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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為小憩非躺尸板 嚇統領無心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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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爺這一天沒進什么吃食了,水喝的都少,跟著瞎折騰了一天,半夜三更的,此時還要趕路,困乏的很,一路打瞌銃,小雞啄米,幾次差點沒坐穩,從馬背上摔下去。

  元哥兒是真嚇著了,別還沒到地方就把主子給摔壞了,太危險了。

  “少爺,咱們還是同乘一匹吧,我勒著韁繩,控著點馬,您也好在馬背上些微瞇會。”

  元哥兒建議。

  馬爺迷迷瞪瞪的,哈欠連天,努力瞪大眼睛,讓自己維持清醒。

  “馬上睡著不得勁,脖子墜著疼的緊。”

  他邊說著邊神色痛苦的用手扶著僵硬的脖子,有些難受。

  隨后下定決心似的,突然收住韁繩下馬,直奔了抬王氏尸首的幾個家丁而去。

  “哥兒幾個!停一下!”

  幾個家丁聽的這一聲招呼,立即止步,紛紛朝后,好奇看著向他們疾走而來的佟大人。

  “大人有何吩咐?”

  為首的微微彎腰躬身詢問。

  馬爺此時心里最后悔的就是之前在牟府門前,逞一時男子義氣,拒絕了牟娘子提供的“娘們唧唧”又花里胡哨的馬車,怕這一路上回去,有損了自己知府大人的威嚴形象。

  可事實上這一路荒郊野外的,還是大半夜,真有說誰看見也就孤魂野鬼了。

  悔是真的悔。

  “幾位兄弟,打個商量。”

  他臉上突然換了副討好的笑,看的幾個人毛毛的。

  “本大人呢,今日辛苦,奔波勞碌了一整天了,現在就想安安穩穩找個地兒躺下歇歇腳,瞇一小覺。”

  幾個人一臉懵,面面相覷,還是不知他何意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馬爺頓了頓,繼續道:“這王氏啊,已經死了,躺在這板兒上啊,也是浪費資源,不如把她這尸身抱到我馬上,讓元哥兒看緊些,換我在這板上休憩一會兒。”

  幾個人明顯受到了沖擊,心道這佟大人莫不是瘋了吧?

  “哎呀,這還有七八里地兒呢,實在是撐不住了。”

  馬爺又是接連打了兩個哈欠,眼睛都紅了。上下眼皮子直是打架。身形都站的不穩了。

  “這,大人,這樣不大好吧…”

  幾人還在為難,總覺得是不妥。

  在死人躺過的板兒上瞇覺,睡的著嗎?

  就不怕剛一入夢,只女鬼的冤魂就來索命?

  見幾人不應也不動,馬爺反倒先急了,直接上前,動手掀開蓋在王氏臉上身上的白布,扶起尸身,還不忘招呼還在馬背上的元哥兒也下來搭把手。

  “爺,您還是再忍忍吧,咱們先趕路吧。”

  元哥兒帶著哭腔,哭喪著臉,下馬的時候腿肚子都是軟的。

  雖跟著自家爺這么多年,他烏七八糟的出格事兒也干了不少,可這樣不敬畏死者的事兒還是頭一遭。他從小就聽得,民間傳的,關于小鬼索命的故事也不少,再加上這個沒有人煙的氛圍,腿抖的愈發厲害了。

  “還愣著干什么,過來幫把手啊。”

  馬爺見元哥兒也不搭理他,有些惱了。

  “哦,哦…”

  元哥兒雖要嚇得尿褲子了,可少爺的話又不得不聽,強忍著眼淚恐懼,痛苦扭曲著,五官擠成一團。

  到這女尸近處,特意撇過頭去不看,劇烈吸氣呼氣幾次,給自己鼓勁兒,雙目緊閉,嘴里不住碎碎念叨著:“別找我,別找我,是我們爺讓我做的,別找我。。。”

  等他全身僵硬,硬挺著幫著把這王氏尸身挪到馬背上,還是不敢睜眼。

  “小兄弟,你方才捏的我好疼啊,還是也一同上馬來陪陪我吧。。。”

  “媽呀!”

