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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章 秘密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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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頤中卷煙廠。

  工人們被長方召集,在荷槍實彈的日軍士兵們的驅趕下集合起來。

  “都看看啊,關啟德,是隱藏在工廠里的紅黨分子。”

  “這個人啊,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壞蛋!”

  “竟然對大日本帝國不懷好意!”

  “都看看啊,紅黨關啟德,看看,任何對大日本帝國不懷好意的,這就是下場!”

  一個帶著小圓眼鏡的翻譯官,斜挎著槍套,舉著鐵皮喇叭喊道。

  人叢中,季炎華死命的扯住紅了眼睛的黑蛋,“不要動,日本人盯著呢。”

  不僅僅工人被集中起來了,就連包括孩子在內的家屬也被驅趕過來了。

  黑蛋的牙齒緊緊咬著,他的心中恨死自己了,他覺得是自己害死關叔叔的,是他對關叔叔說小米嘴巴饞了,想吃好吃的,關叔叔就說今天出去搞點好吃的帶回來,沒想到關叔叔今天出門,就被鬼子殺害了。

  看著被鬼子用擔架抬著,竟然已經被開膛剖肚的關叔叔,黑蛋幾乎要瘋掉了。

  “太君有令,號召大家檢舉隱藏在工廠內部的紅黨。”翻譯官豎起一根手指,“一個紅黨,十塊大洋!”

  “十塊大洋啊,能買多少米下鍋,你們自己算!”

  古谷幸三郎雙手拄著指揮刀,陰厲的目光掃過人群,工人們驚恐、仇恨的目光被他看在眼中,他的嘴角反而揚起了一抹笑意。

  對于這些卑劣的支那人,唯有殺戮,唯有恐懼,才能讓他們老實下來。

  他一揮手,日軍憲兵從人群中拖出來幾個漢子。

  這幾個人是與關啟德同組的工友。

  季炎華也在被抓捕之列。

  “為什么抓人?”

  “憑什么抓人?”

  人群中一陣騷動,想要阻止日本兵,立刻有監控揮舞著手中的皮鞭抽打下來。

  噠噠噠噠噠。

  架在高處的機關槍朝天打了一梭子子彈。

  “要造反嗎?”

  “這幾個人涉嫌私通紅黨!”

  “不怕死的再鬧?”

  黑蛋咬著牙,就要沖出來救季叔叔,他不怕死,他不怕子彈,他甚至覺得,就這么死了也好,他可以去見爸爸媽媽了,去見關叔叔了。

  然后,他就被季炎華的目光止住了腳步。

  季炎華微笑著,他的目光掃過人群,只是在黑蛋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然后就轉過去了。

  這片刻的目光停留,卻好似有無盡的話要說。

  最后都匯聚成了一句話:你是大哥哥,照顧好弟弟妹妹,好好活著!

  看到黑蛋被自己制止了,季炎華的心中松了一口氣。

  黑蛋的父母以及其他的孩子們的父母,他們都是山東縱隊五支隊六十五團的八路軍同志,他們在去年的反掃蕩中犧牲了,烈士捐軀,烈士的遺孤絕對不能再出事了。

  這是黑蛋最后一次看到季叔叔。

  上海,日軍陸軍醫院。

  今天的醫院有些忙碌。

  千北原司皺了皺眉頭。

  他拉住了一個醫生詢問。

  就在昨天,姑蘇滸墅關的一支外出巡邏隊遭遇新四軍游擊隊的埋伏和偷襲,有兩名蝗軍士兵玉碎,多名士兵負傷,現在被轉移到陸軍醫院治療。

  “卑劣的新四軍以優勢兵力埋伏我們。”一個傷兵向千北原司敬禮,咬牙切齒說道,“不過,他們的損失更加慘重,至少被我們擊斃了十幾個人,我們的增援部隊來得快,他們連傷員都沒有來得及帶走。”

  “新四軍的傷員呢?”千北原司立刻問道。

  倘若有新四軍傷員被送來,他是有興趣審訊一番的。

  “沒有活口。”傷兵搖搖頭,“傷員拉響了手雷。”

