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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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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句,讓皇帝如墜深淵,第二句,又讓他生出希望和好奇。

  郝靈可不信,皇帝看師婆婆那眼神可賊得不正常。

  她道:“皇帝惦記你許多年吧。”

  師婆婆沒有否認:“男人,都是色相動物。”

  郝靈聳了聳肩:“原來師傅和皇帝下的如此大棋。”

  師婆婆也無奈:“沒得法子,他們手里有控制我的東西,我不知那是什么,也感應不到究竟在哪里,查探也查探不出,他們視我為異族,除了跟我要蠱蟲,什么事都防備我。我與皇帝合作這么多年才慢慢查清他們的勢力所在。甚至宮里他們安插了什么人,有個前朝的骨血,我都不清楚。”

  郝靈:“所以,你和皇帝商量出禪讓的法子,逼得他們不得不現出原形。”

  師婆婆:“皇帝想的法子,我不懂。不過我會預測,鹽阿郎若死,皇室必有血災,他活下來那一天星象變了,這血光有消散之勢,且,有個你在——”

  她看著郝靈笑:“提前實現我的夙愿,我真謝謝你。”

  郝靈握著手里東西對她晃了晃:“各取所需,不用客氣。再說一次,這個,可是我的了哦。”

  生怕她搶回去。

  師婆婆全不在意:“你的你的,毀了它最好。”

  郝靈喜滋滋:“你們真是浪費,多好的東西。這也是靈玉,應該也是你族里傳下來的,跟那一塊一樣也是鑰匙,怎么就成了克制你們的東西?”

  師婆婆道:“也是鑰匙?看著也太丑。”

  像丑陋巨獸身上掉下來的血痂,觀之不詳。

  “被你們用錯了,養養就好了。”郝靈道。

  師婆婆點點頭:“那些蠱蟲——”

  被用在宮人侍衛以及別的人身上的蠱蟲,并沒有當場發作,可見是郝靈手段起效。

  郝靈道:“休眠了,不會醒過來了,你若舍不得,可以一個一個引出來。”

  師婆婆:“算了,我也不知都是哪些人用過,既然蠱蟲不會再醒,便隨著他們去吧,反正人一死蠱蟲也會跟著死,不會禍害別人。”

  “嗯嗯,我要走了。”

  這么突然,師婆婆大吃一驚:“這么快?我們才回來,什么都沒有準備。”

  郝靈摩挲著靈玉鑰匙:“冥冥中有些感應,我要閉關,這一閉關,也不知多少歲月,怕是再也不會見。”

  師婆婆立時舍不得,卻也無挽留的理由,郝靈這個神秘的外來客,不是他們這種小地方能留得住的。

  她道:“你還沒與鹽阿郎告別,還有小嬋——”等等。

  郝靈搖頭:“罷了,告也是別,不告也是別,我來時無人預知,走時也不必哪個相送。”

  師婆婆忍不住急:“就這樣急?我這就去叫小嬋,讓她給你準備些路上的飯菜。肉餡飯團子,多給你弄些。”

  郝靈笑起來:“師傅不怕我長胖?不必了,其實你也知道我用不著吃喝,師傅,多保重。千萬記得,我教給你和袁元的東西。”

  說完人就軟綿綿向后倒去。

  天空泛起青白,鹽阿郎策馬在京城空蕩蕩的大街上。

  昨晚,外頭街道傳來整齊的腳步聲和兵戈聲,隔著墻頭映出的火光還有官兵嘴里喊的話,讓無數人家緊閉門窗不敢出,這是京城老百姓最基本的政治覺悟:誰也別出去,誰也別進來,等天一亮,官府來喊話,再打聽龍椅上坐了誰。

  而官兵們神兵天降的迅速將前朝余孽并沒收買多少的那幾家人拿走,夜恢復寂靜。

  鹽阿郎策馬狂奔,胸腔里心臟噗通噗通跳將出來,郝靈、郝靈...有種直覺,他將再見不到她。

  馬兒跑到南城,快到小院門前,他在馬背站起,一個騰躍,人跳過來,立住抓住了大門上的門環。

  嘭推開,空氣里淡淡花香,他跑過影壁,直接來到正屋門口。

  一陣風吹了出來,風中有俏皮的話語:“鹽阿郎,照顧好自己喲...”

