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和馬鋤從東廂房追了出來，嘴里喊著：“是李老頭把我哥繩子解開的，那老頭非要搗亂，我們攔都攔不住。”
李大虎這是從東廂房走了出來，也跟著喊：“我是好心給他瞧病，什么搗亂，小孩子不懂禮貌！”
趙老頭跺腳，也不跟李石柱說話了，朝他最得意的孫子奔過去，拉趙文生的胳膊。
“別唱了，文生，回屋里去。”
趙文生理都不理他，繼續唱得情緒激昂，好似面前真有一條奔騰不息的黃河一樣，劉海都跟著在顫動。
趙二和馬鋤跑了過來，一人一邊抓住趙文生要往東廂房里扯，趙文生一邊掙扎一邊唱。
院子里人不少，趙二和馬鋤一時也把人拽不走。
王會計湊過來，仔細打量趙文生，說：“你們不能這么暴力，對待病人得順著些，不然發起瘋來可了不得，他喜歡唱就讓他唱么，唱累了就好了。”
趙老頭氣得不行，覺得王會計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完全是在看熱鬧。
李石柱也瞅著唱歌的趙文生，心里尋思，下次公社的文藝匯演，完全可以派趙文生去嘛。
怎么才能讓趙家人同意呢？
自從趙文生跑出來，馬翠蘭也不剁豬草了，只是緊緊握著菜刀緊張地看著兒子。
大門口一下子又涌進來不少看熱鬧的人，高老太赫然在其中，笑得合不攏嘴，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別可樂的事情一樣。
“出去！”
在一片哄鬧聲里，馬翠蘭突然暴起，她一手揚著菜刀，一手指著眾人，“你們都給我出去，要看熱鬧去別處看！”
眾人被她手里那明晃晃的菜刀給嚇了一跳，好些人給嚇得退出了大門。
馬翠蘭轉身指著李大虎，嘶吼：“李大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幸災樂禍，在搗亂？你給我出去，離開我們趙家!”
李大虎作無辜狀，攤手：“你看你這婆娘頭發長見識短了吧，我好心好意給趙文生看病......”
李石柱頭疼地兩步過去扯住李大虎，“叔，你快別搗亂了，跟我走吧。”
他轉頭對趙老頭道：“趙叔，我們先走了，人多對文生兄弟也不好，你們好好看著他，也別著急，興許過兩天就好了。”
安撫完趙家的人，就拉扯著李大虎離開了趙家院子。
李大虎嘴里還嘀咕：“真是不識好人心，一般人想讓我給他看我還不看呢，你以為我們老李家的祖傳密招是能隨隨便便使的嗎？”
李石柱：“你可拉倒吧，還祖傳密招，你騙騙那幾個知青得了，咱們村誰不知道你。”
李大虎送他一對白眼球，然后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人啊，不能做壞事，報應來了吧！”
其實先前在東廂房，他是想試探試探趙文生是不是真的傻了，如果沒傻，他就在那狗東西頭上再砸一石頭來著，結果才把繩子解開，那狗東西就跑了。
李石柱：“......”
此時李明月還在房頂上，她看著趙文生唱完一首黃河在咆哮，又開始唱“紅星閃閃放光彩，紅星燦燦暖胸懷......”
看著趙文生勁頭十足地唱歌，李明月心情復雜得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這簡直是匪夷所思。
第一次見到有人瘋了是這么個樣子。
趙家人終于又把趙文生給捆起來，并抬進了東廂房，屋子里又傳出兩句歌聲來，然后就變成了嗚嗚咽咽的聲音，估計是把嘴給堵上了。
“趙文生是真瘋了吧？”高豐收問李明月。
李明月點點頭：“應該是吧。”
高豐收喃喃說：“你可真厲害，一石頭就把人給砸瘋了。”
李明月扭頭看他，“你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高豐收“啊”了一聲，然后反應過來，他不可置信地問：“就咱們兩個的時候也不能說？”
“不能說。”
“......行吧。”
“走吧，別湊這熱鬧了。”
高豐收突然眼神怪異地瞅了李明月一眼，視線在李明月右手上打了個轉，然后就飛快往豬圈那邊溜，三兩下就跳了下去跑遠了。
李明月看著高豐收消失在遠處，嘴角忍不住勾了下，這小子以后估計會對她產生心理陰影吧。
她又看了眼下面，也原路溜到豬窩那邊爬了下去。
大門口附近還有幾個人在說閑話，爺爺已經走了。
李明月繞到大門口準備走人，卻迎面碰上了趙小蘭。
趙小蘭眼睛紅紅的，被她媽當出氣筒打了兩巴掌，突然看到李明月，下意識就瞪直了眼睛。
“你也來我哥的笑話嗎？”
李明月點頭：“對，看看傻子長什么樣，我還沒見過傻子呢。”
“你！”趙小蘭立刻生氣起來，指責李明月：“你怎么能這么壞，虧我哥以前還對你青睞有加，虧我以前對你那么好，現在我哥有事了，你就來落井下石，你還是不是人！”
李明月差點兒笑出來，青睞有加？對她那么好？
她真是謝謝了！
“那我也對你好一回。”李明月帶著惡意說道：“反正你哥不中用了，不如我給你介紹個好去處，村頭殺豬的張大爺不是一輩子沒結婚么，你嫁給他好了，我給你做媒，嫁給張大爺，以后常有肉吃。”
趙小蘭氣得臉都紅了，用手指著李明月：“你......你......你怎么這么惡毒！”
李明月哂笑一聲，攤手：“我也是為你好啊，就跟你為我好一樣。”
“你放P！”趙小蘭尖叫了起來。
李明月淡淡看她一眼，施施然離開了。
回到家門口，她看到周珩和古士杰正在院子西邊的菜地上搭大棚，于是朝二人打了個招呼就進了院門。
麥麗麗等人還在大隊部弄入學預報名的事沒回來，爺爺已經坐在院子里編筐了。
“爺爺。”
李明月看了一眼爺爺頭頂的氣運值，又減了三分。
怎么覺得趙家就是他們爺孫的克星。
她蹲在爺爺跟前，悄悄問：“爺爺，你怎么看趙文生變傻這事兒？”
李老頭砸吧了下嘴：“應該是真變傻了，當時在屋里，我使勁兒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他竟然沒喊。”
李明月：“......”
您老掐哪里不好，干嘛要掐他大腿？還不如直接掐他第三條腿。
李老頭：我不會告訴你我掐的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