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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3章 你不拿,我不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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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田篤人先行離開了。

  程千帆與小野寺昌吾一邊吃著醒酒茶,一邊聊天。

  兩人現在可以說是川田篤人在上海的左膀右臂了,又都愿意交好對方,所以,聊天的氣氛很融洽。

  「小野寺大佐什么時候有時間,我當登門拜訪。」程千帆微笑說道。

  小野寺圓太是日軍軍部駐滬上特別機關長,是小野寺昌吾的族兄。

  小野寺昌吾能夠從伏見宮俊佑被殺之事中脫身,并且還能夠從青島調到上海來任職,除了與川田家族達成合作外,背后還有小野寺圓太在運作。

  「圓太哥最近在忙著迎接一位尊貴的貴賓來滬的事情,我都好些天沒有見到他了。」小野寺昌吾說道。

  「十一軍的崗村將軍?」程千帆驚訝說道。

  「宮崎君也知道這件事了?」小野寺昌吾也是很驚訝,他故意說出這個"秘密",也是有顯擺的意思。

  卻是沒想到宮崎健太郎竟然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要知道此事極為機密,看來,自己對于宮崎健太郎的了解還是膚淺,這家伙果然還是頗有能耐的。

  莫不是從篤人少爺那里了解到的?

  「我上次去總領事館見老師,在老師那里見到了平重陽一。」程千帆說道。

  「原來如此。」小野寺昌吾點點頭,「平重陽一啊,那是一個傲慢的家伙。」

  「確實如此。」程千帆苦笑一聲,卻是不愿意再多說什么。

  小野寺昌吾立刻便明白了,肯定是平重陽一那個家伙對宮崎健太郎的態度很傲慢。

  「平重那個家伙一定不知道宮崎君和篤人少爺關系很好。」小野寺昌吾說道,「不然的話,那家伙肯定會對宮崎君笑臉相迎的。」

  他笑著說道,「明天有一個酒宴,屆時我隆重介紹平重與你認識。」

  「小野寺君與平重中佐是舊識?」程千帆問道。

  「我與他不算熟悉,不過,平重陽一和圓太哥關系不錯。」小野寺昌吾說道。

  「原來如此。」程千帆點點頭,「多謝了。」

  他說道,「方不方便我帶一個朋友過去?」

  他遞了一支煙卷給小野寺昌吾,「總領事館的坂本良野,坂本君是坂本長行教授的幼子,說起來,坂本君和平重中佐還是中學同學呢。」

  「既然是宮崎君的好友,自無不可。」小野寺昌吾高興說道,「說起來,我也不太喜歡平重那個高傲的家伙,既然有平重的老同學,這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坂本君對平重中佐的印象可不算好。」程千帆壞笑道,「老師讓坂本君招待平重中佐,坂本君說他不喜歡那個高傲的家伙。」

  小野寺昌吾哈哈大笑,共同討厭的家伙,反而促進了兩人的友誼。

  「我會和皮特商量,蠱惑他提高對帝國的索賠金額。」程千帆彈了彈煙灰,忽而說道。

  「納尼?」小野寺昌吾大驚,不禁問道,「宮崎君這是何意?」

  「正所謂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程千帆微笑說道,「法國人的要求越是貪婪,帝國方面對此自然會愈發憤怒。」

  他輕笑一聲說道,「只有雙方爭吵不休,關系越鬧越僵,才能愈發凸顯篤人少爺成功斡旋此事的不凡啊。」

  小野寺昌吾深深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點了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宮崎健太郎這個家伙玩的這一手,確實是很厲害。

  「然后,篤人少爺能夠將法國人的索賠金額大幅降低,這就是大功一件。」小野寺昌吾微微頷首,說道。

  「為什么要大幅降低索賠金額?」程千帆驚訝的看了小野寺昌吾一眼,說道。

  「宮崎君,我不明白。」小野寺昌吾搖搖頭,「按照我們的計劃,篤人少爺成功的將法國人的索賠金額降低,成功斡旋此事,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嗎?」

  「不不不。」程千帆搖搖頭,「成功斡旋此事,也不一定非要在索賠金額上做文章,只要事態越鬧越大,法國人的態度無比強硬,或者說英吉利人,美利堅人,都在興風作浪。」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在某種緊張的局勢下,即便是索賠金額依然很高,篤人少爺只要能夠成功斡旋此事,那也是帝國可以接受的。」

