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那孩子又心高氣傲,受不了這種侮辱,更不能接受因為自己名譽受損這事給戰神族抹黑,最后竟跳進黑海自盡而亡...”
時隔一百多年,再提起這件事,仍然是戰九霄心中無法抹除的痛。
他的大女兒叫戰霜雪。
同驕縱跋扈的戰絳雪不同,戰霜雪不僅性格安靜為人善良,修煉天賦也比戰絳雪更加出色。戰九霄曾將戰霜雪當做接班人來重點培養,她是戰九霄最大的驕傲。
可他的驕傲,被盛平輝親手給毀了。
戰九霄搖頭嘆道:“我心里也知道,這事并非平輝所為,平輝也無過錯,一切都是那魔修犯下的罪孽。可我身為父親,我很難不遷怒平輝,并對他懷恨在心。他若繼續活著,那我戰神族的顏面往哪里擱,我女兒的清白跟一條命找誰討?”
“霜雪的死,令我徹底失去了理智,盡管心里明白平輝無罪,卻還是向他起了殺心,下了殺手...”
聽到這里,盛驍隱約猜到了某種可能,他猛地捏緊了雙拳,雙眼布滿陰翳之色。“九霄帝尊,莫非當初你封印魔修的時候,魔修還藏在我爺爺的體內沒有離開?”
聽見盛驍這話,夜卿陽跟戰無涯心里都一陣吃驚。
這...
被四個年輕人目光犀利地盯著,戰九霄竟緩緩地點了點頭。“...沒錯,魔修被鎮壓之時,他與平輝仍共用這一具身體。”戰九霄閉上眼睛,喟嘆道:“你們說那魅妖是平輝,我是相信的,因為當初那鎮魔雕,就是被我親入平輝身體內的。”
聞言,戰無涯眼瞳輕微地震顫起來,而夜卿陽則垂眸望著自己面前那杯茶,唇角微勾,笑得意味深長。
戰九霄失神地走到圓凳上坐下,他右手肘靠著桌面,用右手虎口抵著額頭,不停地搖頭嘆氣。“隨著時間的流逝,百年前的那些恨與怨,好像都變淡了。本尊偶爾回想起平輝來,心里也覺著愧疚難當。他何嘗不是受害者呢?”
“霜雪是個善良的孩子,她一直都很欣賞從小世界飛升而來,卻自強不息,又為人仁善的平輝徒兒。她跳進黑海之前,還曾叮囑過我的妻子,叫我們不要懷恨平輝,說平輝也是身不由己。可我痛失愛女,又怎么能心平氣和地對待平輝呢?”
“若是霜雪知道我對平輝趕盡殺絕,只怕也會責怪我吧。”
聽見戰九霄的懺悔,虞凰反應非常地淡然,盛驍則用力捏住拳頭,隱約有血跡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
虞凰嗅到了血腥味,她垂眸看向盛驍的手。
見他用指甲掐破了掌心,嚇了一跳,趕緊握住他的手,并低聲說道:“驍哥,別這樣,事情已經發生,你自責難過也無濟于事。”
聽見動靜,戰九霄掃了眼盛驍的手。
見到他指縫中的血,神情更顯得羞愧,“盛宗主,平輝之死,是我之過。你身為平輝的孫子,也有立場有資格替他報仇。這樣吧...”戰九霄突然站起身來,掀開黑色繡虎的絨面短衣,露出了他的腹部跟肋骨。
戰九霄說:“人死不能復生,本尊無法將平輝還給你,就只能以斷骨之痛,償還當年犯下的大錯!”說罷,戰九霄手中靈力驟然,凝聚成了一把鋒利而細長的刀。
他眉頭輕蹙,舉起那把長刀就要朝肋骨刺去。
“師父!”戰無涯神情大變,起身就要阻止戰九霄,然虞凰動作更快,她直接用一道靈力擋在戰九霄的匕首前。
“九霄帝尊,這是做什么?”虞凰仰頭沖戰九霄淺淺一笑,搖頭說道:“九霄帝尊,爺爺當初就算僥幸逃過一劫,待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竟害死了師父唯一的女兒,還幫著魔修做了那么多的孽,只怕是也會感到生不如死。”
“就算九霄帝尊不殺他,他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所以,九霄帝尊不必這樣做。”
“斯人已逝,遺憾也已造成,我們不應該用故人的離世來折磨自己的肉身,我們更應該從這件事中汲取教訓。”虞凰撤回靈力,又道:“九霄帝尊請不要傷害自己,我們這次來,只是想要弄清疑慮,可不是來找九霄帝尊算賬的。若九霄帝尊真的因為這件事受了傷,這事傳出去,讓那些不知情的人怎么議論我們?”
“到時候,可別讓我們再背罵名,再被非議。”越說,虞凰神情越冷,看著倒像是在責怪戰九霄故意刁難他們。
戰九霄將虞凰的話聽了進去,他也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
“盛宗主。”戰九霄隱去了長刀,退后了兩步,突然朝盛驍微微一彎腰,鄭重地道歉,“平輝之死,是本尊之過,本尊要對你說一句對不起。當初平輝去世后,本尊因為怨恨,便讓人將他從戰神族弟子冊中除了名。這樣,本尊這就讓人將他的名字重新寫到弟子冊中,也好平了他的冤屈。”
“至于那魅妖...”稍稍沉吟了片刻,戰九霄才說道:“本尊會親自前往內院將他徹底擊殺,你們大可放心。”
“關于魅妖的去留,內院自然會做安排,相信一定會妥善得到處理,就不勞九霄帝尊煩心。”盛驍一口否決了戰九霄后面的提議,他直接伸手從九霄帝尊面前拿走那塊鎮魔雕,抱拳告辭:“多謝九霄帝尊盛宴款待,今晚佳肴豐盛,味美可口,晚輩們用的非常開心。今日都有打擾,九霄帝尊事務繁忙,我們就不再打擾了。”
“告辭。”
盛驍握住虞凰的手腕,拉著她起身就走了。
見盛驍收走就走,夜卿陽趕緊跟著起身,他向九霄帝尊福了福身,也就走了。
屋子里,頓時只剩下戰無涯跟戰九霄師徒二人。
戰無涯表情很遲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感。
“哎。”戰九霄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他突然抬頭朝戰無涯看來,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師父很可怕?”
戰無涯想了想,才搖著頭認真說道:“對平輝師兄而言,師父的所作所為可能的確殘忍了一些,但無涯自小被師父養大,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對我一直都很疼愛維護。在無涯的眼里,師父是天底下最可親可敬之人。”
這番話,戰無涯完全是發自肺腑。他既沒有否認戰九霄在處理盛平輝這件事上存在問題,也肯定了戰九霄對他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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