  “不要——”鹽阿郎嘶吼,心臟緊縮,一躍而起伸手去抓,手指縫里,什么也沒有抓住。

  “郝靈——”

  風遠去,奔赴天際。

  鹽阿郎一動不動,望穿天際,仿佛一尊雕像。等到天邊霞光灑下,雕像僵硬的回頭,屋里,卸去偽裝的師婆婆正難言的注視著他,她的身邊,榻的里側躺著一個人,熟悉的衣裳,陌生的氣息。

  鹽阿郎抬起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到榻前,已經不用看,那個,不是他要的人。

  沉睡的少女身形玲瓏,巴掌大的小臉精致纖弱。

  鹽阿郎忽然想笑,她走了,帶著她的寶貝富貴肉。

  下一刻,淚流滿面,奪門而逃。

  太子失蹤了。

  在禪讓大典的這一天,皇帝給不出交待,他倒是知道鹽阿郎去哪了,衛弋親自看著鹽阿郎闖出了城門往西北去了。當天衛弋就出發追人了,左歸吭哧吭哧準備了好幾天,最后帶著岳家好幾大車的心意也追去了。

  皇帝卻離不開京城,硬頂頭皮忍著眾臣們的怒罵,說立就立,說禪就禪,說取消就取消,皇位是你家的也不能這么不尊重人。

  好幾位老臣重臣氣得鬧罷官,御史更是天天噴成水龍頭,這一切,皇帝都忍了。沒辦法,誰讓他兒子狗脾氣呢,誰讓他那么理解他兒子呢。

  他也沒想到,郝靈這么無情,說走就走,連最后一面都不給,枉他還擔心將來會不會影響新帝執政呢,誰知人家一點不稀罕呢。比她師傅還無情,嗚嗚。

  是的,無情的師婆婆,皇帝單戀幾十年,終于得到自由,人家包袱款款的要去游覽大好河山了!

  皇帝:...我的江山啊,我的愛戀啊,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愛你就放手——朕做不到。

  可惜,師婆婆是他攔不住的人。

  師婆婆走的時候,皇帝和來大總管來送,兩人都看見了宛若新生的袁元,如林間小鹿一樣惴惴純好,心里都嘆氣,可憐的太子。

  “姐姐,你去玩可以,但一定帶著他們,我會時時給你寫信,你一定要回。”

  自從看了你一眼,再也放不下你的容顏。

  皇帝依依不舍的抱怨:“都怪太子跑太快,不然這會兒我就能跟著姐姐一起走了。”

  師婆婆聽得膩歪,不客氣道:“不用,你會什么,只會礙事。”

  皇帝聽得喜滋滋,當年養傷的時候他就被這樣罵,一邊被罵一邊被照顧,好特別呢。

  師婆婆接受了皇帝的好意,她又不是苦行僧,能過得輕松舒服干嘛要拒絕?

  望著車隊遠去,皇帝放下揮舞的小手絹,咬牙切齒:“一定、要把太子盡快弄回來,太耽誤事兒了。”

  來大總管:...耽誤您追姐姐吶。

  皇帝體諒鹽阿郎的心情,等了一個月后才給西北去信:狗兒子,回家吧,你可是太子。

  鹽阿郎回信三個字:都怪你。

  好嘛,跟他犟,看誰先服軟。

  第二個月,皇帝去信:回?鹽阿郎回信:不。

  第三個月,皇帝要去信,太傅已經等不得,包袱款款拉著幾大車的書奔了邊疆。

  太子,得讀書,讀書是世間最美好的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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