  他看著還有些不解的小野寺昌吾,微笑說道,「只要讓帝國意識到,沒有篤人少爺的斡旋,法國人會獅子大開口,這件事一日不解決,只會影響越發惡劣,這種情況下,篤人少爺即便只是在二十萬銀元的索賠金額上稍有降低,想必帝國也是會滿意的。」

  「可是,如果能夠將索賠金額大幅度降低,這樣豈不是更好?」小野寺昌吾皺眉,說道。

  「唔。」程千帆抽了口煙卷,慢條斯理說道,「打個比方,如果最終還是以二十萬銀元上下達成共識。」

  「這不可能,這是對帝國的訛詐。」小野寺昌吾情緒激動說道,「而且,這如何能夠顯示篤人少爺……」

  「不不不,小野寺君別激動,請聽我慢慢道來。」程千帆微笑說道,「二十萬銀元,我可以說服皮特只索要十六萬銀元,然后……」

  他朝著小野寺昌吾眨眨眼,「多出來的四萬銀元,篤人少爺拿走一半,剩下的兩萬銀元,你我二添一做五。」

  「宮崎君!」小野寺昌吾的臉色連連變化,最終怒喝一聲,「這可都是帝國的錢,我們怎么可以……」

  「小野寺君,冷靜,冷靜。」程千帆微微一笑,「你也說了,那都是帝國的錢啊。」

  小野寺昌吾沉默了,就那么的盯著宮崎健太郎看,面色陰沉無比。

  「宮崎君,這些話我就當沒聽到。」他搖搖頭說道。

  「小野寺君錯了。」程千帆搖搖頭,「這是常例,你以為我們不拿這筆錢,別人就真的以為我們兩手清白了?」

  他表情嚴肅說道,「小野寺君,法國人滿意,帝國滿意,篤人少爺滿意,我們也滿意,這樣多好。」

  「宮崎君。」小野寺昌吾沉聲說道。

  程千帆微笑著看著他。

  「怎么可以這樣子?」小野寺昌吾說道,「要說被池內司令官知道……」

  「唔。」程千帆點點頭,他微微皺眉,「是我的錯,小野寺君提醒我了。」

  小野寺昌吾的面色緩和,就要說什么,就聽得宮崎健太郎又說道。

  「那就只能讓皮特再犧牲一些了。」程千帆正色說道,「十五萬銀元,我們將法國人的價格再壓一壓。」

  他對小野寺昌吾說道,「池內司令官拿走兩萬銀元,篤人少爺,也是兩萬銀元。」

  他嘆了口氣,「我們也就只能做出些犧牲了,每人五千銀元。」

  「宮崎君!」小野寺昌吾說道,「池內司令官怎么會……」

  「你怎么知道池內司令官不會呢?」程千帆反問道,「司令官閣下為帝國日夜操勞,日漸憔悴,弄點營養品也是應該的。」

  小野寺昌吾看著宮崎健太郎:

  你管那些真金白銀叫營養品?

  然后他的心中咯噔一下,金錢,金錢,似乎真的是……營養品?

  還有就是,宮崎健太郎為何如此熟練,為何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樣的話?

  莫非池內司令官?

  「那是帝國的錢。」小野寺昌吾皺眉,他咬牙說道。

  「沒錯啊。」程千帆點點頭,「我們拿帝國的錢,辦帝國的事情,合情合理啊。」

  說著,他起身給小野寺昌吾倒了一杯茶,「我們辛辛苦苦為帝國做事情,只不過是拿一些應得的辛苦費而已。」

  看到小野寺昌吾要說話,程千帆表情無比嚴肅,「小野寺君,我們不拿,篤人少爺怎么拿?我們不拿,池內司令官怎么能放心拿?」

  說著,他來到小野寺昌吾身邊,拍了拍這位憲兵司令部情報室一科科長的肩膀,「小野寺君,上海居,大不易啊。」

  小野寺昌吾就要說話,卻是感覺到宮崎健太郎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掌又稍稍用力拍了下。

