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謝謝你們。”
靈魂避開陽光,在陰影中對夏德微微鞠躬,夏德搖搖頭,表示這沒什么。
米婭看向那靈魂,但夏德沒有注意到貓的舉動。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其實我們在教堂曾經見過一面。當時沒發現你身上的問題,否則說不定......”
“我已經沒有如果了。”
靈魂苦笑著說道,比起夏德在墓園中遇到的,與愛情親情和跨越半個世紀的愛恨情仇有關的靈魂,弗里曼先生更像是人:
“我知道我不該留在這里,我應該走了。只是,我想請您幫我做一件事。”
他再次鞠躬,夏德想了想:
“你先說你要做什么,我不會隨意承諾別人事情。”
“我其實私下里存了一筆私房錢,不知道您是否成婚,成了家的男人都有這種習慣。”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繼續解釋道:
“那筆錢大概有50鎊左右,我已經存了十年。原本打算,背著我太太買些她認為是浪費金鎊的東西,比如卡森里克的純手工黃銅戰艦模型,或者值得收藏的紀念郵票......那筆錢藏在我們原本的家里,在閣樓的地板下面有一個空洞......”
大概是藏錢的空洞太小,所以上午夏德與教士檢查時才沒有發現。
“請您將這筆錢帶給我的家人,這對現在的她們很重要......您可以拿走一半,剩下一半給她們就好。”
他對夏德露出不自然的笑意,顯然是擔心夏德獨吞。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畢竟他只是個靈魂。
“既然是這樣,向黎明先生保證,我只拿來回的馬車費用和1鎊的委托費,雖然我不是有錢人,但這種錢我是不會賺的。”
夏德輕聲說道,靈魂的表情微微一怔,然后第三次對著夏德鞠躬,隨后在夏德某次眨眼時,消失在了陰影中。
他繼續走下去了,去了應該去的地方。
夏德從漢格頓花園街拿著錢回來的時候,弗里曼太太一行人還沒有回家。于是他便擅自打開了別人家的房門,來到二樓,將乘坐馬車的費用以及1鎊扣除后,將剩下的零錢放到了被打開的搬家用的木箱子里。
當然,油畫還在畫夾里面沒有被觸碰,因此遺物的特性沒有生效。
為了防止弗里曼太太看不到這筆錢,夏德還很貼心的將鈔票放在了雜物的最上面,用孩子們的布玩具壓住一側。
但大概是因為那只看起來做工精良的布玩具也是貓的形象,這讓被夏德抱著的米婭大大為不滿。如果不是被夏德攔住,它甚至想要沖進木箱里面,和那只“貓”決一死戰。
米婭雖然膽小,但一旦遇到被它認為不是對手的家伙,這只貓會表現出極大的勇氣和力量。這也是小米婭能夠給寵物商店的店主,留下深刻印象的原因。
“今天你表現的不錯,晚飯我們去吃些好東西。”
夏德抱著橘貓開心的說道,他很喜歡做好事給自己帶來的自我滿足感。
從弗里曼家暫居的公寓步行前往施耐德醫生的診所,這時弗里曼太太剛好要帶著兩個孩子回家。
施耐德醫生已經回到了診所里,浪費了些時間模糊一家人的記憶,因此她們才會在診所門口與夏德遇到。
記憶已經模糊,但弗里曼太太對夏德的印象沒有那么快完全衰退。與他照面時,中年女人再次感謝了夏德,隨后才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夏德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遠處,想著神秘與普通人的關系,這才搖著頭轉身進入了診所。
醫生和教士在二樓的書房等待著他,夏德進門的時候,施耐德醫生正在聽奧古斯教士講述他們今天做的事情。
“很不錯,夏德,這才是遺物的標準收容流程。發現問題,進行調查,遇到危險,解決困難,收容遺物。這次你跟著奧古斯教士行動,可是比跟著我或者露薏莎,收獲的都要多。”
醫生夸獎道,老教士笑著瞇著眼,很謙虛的說,今天的功勞都屬于夏德。
夏德心情不錯,也坐了下來,然后向醫生展示了那副油畫。不出所料,油畫中出現了新的房子模型,正是這間診所的樣子。
但因為沒人觸碰它,所以油畫可以被帶出診所。在進入下一棟房子時,桌子上的模型又會變成新的樣子。
“根據你們的描述,我認為這件遺物是文書級(4級)的可能性大一些。”
藍眼睛的醫生仔細思索后,謹慎的做出了判斷,并說明理由:
“你們在最初遇到它的時候,并沒有發現它可以實現將木頭變成真實存在的物品的功能。比起在房子里追殺你們的繃帶木偶,木頭與實物的轉變,以及毫無代價的生成復雜建筑物的內部模型,這才是這件遺物最有價值的特性。”
