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纓將鑰匙掛在脖子上,她抱起九尾狐僵硬的身體,目光譏誚地望著下方的蕓蕓眾生,她說:“我要帶莫宵的遺體回深淵,可有人要阻難!”
大家仰頭望著高空上的女人。
她身上穿的是莫宵帝師的睡衣,那睡衣很寬大,女人藏在睡衣里面的嬌軀很性感。她赤足站在虛空之中,懷里抱著早已死去的九尾狐,眼里裝著一股偏執跟瘋狂,大有誰敢阻難,她就要大殺四方的狠絕之感。
能有資格將莫宵的睡衣穿在身上,還愿意為了救莫宵不顧一切靠近那帝師捕捉網,這女人與莫宵是什么關系,那是不言而喻的。
莫宵死了,她算得上是莫宵的遺孀。
因此,聽見蛇纓這話,一時間竟無人應答。
見狀,蛇纓冷哼了一聲,抱著莫宵就要走,可就在這時,蛇人族白溪突然站出來,嚴肅的表情顯得有些呆板,他說:“莫宵帝師還不能走!”
聞言,蛇纓那對冰冷的蛇眸驟然朝白溪望去,蛇纓問他:“你還有什么意見?”
其他馭獸師也紛紛望向了白溪。
莫宵帝師人都死了,白溪還想怎樣?
被萬眾矚目的白溪一個頭兩個大,表情略顯尷尬,可他仍不卑不亢地說道:“虞凰君師是莫宵帝師的義女,她方才說的這些話還沒有得到證實,我又怎么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編造出這種荒謬不可思議的謊言,來維護莫宵帝師的名譽呢?”
“如果虞凰君師是在撒謊,如果莫宵帝師就是真兇,那按照馭獸師法律,莫宵帝師應當受到挫骨揚灰之懲罰!”
“而他現在,獸心未毀,魂魄未散。所以,你暫時不可以將他帶走。”
說完,白溪發覺周圍那些馭獸師的表情突然變得不善起來,他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太過無情。
不想惹怒神域洲這些強者,白溪忙又補充解釋了一句:“當然,虞凰君師所言也許是真的。真相究竟如何,還是應該等入魔洞跟沉睡島那邊的消息。如果是莫宵帝師是含冤而亡,那我們也該洗刷他的冤屈,換他一個清白。”
他表情微妙地看了眼身旁的強者們,一語雙關的問道:“各位老朋友,你們說,我的考慮是不是也不無道理?若莫宵帝師當真是為了大陸氣運舍生就義,那咱們就更應該查明真相,還他清白。咱們該立公碑立公碑,該懲罰懲罰,都不耽誤!”
白溪一席話聽上去那是大義凜然,但聯盟會這些成員卻仍然感到不悅。
姬臨淵突然開口說道:“白溪先生這話聽上去是沒有問題,但你莫非真的以為我們就忘了,你本人除了是蛇人族的長老外,還是蛇人國的監國大師。在蛇人國,你的話語權跟決策權遠在國君之上。”
白溪不悅地挑起眉頭來,朝姬臨淵瞪了過去,“姬臨淵先生,你到底想說什么?”
姬臨淵雙手背在背后,微揚下頜,冷笑著說道:“若說這世界上,誰最期盼我神月國大國師隕落,那非你蛇人國莫屬!白溪先生是不是忘了,你蛇人國的軍隊,此時此刻正在我神域洲洲際線外駐扎著,你蛇人國時刻都在做著想要侵占我神域洲領地的美夢!你自然不肯相信虞凰君師所說的話會是真相,因為你巴不得莫宵帝師就是兇手,巴不得他被挫骨揚灰!”
“你當大家嘴上不說,就真的看不出穿你的心思了?你真當我們相信你蛇人族之所以叫囂著要討伐莫宵帝師,真是因為白真真之死?你不過是在借題發揮,想要置莫宵帝師于死地罷了!”
“畢竟,神月國大國師一死,神月國皇室氣數大損,坐收漁翁之利的,可是你蛇人國啊。”姬臨淵挑釁地朝白溪抬了抬眉,還故意問道:“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霎時間,無數雙眼睛都朝白溪望了過去。
那一雙雙目光,都是清明的。
很顯然,大家都清楚白溪的內心想法。
圣靈大陸有四大超級強國,神域洲的神月國,以及百獸洲的蛇人國便是其二。
蛇人族生活在環境惡劣的沙漠隔壁地帶,那里雖然氣候干燥,適合蛇人族生活,可那邊惡劣的環境并不適合他們大力發展經濟。因此,非常眼熱海對面神域洲那片富饒的土地,因此便想要占領神域洲邊際線上的幾個小國領土,將它們發展成自己的殖民地。
而神月國作為神域洲上的超級大國,它又怎么會看著異族人占領自己國家所在的領土呢?