  千北原司遺憾的搖搖頭。

  沒有再理會傷兵,他帶人徑直去了關押廖華的病房。

  病房里。

  “這家的雞湯豆腐腦,是出了名的鮮美。”楊常年呼呲呼呲喝著豆腐腦,對平井輪雄太和三井繁三郎說道。

  兩人也在大口喝著豆腐腦,吃著香噴噴的油餅,不時地點點頭。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平井輪雄太立刻起身,警覺的看過去。

  楊常年也趕緊起身,然后他看到是千北原司帶人,表情嚴肅的進來,趕緊扯了扯還在吃喝的三井繁三郎。

  三井繁三郎抬頭看到是千北原司,趕緊放下手中的油餅,不安的起身,立正。

  千北原司哼了一聲。

  他沒有理會兩個手下,徑直走到廖華的病床前。

  “不是說已經醒過來了嗎?”千北原司皺眉問道。

  “太君,病人是醒過來一次,不過,情況還不甚樂觀。”楊常年趕緊說道,“病人的意識還不太清醒,現在多數時間還處于昏迷狀態。”

  他擔心千北原司問責,趕緊解釋道,“太君,兩天,兩天后病人應該能清醒,可以繼續審訊用刑了。”

  “兩天后如果用刑的話,這個人會不會死?”千北原司問道。

  “啊?”楊常年愣了下,他記得千北原司此前只關心能不能用刑,對于用刑之后廖華的死活是不關心的。

  “回答我。”千北原司冷哼一聲。

  “大概率,很大可能會死。”楊常年咽了口唾沫說道。

  千北原司朝著一個軍醫點點頭,“請宮口君為病人檢查確認一下。”

  宮口軍醫點點頭,走上前仔細為廖華檢查了一番。

  “病人的身體情況很糟糕,如果貿然審訊的話,極可能猝死。”宮口軍醫說道。

  “有勞了。”千北原司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軍醫也是點點頭,即刻離開了。

  即便是他們,也不太愿意和憲特機關多打交道。

  “你們三個,隨我出來。”千北原司冷冷說道。

  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哪里犯錯了,只得老老實實的跟隨千北原司出來。

  千北原司一揮手,兩個士兵留在病房看守,病房外面也放置了崗哨。

  千北原司臨時征用了一間空置的病房,下令手下將平井輪雄太帶了進來。

  而病房外面,被士兵控制住的楊常年和三井繁三郎對視了一眼,都是有些緊張,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千北原司并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目光冷冷的打量著平井輪雄太。

  平井輪雄太大氣不敢喘,立正站好。

  千北原司的心情很糟糕。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接到了來自青島方面的緊急電報。

  青島憲兵司令部方面捕獲了一名紅黨,并且從其身上搜出了關于廖華被押到了上海審訊的情報。

  青島憲兵司令部警備室室長柴山羊寺在電報中明確指出,他們高度懷疑是上海這邊的情報泄露,然后紅黨上海方面向上匯報,然后該情報又經紅黨南方高層電告紅黨北方方面,然后北方紅黨又由上至下,將該情報傳遞到青島地方紅黨手中。

  情報泄露,這令千北原司震怒。

  然后,他的第一反應是青島方面推諉責任,情報泄露的源頭,也可能是青島方面!

  不過,柴山羊寺在電報中似乎早已經預料了千北原司的反應,他仔細分析解釋了他們研判情報泄露源頭是上海方面的依據。

  盡管千北原司不愿意承認,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青島方面的分析是有理有據的。

  千北原司仔細分析了,倘若廖華在上海的情報是從上海這邊泄露的,他有兩個調查方向。

  一個是特高課的內部,確切的說是特高課的審訊室。

  因為廖華自從被押解到上海后,就直接被秘密關押在審訊室審訊了,甚至于特高課內部很多人都并不知道有這么一個犯人的存在。

  電報是青島方面直接發送至特高課電訊研究室,由野原拳兒親自送到課長三本次郎面前的。

  隨后,三本次郎就將他叫去了。

  千北原司與三本次郎進行了初步的分析,兩人皆認為特高課內部出問題,確切的說是特高課刑訊室內部泄密的可能性極低。

  而負責刑訊的平井信次更是對添皇畫像指天發誓,泄密絕對不會出現在刑訊室內部,對廖華的審訊,他是一直盯著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如此,三本次郎與千北原司都一致認為,泄密最可能出現在陸軍醫院這邊。

