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滄浪內院,湖島別墅區。
一座獨棟別墅的客廳中的墻壁上,掛著一幅水墨毛筆畫,那畫上是一只混黑色的飛蛾。
飛蛾翅膀被燒了一半,卻還朝著前方那團火焰飛去。
突然。
那靜態的飛蛾詭異地扇動起它的翅膀來。
它搖搖晃晃,義無反顧地沖向了那團火焰。
水墨畫卷中,竟燃起了火焰,火舌將那只飛蛾吞沒,很快,飛蛾便奄奄一息,白燒成了灰燼。
與此同時。
在戰神族內城的弟子住宿區,一棟二層小樓的客廳中,也懸掛著一幅油畫。那油畫上,是一只正在蛻殼的蟬。
像是感應到了某種變化,蟬身微微顫抖起來,努力擺脫蟬殼的束縛。
蟬成功蛻殼,變成了一只通體發黑的蝙蝠,化作一束黑色的光,朝中洲大地哈西海的方向飛了過去。
同時,那幅被焚燒的飛蛾撲火圖中,那只被燒成了灰燼的飛蛾,竟然也化作了一只黑色的蝙蝠,朝著中洲大地飛了過去。
兩束黑光在哈西海的上空中碰了頭,變成一顆黑色的火焰從天而降,俯沖向了戰無涯。
見狀,夜卿陽緊緊抓著虞凰和盛驍的手臂,低吼了一聲:“他要成魔了!”夜卿陽拽著他二人,迅速撤退進山谷。
火焰落在戰無涯的頭頂,很快便于他的身體融為一體。
戰無涯雙手痛苦地抱住腦袋,他神情猙獰地怒吼、咆哮,嘴里發出不甘心的慘叫聲。
戰無涯的上衣突然自爆,一雙黑色的蝙蝠翅膀從戰無涯的肩胛骨中間伸了出來。
“啊!”戰無涯的慘叫聲,傳遍了四面八方。
戰絳雪虛弱地睜開雙眼。
她看見了身體懸浮在虛空中,背后多出一對翅膀的戰無涯。“無涯...”戰絳雪掙扎著坐了起來,她向天空中的戰無涯虛弱地喊道:“無涯!”
戰無涯像是聽見了戰絳雪的呼喚。
他低下頭來,朝戰絳雪深深地看了一眼,接著,他竟然撇下戰絳雪直接飛走了。
見狀,虞凰他們從山谷中走了出來。
望著戰無涯飛走的方向,虞凰若有所思地說:“不太對。按照御天帝尊的推測來看,第一個被戰無涯目光鎖定的人,一定會成為那個魔。可他剛才分明看了戰絳雪一眼,為什么戰絳雪沒有成魔呢?”
虞凰提出來的問題,也是盛驍和夜卿陽心里的疑問。
這時,馮昀承突然從隔壁的山丘樹林中走了出來。他忐忑地看向虞凰,問道:“我剛才表現得怎么樣?”
沒錯,剛才突然出現的戰九霄,并非真正的戰九霄,而是馮昀承幻變成的戰九霄。
而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虞凰提前交代給他的。
虞凰朝馮昀承豎起大拇指,她贊道:“非常厲害,若不是我能感應到你的靈魂氣息,可能都無法發現真相。”
虞凰問盛驍和夜卿陽:“你們有發現嗎?”
盛驍搖頭。
夜卿陽則一言難盡地望著馮昀承,心有余悸地感慨道:“幻變技能也太恐怖了吧...”
聽她們這樣說,馮昀承暗自松了口氣,“還好沒搞砸。”不過,一想到戰無涯成了魔,馮昀承又感到不安。
他問虞凰:“戰無涯成了這副模樣,你真的能將他變回原來的樣子嗎?”
“能。”
“那就好。”
這時,戰絳雪也掙扎著站了起來。
見戰絳雪起來了,虞凰對盛驍他們說:“過去看看。”
“嗯。”
四人來到戰絳雪身旁,見戰絳雪站都站不穩,虞凰扶住戰絳雪的手臂。“你感覺怎么樣?”
戰絳雪望著戰無涯消失的方向,她擔憂地皺起眉心,“他去哪兒了?他真的還能恢復正常嗎?”
虞凰嚴肅說道:“我是凈靈師,我說能,就一定能。戰絳雪,相信我。”
戰絳雪這才偏頭去看虞凰。
那日,虞凰離開內城時,就曾找到過她,跟她詳聊了許久。通過虞凰的講述,戰絳雪才曉得父親送給戰無涯的那兩幅畫,竟然是兩幅魔圖。
戰絳雪在親口聽見戰九霄說出那句話后,就意識到父親還藏著另一個不為人知的一面。
在聽見虞凰的話后,她便留了個心眼。
虞凰他們離開后,戰絳雪一直都在認真回憶自己跟父親的點點滴滴。回憶的越詳細,就越發覺得母親的死,好像也是父親的有意安排。
因此,當昨天戰絳雪收到消息,得知戰無涯將要陪同虞凰一道前往中洲尋找擬人松后,戰絳雪便決定親自前往中洲一趟。
今日的種種,其實都是戰絳雪配合虞凰演的一出戲。
當發現父親極有可能是大魔修,而親姐姐跟母親極有可能都是父親害死的,自己最深愛的師兄也有可能會被父親養成魔人后,戰絳雪便決定放下所有恩怨,配合虞凰對付戰九霄。
為母親和姐姐報仇,為拯救戰無涯,戰絳雪愿意鋌而走險。
“為什么他剛才看了我,我卻沒有像盛平輝師兄那樣變成魔人?”戰絳雪有些懷疑地看著虞凰,她道:“你不是說,當無涯魔性徹底覺醒,第一個被他注視的人,就會成為魔人嗎?”