而神月國作為超級強國,自然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神月國決然不會準許蛇人國占領神域洲洲際線上的小國領土,于是便派兵駐守在洲際線上,時刻提防著蛇人國的來訪。
兩國僵持了一百多年,這些年氣氛越來越僵硬,眼瞅著就要爆發真正的大戰了,雙方都盼著對方的真正大佬能快些嗝屁。白溪是蛇人國的監國大師,莫宵是神月國的大國師,它們才是站在國家背后真正的掌權人。
因此,白溪自然是盼著莫宵灰飛煙滅的。
就算莫宵已經在他們面前咽氣了,他卻仍然忌憚莫宵的修為,害怕這妖孽大國師會通過另一種方法重生。
他不親手將莫宵挫骨揚灰了,是無法真正安心的。
心里最真實的想法被姬臨淵當眾挑明,公之于眾,白溪多少有些拉不下臉。
白溪其實并不相信虞凰所說的那些話,也不相信那妖孽國師會擁有此等大義。
這肯定是虞凰那丫頭的陰謀!
思及此,白溪頓時安心了不少,他雙手揣在胸前,似笑非笑地說到:“若最后證實莫宵帝師是無辜的,那我可以代表蛇人國發誓,即刻起將全線停戰,且百年內不會再攻打神域洲。并將于神月國建立友好關系,搭成貿易合作。”
白溪堅信什么奪運大陣,什么陣點陣眼,什么舍生就義全都是虞凰編造的謊言,因此,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溪根本就沒有想過后果。
縱然他知道這場氣運之雪來的離譜,但他不相信莫宵會是那樣心懷大愛的人。
那可是一頭老狐貍啊!
聽到白溪這話,姬臨淵趕緊扭頭對墨族一位宗師強者說:“墨老哥,趕緊通知皇室,立馬擬定一份休戰合同送過來。”姬臨淵笑得高深莫測,他搓著手說:“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白溪先生主動簽下休戰合同的那一刻了。”
白溪見姬臨淵這般篤定,心里突然感到一陣不安。
姬臨淵為何就如此堅信虞凰說的話都是真的?
就因為那是他的小師妹?
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白溪縱然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大意了,卻也不能失信于人,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
白溪公然提出不允許蛇纓帶走莫宵的請求,作為聯盟會總會長,在真相還沒有查明之前,盛凌豐也不能放莫宵的遺體離開。盡管他心里堅信虞凰說的都是真的,但凡事都要講求證據。
“蛇纓前輩。”盛凌豐是認得蛇纓的,他身為聯盟會總會長,自然知道羅剎城賞金街的蛇纓大佬。
見盛凌豐又要和稀泥了,蛇纓朝盛凌豐冷冷瞥了一眼,目光冷得像是冰渣子。“老東西!有屁就放!”
盛凌豐鮮少被人這樣辱罵,一時間也有些氣結,可一看到蛇纓懷中的莫宵,盛凌豐頓時只覺得心疼了。
他臉上浮出些許無奈之色來,朝蛇纓頷首說道:“前輩,在真相沒有弄清楚之前,聯盟會暫時不能放莫宵帝師離去,還望您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蛇纓冷笑,“一群虛偽的狗玩意兒!”
她抱著莫宵的尸體,飛回了總部大廈頂層莫宵的房間。
站在破碎的窗戶口,蛇纓對著大廈底下那群馭獸師說:“既然你們要等一個真相,那我就陪你等!等真相大白后,我會帶著莫宵離開人類世界。往后,你們這些卑鄙的馭獸師若再敢踏入深淵的領地一步,我妖獸族定然會將你們碎尸萬段!”
“從今提起,妖獸族與修真界勢不兩立!”說完,蛇纓抱著莫宵便進入了房間。
而聽到蛇纓這話,聯盟會那些會員們都皺起了眉頭。
“這個蛇纓前輩,竟然是神妖?”
“大國師怎么會跟她認識?”
莫宵房間的玻璃窗戶被蛇纓撞破,大風嗚咽地灌入房間內,屋內冷颼颼的。
蛇纓抱著莫宵跪坐在那塊皮草地墊上,寒風刮著她的嬌軀,穿過睡袍寬大的領口,準入里面,凍得她身體冰涼。蛇纓抱著莫宵取暖,然而懷中狐貍的體溫越來越低,冷得蛇纓手指病疼。
突然,一張溫暖的羽絨被將蛇纓的身體包裹起來。
虞凰跪在蛇纓的面前,用羽絨被將蛇纓跟她懷里的狐貍都包了起來。“蛇纓前輩,京都寒冷,您注意些身體。”
蛇纓盯著身上的羽絨被,想到前晚莫宵也像虞凰這樣將羽絨被蓋在她的身上,冷冰冰的罵她穿少了。蛇纓歪頭蹭了蹭羽絨被,輕聲說道:“他是為了救我,才跟那個人結契的。”
“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