脈明氣層次,且脈象不是凡品。

  陳子易聽完后,同樣看向外面,他面上露出沉思之色,似乎在回想當初自己如何在對方翻云覆雨的手段下,從號稱千年一降最激烈的真傳之爭的門中真傳弟子大熱門到如今已開脈破關,卻只能等下一次真傳選拔的局面,好一會才道,“陳玄心思深沉,狡詐多變,絕不是什么雙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知道修煉的苦修士。他如今攜擊殺茹荒道人的偌大名聲,如日中天,這個時候,豈能不來家族中耀武揚威一番,收攏收攏人心?”

  陳子易言語鑿鑿,不可動搖,繼續道,“族中人脈資源,是個人都會知道,陳玄如今有名聲,有實力,有背景,絕不會放過的!”

  “茹荒道人是很大的名頭,”

  陳暄妍用手捋著垂下來的青絲,美眸中浮現出一縷銳氣,道,“可在小魔穴中的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分身,而且剛剛蘇醒,才讓陳玄撿了個漏。結果經過口口相傳,就好像陳玄不可一世,斬殺了茹荒道人一樣。實際上,任憑一個玄光境界的修士在那里,恰逢此事的話,都能成功。”

  “或許吧。”

  陳子易大袖一展,站起身來,道,“陳玄來了,出去看一看。”

  “走。”

  陳暄妍緊了緊身上的紗衣,腳下一動,自然而然搶在陳子易前面,率先走出去。

  外面。

  青云展開,大如席面,瑞氣自天上垂落下來,凝成五彩之燈,懸而不落,到處火樹銀花,競相盛開,妙音不斷碰撞,余暈到地面,四下亂搖。

  陳玄剛和一人交談后,將之送走,然后就見陳婷跟了過來,他沖她點點頭,就隨手拿起長案上的一個青銅酒壺,斟了一杯后,啄了一口,道,“有事?”

  “十三哥,”

  陳婷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沒人,才小聲道,“我剛才打探了下,這次來參加聚會的,有幾個厲害人物,甚至還有上一屆的真傳。”

  “上一屆的真傳,”

  陳玄目光閃了閃,現在的溟滄派處于全盛時候,門規森嚴,八年一屆只選三位真傳弟子。如果上一屆真傳的話,能從一屆中脫穎而出,占據前三,并且比自己早踏入開脈八年,確實不容小覷。

  “看來得有爭斗了。”

  陳玄有了判斷,像上一屆真傳弟子,或者其他的玄光修士,可不會像自己剛才碰到的和自己談笑自若的陳家族人一樣,他們對自己絕不會友善。

  “十三哥,”

  陳婷巴掌大的俏臉上有淡淡的擔憂,道,“來的人比想象地要多,這次怪我,沒有提前打探清楚,還以為會和原來一樣,就來一兩個強勢人物。”

  她深深知道,比起陳玄這樣很少在家族中的人,其他陳家的強勢人物從小到大都在陳家,不但有長輩耳提面命,還有自己在成長中的所見所聞,分外知道人脈的重要性。所以他們很早就有意識在同一輩中爭奪話語權。

  在這些年明爭暗斗里,他們隱隱已經形成一種默契,進行了勢力范圍的劃分,現在陡然進來陳玄一個有競爭者,態度可想而知。

  很大的可能,就是陳玄會遭到這些人的集體抵制!

  “不用擔心。”

  陳玄卻表現得更自信,更自如,笑道,“反正早晚要碰一碰,先碰晚碰,都一樣。”

  這么說,可不是無知無畏。

  實際上,他此次來陳家開拓人脈,也是有所準備的。

  通過調查,已知道,溟滄派八年才出三位真傳弟子,分到整個溟滄派,非常稀少,即使陳家這樣五大姓的世家,也不是每一屆都會有真傳弟子。實情就是,上一屆有一位陳家真傳,上上屆沒有,上上上一屆還是沒有。再往上,會有陳氏子弟,但那一屆的真傳弟子最少已到了化丹層次,不會參與這樣的事情。

  所以來講,范圍很好確定,對自己有所抵觸的,就是上一屆的真傳弟子,以及幾個同樣是玄光層次的內門弟子了。

  “他們,”

  陳玄眸光一動,幽幽的玄冥之意勃發,頂門之上,星辰劍丸藏于其中,似有無聲劍鳴,呼之欲出,急待飛翔九天。

  正在這個時候,中央區域原本關著的五六個閣樓門戶一開,一道接著一道的強大氣機自內到外,傳了出來,玄光之彩,照耀左右,如驚虹,斑斕多彩。

  轟隆,

  五六道玄光從建筑中出來,聚集于中央區域,蘊含著其主人的氣場,剎那間,周圍的氣溫似乎降了十幾度,讓本來其樂融融的場地的所有笑談聲好像被冰封了一樣。

  轟隆隆,

  感應到這種壓迫力,在場眾人都覺得耳邊似有驚雷炸響,他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然后看向走出來的幾人,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這次聚會中實力最強,背景最深的人,一起出來了?

  “陳玄。”

  從一八角銅亭走出來的青年人膚色偏黑,雙眉狹長,面容看上去剛硬如鐵,他一看到站在場中,被不少人圍在一起,有群鳥朝鳳,鶴立雞群姿態的陳玄,目中寒光一凝,道,“你來的正好。”

  “十三哥,”

  陳婷站在陳玄后面,壓低聲音介紹道,“這人是韓寬,他背后的那一支在家族中很強勢,他本人也是在上一屆真傳弟子的爭奪中遺憾出局,很多人都覺得他一定不遜色于他那一屆的真傳弟子。”

  陳玄笑了笑,這話可不能當真,他身為真傳弟子知道,一般的內門弟子和真傳弟子在待遇上不說一個地上一個天上,可也差別不小。更何況,人家能在當日競爭中勝出,本來天賦等就占據優勢,再有這高待遇,雙方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我就是陳玄。”

  陳玄當然不會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他只是上前一步,迎著出來的陳寬的目光,笑道,“有什么指教?”

  “你是門中真傳,我一個內門弟子,可不敢指教你。”

  陳寬看著陳玄,語氣突然變得刻薄起來,很顯然,當年他競爭真傳失敗,留下心結,此時見到雄姿英發的陳玄這個真傳弟子,怒氣壓不住上涌,道,“不過我聽說你斬殺了茹荒道人的一介分身,我不太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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