  元哥兒本就嚇得六神無主,聽這悠悠的聲音,也不辨別男女,轉身就著急著要遁走,卻被馬爺“嘿嘿”干笑兩聲一把拽住。

  “膽兒真這么小啊?我嚇你那,呆子!”

  果然是他家爺愛作弄人的惡趣味又出來了。

  “爺!”元哥兒嗔怪著跺了一腳,攤上這樣的主子也是沒法兒。

  王氏尸身在馬上。

  因她胸前的小剪子還未拔去,只好暫時就這么讓“她”仰面朝天躺著。

  馬爺又拿來原本覆在其全身的白布單子,當作繩子給“她”固定好。

  “行了,齊活兒。”

  他滿意地一拍手,再叮囑元哥兒。

  “你騎著馬把這尸身給我看好咯,別半路摔掉了都不知道,聽見沒?”

  元哥兒含淚“嗯”了一聲。

  合著接下來的大半個時辰,他都要跟這個死尸并排,還要跟她詭異的臉對著,他這個好主子,果真一如既往,會體恤下人。

  一切安排“妥當了”。

  幾個家丁雖心里覺得不可思議,“驚世駭俗”,可畢竟出來時牟大娘子就說了任其差遣,也只有遵從的份兒。

  馬爺一個躍身跳上木板,美滋滋躺下,領頭的家丁,一聲“起”便一起合力,將板子抬起,一行人繼續趕路。

  這硬邦邦的板子,硌得慌,還窄,睡著雖不舒服,但總算是可以躺著了。

  馬爺蹺腳看著天上的稀疏昏暗的星星,有些小愜意。

  “爺,咱們好像到了那個什么胡統領的駐地了。”

  又走了幾十米,元哥兒突然叫起來。

  馬爺趕緊坐起來看。

  燈火通明的大帳,有士兵抗雪亮刀叉,八尺長的苗子,白蠟桿,還有握著洋槍的在來回巡視。

  卻也見幾個兵勇,隨意坐在地上支起的一口大鍋前,里面還在不停“咕嘟咕嘟”翻涌烹飪的肉香,一路隨著風,源源不斷送到了馬爺的鼻子底下。

  馬爺饑腸轆轆的肚子就這樣被喚醒了。

  “呵,大半夜生火吃肉,自由散漫,這哪像是來剿匪的,分明就是來享受的,真是什么樣的將領帶什么樣的兵!走,去會會!”

  嘴上說的義正嚴辭,不過是給自己找個白吃食的機會罷了。

  馬爺心里盤算著一會的說辭,順便也會會這個不要臉皮的敲竹杠的胡統領。

  按照馬爺的發號施令,幾個人不敢怠慢,朝著駐扎地就去了。

  他便又舒服的躺下,頭枕著雙臂,想著一會就有肉吃了心里樂顛顛的。

  馬爺哪里知道,這在帳外席地而坐,自由散漫半夜吃肉的,哪是什么無組織無紀律的散兵游勇,分明就是胡統領帶著他兩個親信軍師在喝酒侃大山。

  還是眼尖的軍師醉意朦朧間,第一個發現了來勢洶洶的馬爺一伙人。

  “統,統領,您看前方是不是有一隊人馬過來?”

  胡統領也喝了不少,瞇著眼,細瞧了一會,大著舌頭,打著酒嗝說道。

  “你說的是那兩匹高頭大馬,一匹坐著人,一,一匹不知道壓著什么東西的那個?嗝。。”

  “統領,我瞧著是人,胸前還插著把東西!”

  軍師說出來的話都變調了,明顯嚇得不清。

  “胸前插東西不就死了嗎,那還能是人嗎,那不就是個死人了嗎?”

  “死,死人?”

  胡統領回過味來,酒也醒了一大半兒,激動站起身瞭望。

  “那前面四個人是不是還抬著一個?”