“但目前我們還不知道,除了夏德用奇術制造的原本就是真實物品的木偶,其他情況下到底怎樣才能制造可以被這幅畫接納的木偶。”
奧古斯教士指出:
“所以,我依然認為這件物品是詩人級的可能性大一些。”
當然,遺物的最終評級,還要看學院的記錄。如果沒有記錄,則要和其他學院以及教會的資料進行比對,如果依然沒有記錄,那么要經過漫長的測試,才能得到結論。
遺物的收容報告不是一下就能寫完的,但遺物可以直接提交給學院,沒人想把這種東西留在自己家里。
當然,提交遺物不能直接用詩人科恩的手稿紙頁傳送過去,學院那邊為了防止函授學生傳送來奇怪的東西,紙頁通常都在安全隔間單獨存放。
醫生首先送了一張紙條,說明小組要提交遺物。在收到學院的回復后,由夏德簡單的描述了遺物的外表和基本特性,然后再將消息送給學院。
這一次等了足足半小時,對面才傳來消息允許遺物的傳遞。這半個小時被學院用來查找資料,以及搭建合適的收容措施,誰也不知道函授學生們到底要送來什么。
油畫被夏德卷成筒立在醫生手中的詩稿紙頁上,消失后不久,一張收據從詩稿紙頁中出現,代表圣拜倫斯接收了學生送來的遺物。
又過了十分鐘,一張印著圣拜倫斯校徽的文件紙才被送來。
這是正式的遺物接收函,上方寫明了時間地點,以及提交遺物的學生姓名,和當天坐班的學生管理處以及圖書館學院的教授姓名。
中間則寫明了遺物的具體信息,這代表著這件遺物在資料中找到了對應信息,是曾經被記錄過的已知遺物。
施耐德醫生的看法正確,這是一件文書級(四級)的遺物。
瘋子肖恩的油畫之家,第四紀元被不知名的畫家創造出的作品,在第五紀元就被詳實的記錄過。
遺物的具體特性,夏德與奧古斯教士在今天的冒險中差不多也試探出來了。他們唯一不知道的是到底怎樣的木偶才能進入油畫里,這一點學院的資料中給出了解答。
“用全部的熱情和心制造的木偶,賦予獨一無二的靈感與創造力。對普通人來說,會消耗極大的精神力量,甚至有可能造成精神失常,對環術士來說,除了高超的藝術水平,還需要靈與巨大的熱情和專注。
活人將制造出的自身模樣的木偶送進油畫,可以替代油畫中自身的木偶,并增強木偶的智力以及移動速度。如果被遺物影響的活人死亡,則進入油畫的木偶,可以成為他的靈魂載體,在木偶被破壞前,靈魂不會被油畫的吸收。”
夏德念出了那些文字,施耐德醫生端著酒杯嘖了一下嘴,出診回來以后,他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所以中年人才能悠閑的在這里喝著“下班酒”和兩人聊天:
“如果有人真的雕刻出了那樣的木偶,但還是不幸死去,但死后雕刻的木偶進入了畫面,并且油畫在之后便再也沒有被其他人碰過。這不就代表著,那個倒霉的家伙,要在油畫中和你們說的繃帶殺人木偶,周旋幾百年,直至被抓到或者自己放棄。”
“是這樣的。”
夏德點點頭,繼續閱讀著學院的文件。
“夏德,除了像我們這樣,通過在油畫中毀壞房屋,還有沒有其他方式收容這件遺物?”
教士頗感興趣的提問道,夏德用的辦法大部分人絕對無法重復。
“的確有,我們用的方法是極少數的情況。學院記載的正確做法,是找到更多精通木匠手藝的人,讓他們一起將自己雕刻的木偶送進油畫中,然后讓那些木偶戰勝繃帶木偶,這樣一來,所有被牽連進去的人就都能獲得自由。”
夏德停頓了一下翻頁:
“這種方法,不會出現繃帶怪人跑到現實世界的情況,因為它在畫里面就被消滅了。而我們這種做法雖然簡單,卻必須面對最后的襲擊。”
“那么收容方式呢?如果這東西失控了會怎樣?”
“收容方式很簡單,普通方式存放不被人接觸就好。這件物品的失控,只會發生在油畫特性起作用期間。如果有人試圖,用畫筆在油畫上增添內容,那么繃帶怪人將會抓著那支筆,從畫中走出來。”
夏德說道,奧古斯教士露出慶幸的表情:
“好在我們沒有想到這種辦法,真是感謝弗里曼先生,他給我們指出了方向。”
“跑出來?就像你和奧古斯教士遭遇的那樣?”
醫生笑著問道:
“對方不是很弱嗎?”
探頭看著夏德手中文件的教士搖搖頭:
“學院說我們遇到的是不完整的繃帶怪人,因為我們已經收容了它。完整的繃帶怪人,是攜帶著低語要素,至少要11環以上的環術士,才能對付的極其強大的邪物。”
三人同時露出了驚嘆的表情。
“還好我沒去,否則我很大概率會提出用畫筆改變油畫。”
醫生還小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