她擔心虞凰是在欺騙她。
“無涯學長的情況,跟御天帝尊似乎不一樣。”虞凰皺了皺眉,低聲說道:“若是能找到那卷養魔術,就能解開所有謎題了。”
“養魔術?”戰絳雪若有所思地說道:“你們說過,大魔修的真實身份是太子葉卿塵,他曾墜入黑海,又從黑海中復生。那么,養魔術要么在葉卿塵的身邊,要么就還藏在黑海中。”
她轉身對虞凰他們四人說道:“我可以去黑海一探究竟。”
聞言,虞凰眼里露出詫異之色來,“你一個人?”
“嗯,除了我,也沒有人能自由出入黑海了。再說...”戰絳雪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天底下,除了我們知曉他的陰謀外,又還有誰呢?在我們沒有拿到明確證據前,又有誰愿意相信我們的話呢?真正的父親大概早就死了吧,要是能找到他的亡靈出來作證,那倒也好說。”
可一個千年前便去世了的人,怕是連亡靈都消失了吧。
“虞凰。”戰絳雪輕輕推開虞凰攙扶著自己的雙手,她忍著一身傷痛,慢吞吞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戰絳雪向虞凰鄭重地行了一禮,她彎著腰身,態度誠懇地說道:“若你真能清除無涯體內的魔氣,使他恢復正常,我將對你感激不盡。”
說完,她抬頭朝虞凰手臂望去。
想到多年前自己在末日戰場內的所作所為,戰絳雪也感到后悔。“害你斷臂,是我混賬,還請虞凰姑娘原諒我的魯莽無禮。”
虞凰打開聽音技能,聽見戰絳雪在心里無聲地說道:若她能原諒我,若無涯能平安無事,我愿久居內城后山,再不出世。
那個嬌蠻跋扈的戰神族小公主,竟也成長起來了。
虞凰伸手扶起戰絳雪,她說:“我原諒你了。”
聞言,戰絳雪面露喜色。
“多謝。”再次深深地看了眼虞凰,戰絳雪說:“我走了,你們等我消息。”
目送戰絳雪離開,虞凰也對馮昀承他們說道:“咱們也走吧。”
夜卿陽卻在這時說道:“剛才戰絳雪有一句話提醒了我。”
“嗯?”虞凰他們皆是一臉迷茫地凝視著夜卿陽。盛驍問夜卿陽:“你指的是哪一句?”
夜卿陽望著頭頂的藍天白云,自言自語般說:“戰九霄那樣的人,被人強行奪舍,他一定舍不得去輪回轉世。他那樣強大的亡靈,若是去了亡靈大陸,必然也是一方大佬。可我早就踏遍了亡靈大陸,但我從未遇見過他。”
“如果戰九霄的亡靈還沒有消散,那么,他一定還在,但他不在三千世界以內,而是在...”
夜卿陽忽然伸手指向常空,目光滾燙,“就在天外!”
聞言,虞凰和盛驍不由得想到了那只手。盛驍問夜卿陽:“還記得,你在埃克爾辦公室突然抓住的那只手嗎?”
夜卿陽彎唇一笑,“當然記得。我現在懷疑,那只手就是真正的戰九霄的亡靈。那日,我們在埃克爾教授的辦公室聊到了他,一定觸發到了他與這個世界存在的某種聯系,才意外地抓住了他。”
“若是我們能找到那個聯系,再次將他吸引出來,成功將他抓住,那咱們就能請戰九霄的亡靈現世!”
“沒錯!”虞凰也覺得夜卿陽的想法很靠譜。
“可那個觸發點是什么呢?”馮昀承指出:“找不到那個觸發點,一切都是空談。”
想了想,虞凰和盛驍異口同聲道:“是布蕾夫人!”
“布蕾夫人?”馮昀承納悶問道:“為何是她?”
“因為他的心臟,就藏在布蕾夫人的體內。而那日在埃克爾教授的辦公室內,我們正好也聊到了布蕾夫人。”盛驍朝中洲冰之洛河城所在的方向望去,她做出了決定。“我們去冰之洛河城。”
“我贊同。”夜卿陽也覺得關鍵點在布蕾夫人身上。
聞言,虞凰也道:“那就去冰之洛河城,有關戰九霄的情況,我也得跟師父仔細聊聊才行。”
“那還等什么,走吧!”馮昀承迫不及待想要撕開戰九霄那狗東西的真面目,好替可憐的御天帝尊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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