  后半夜,月亮已在深淺不一的云層里進進出出,忽明忽暗,一會看的清楚,一會就又看不真切。

  “我覺得他們沖咱們來了。”

  軍師緊張的聲音帶著顫抖。

  “爺,他們好像看著咱們了,站起來在那看呢。”

  元哥兒在馬上實時通報著觀察到的消息。

  “哪兒呢?”

  馬爺立馬坐起身轉頭也看。

  “誒,怎么看不見了呢?”

  不過五十米開外的距離。

  “陰風習習”。

  天上的月亮似乎還故意開了個小玩笑,鉆進厚厚的云層。

  待再出云層恢復天地間的明亮之后,可把胡統領幾人給嚇夠嗆。

  原本抬著的東西突然坐起,是個頭戴小帽的年輕男“鬼”,面色慘白,一動不動直勾勾盯著幾人,距離又被拉近了不少。

  “鬼,鬼!”

  胡統領臉都綠了,連滾帶爬跑回大帳里,吩咐左右把大帳簾子趕緊放下,熄滅了所有的燈火,摸出隨身攜帶的袖珍火器,緊緊地攥在手里,不一會就出了滿手的汗,扳機都快摳不住了。

  馬爺他們并沒有靠近大帳,在大鐵鍋面前停住,正奇怪沒人,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馬上發現身后不遠處的大帳不僅沒人巡邏守衛了,更是沒了燈火。

  馬爺叉腰在原地站著,摸著下巴疑惑:“什么情況?”

  不過,面對這一鍋香氣四溢的肉湯,他還是高興異常的蹲下來,毫不客氣,招呼元哥兒家丁幾個一起,坐下來吃,最讓他激動的是,剛席地坐下就發現竟還有酒。

  幾個人酒足飯飽之后,打著飽嗝兒,也不細究大帳為何突然放下,就這么滿意的準備起身揚長而去。

  說到底,還是主要為了蹭頓飯。

  “什么東西啊?”

  剛晃晃悠悠地走出兩步,馬爺感覺腳下踩著了什么東西,硌著腳了,撿起來定睛一看,就是個做工精巧,四四方方帶有祥云圖騰的銅片子。

  “這玩意不錯啊。”

  也不管是誰的,馬爺揣在兜里就帶走,幾個人繼續趕路。

  吃飽喝足腳力也足,很快就到了燈火通明的府衙。

  同樣愛手持一把折扇的齊遠,攜府衙上下站在門前,還在候著。

  他收著信兒說他們的知府大人要連夜把女尸運回來,可一個多時辰過去了,焦急地等來等去總也不見人影,這入秋的深夜,他竟燥的連連來回搖扇,為自己扇風去熱。

  見到元哥兒一行人終于現身,他喜不自知,收扇撩袍,小跑去迎。卻不見馬爺,直納悶。

  “大人呢?”

  話音剛落,一陣均勻的鼾聲就在他身前不遠處極有規律的響起,伴隨著一句模糊不清的“好酒”夢中囈語。

  人群里已經有了切切的笑聲。

  齊遠滿頭黑線。

  一低頭,果見他們堂堂知府大人,正四仰八叉由人抬著,躺在一塊不寬的,十分像棺材板的木板子上,手腳都隨意垂著,一個不小心的翻個身,總有掉下去的危險。

  他也不怕摔死。。。。

  想他堂堂齊公子,風流倜儻,與世無雙,滿腹的經論才華,蓋世武功,卻要淪為這種貨色的師爺,還要順便護他周全,想想都覺得憋氣的很。

  “都看什么,還不趕緊把大人抬進去!”

  齊遠皺眉以紙扇掩鼻,還是能聞到他佟大人身上的酒氣。

  他滿臉慍色叫人,給他的好大人“料理后事”。

  這一覺,睡到第二天的大中午。

  宿醉的馬爺還在被頭疼折磨的腦子發昏,沒緩過勁兒來,就被他親愛的齊師爺叫去研究案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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