  小野寺昌吾沉默了。

  「宮崎君,我不習慣。」他苦笑一聲說道。

  「慢慢就會習慣了。」程千帆微微一笑說道,「還是那句話,帝國滿意,法國人滿意,池內司令官高興,篤人少爺也高興,我們自然要跟著高興嘛。」

  小野寺昌吾沉默了好一會,終于,不確定的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在對方的溫柔的笑意下,微微點點頭。

  方才的話題實在是太過沉重,令小野寺昌吾渾身不舒服。

  他決定換一個話題。

  「對于憲兵司令部的倉庫失火案,宮崎君好似沒有什么興趣詢問?」小野寺昌吾問道。

  「小野寺君不是也說了么,池內司令官懷疑是內部有人中飽私囊,故意放火毀滅證據。」程千帆說道,他表情嚴肅,「這里面的水太深了,這也是篤人少爺不愿意碰這件事的原因。」

  他正色說道,「以川田家族的能量,篤人少爺都不愿意碰這種風險極大、收益較低的事情,我們就更不要沾染了。」

  他別有深意的看了小野寺昌吾一眼,「小野寺君,支那有一句古話,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

  他淡淡說道,「有些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

  小野寺昌吾看著宮崎健太郎,他覺得宮崎健太郎這話是意有所指。

  杭州。

  英士街二十五號。

  這是一幢有前后花園的小洋房,附近的住戶多是日本人。

  盛叔玉西裝革履,他小心的打量了四周,看到有日本婦人帶著孩子在街道上玩耍,附近有日本兵來來回回的巡邏,卻是并未騷擾街道的住戶。

  他的心中不禁佩服杭州站的副站長丁文正,此人著實是藝高人膽大,竟然選擇了這么一處居所,作為杭州站的機關駐地。

  手中拎著禮盒的盛叔玉快步上前,按響了英士街二十五號的門鈴。

  很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開了門。

  「這位先生有事?」

  「鄙人是英茂商行的胡一飛,與趙先生約好了登門拜訪。」

  趙武英是丁文正現在的化名。

  「英茂商行的胡老板?」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盛叔玉一眼,「胡老板從嘉興回來了?」

  「是啊,昨天剛回來的,羅老板還托我給趙先生帶了上好的茶葉。」盛叔玉提了提手中的茶葉禮盒。

  「快請進,趙先生早就念叨胡老板了。」男子高興說道,側身讓盛叔玉進門,然后看了看外面,立刻關門上閂。

  「丁副站長呢?」盛叔玉壓低聲音問道。

  「在二樓書房。」男子說道,「胡老板自便,我在院子里守著。」

  盛叔玉點點頭,拎著禮盒,闊步穿過花園進了正廳。

  二樓的書房。

  「哈哈哈,盛老弟,歡迎歡迎。」丁文正與盛叔玉熱情的握手,「一路可還順利?」

  「遇到幾個不長眼的漢女干,順手料理了。」盛叔玉微笑說道,他四下打量了一番,放下手中的禮盒,「丁兄好膽氣,選了這么個群狼環伺的所在。」

  「燈下黑嘛。」丁文正微笑說道,「有日本人巡邏,安全的緊吶,睡覺也睡得踏實啊。」

  盛叔玉朝著丁文正豎起大拇指。

  「弟兄們都安頓好了?」丁文正問道。

  「安頓好了。」盛叔玉點點頭,「這不,趕著來見丁兄,與你這邊的人員匯合,準備盡快趕赴上海。」

  「好。」丁文正點點頭,「我這邊的人手也安排好了,我屆時安排人隨同盛老弟去見他們。」

  說著,他表情一肅,「盛老弟,那些弟兄可是我浙江站的精華所在,還請盛老弟好生照料兄弟們。」

  「這是自然。」盛叔玉點點頭,然后他不禁問道,「丁老哥可知道此番去滬上,是要做什么大事嗎?」

  「竟然連盛老弟也不知道?」丁文正驚訝問道。

  盛叔玉搖搖頭,「我是接到戴老板的密電,就從浙西連夜趕路了。」

  說著,他苦笑一聲,「只是,對于此次行動的內情,我是兩眼一摸黑啊。」

  「你盛老弟是戴老板的愛將,你這位特派專員都不曉得,我更是不曉得啊。」丁文正搖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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