  相比較特高課內部的紀律森嚴,以及特工們極強的保守秘密習慣,醫院這邊確實是更可能出問題。

  而負責看守廖華的平井輪雄太以及三井繁三郎,還有就是負責照顧廖華的石磊,此三人則首當其沖受到千北原司的懷疑。

  原因很直接,根據青島方面獲取的紅黨情報,紅黨的情報中明確了‘廖華’的名字,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也非常具有指向性。

  醫院這邊即便是有紅黨地下黨潛伏,即便是他們知道特高課有犯人在醫院治療,且不說他們很難接觸到廖華,更不可能知道廖華的名字。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廖華’的名字,是從內部泄露,暨是從平井輪雄太、三井繁三郎以及石磊的口中泄露的。

  相比較而言,千北原司自然是更加信任平井輪雄太和三井繁三郎的,帝國特工通敵的可能性是極低的。

  而石磊則不然,此人原本就是中統出身,是被捕后、受刑不過投誠的,雖然平時看著對帝國還算忠誠,但是,一旦有類似的泄密事件,這種人自然是要首先被懷疑的。

  不過,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石磊是不知道犯人的名字的。

  因而千北原司首先提審平井輪雄太,他首先要甄別排除平井輪雄太的嫌疑,然后就是要從平井輪雄太這里確認一件事,暨平井輪雄太與三井繁三郎有沒有疏忽大意,不經意間將廖華的名字泄露給石磊。

  “廖華在上海的情報,已經為紅黨所掌握。”千北原司坐在椅子上,看著平井輪雄太說道。

  看著千北原司審視的目光,以及這種單獨審訊的架勢,平井輪雄太立刻便明白自己的處境了。

  情報泄露!

  這是被千北長官列為嫌疑對象了。

  或者說,即便是千北原司沒有明確懷疑他,卻必然是懷疑情報泄露情況是從醫院這邊出現的。

  “長官是懷疑情報是從醫院這邊泄露的?”平井輪雄太小心翼翼問道。

  “你認為呢?”千北原司反問道,“你據實交代,情報泄露是否與你有關。”

  他深深的看了平井輪雄太一眼,“說實話。”

  平井輪雄太沒有立刻回答。

  他牢記平井信次的交代,千北原司這位長官是非常多疑且注重細節的,千北原司問話的時候,不要盲目回答,要仔細考慮清楚了再回話。

  平井輪雄太仔細回憶了這些天在醫院的情況,確認自己這邊并沒有問題后,這才回答道,“長官,屬下剛才仔細回憶了抵達醫院后的情況,并沒有發現情報有泄露的可能。”

  說著,他又補充了一句,“屬下的意思是,屬下一直很謹慎、小心,沒有發現可能出現在屬下身上的問題。”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千北原司深深的看了平井輪雄太一眼,“如果是疏忽大意導致情報泄露,看在你以往的功績的份上,我會酌情考慮的,但是,如果是為了推卸責任撒謊——”

  他的表情猛然嚴厲,“你自己明白后果。”

  “長官,屬下句句屬實,不敢有絲毫隱瞞。”平井輪雄太說道,“屬下知道隱瞞事實的后果。”

  他唯恐千北原司不相信,趕緊又說道,“信次哥再三叮囑,一定要盡忠職守,對千北長官更要絕對忠誠。”

  聽到平井輪雄太這般說,千北原司這才微微頷首,平井信次對他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平井輪雄太是平井信次精心挑選的忠心之士,對此,他也是傾向于認可的。

  這也是他為什么不是先提審三井繁三郎,而是先訊問平井輪雄太的原因,平井輪雄太更可信,他要先排除平井輪雄太的嫌疑:

  這三個人中,不可能都犯錯,都有問題,他必須先確定一個沒問題的人,然后才能更精準的排查。

  “‘廖華’的名字是高度機密。”千北原司又問道,“你仔細想一想,有沒有在不經意間泄露名字?”

  “長官是懷疑石磊?”平井輪雄太反應很快,立刻明白千北原司的意思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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