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人影悄悄地離開了陳家村,他沒有走上官路而是奔向更遠的林子里。
庚伍跑了一陣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捂住嘴吹出了鳥叫聲,這是他們事先定好的暗號,連著叫了幾次,庚伍靠在樹干上等待,慢慢地恢復著自己的呼吸。
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庚伍抬起頭看見了庚三。
庚伍向庚三點頭:“都辦好了,你回去稟告李大人。”
庚三道:“沒有人發現嗎?”
庚伍點頭,狗子進了陳家村之后,他就在陳家村附近盯著,不敢輕舉妄動,也多虧他沒有冒進。
這陳家村除了有村民巡視之外,還有七八個護衛,為首的那人身手極好,而且目光銳利,他不過向前靠近了幾步,就差點被那人發現。
知曉了其中深淺,他只得繼續藏匿著,直到謝大小姐去城中治療病患,那些護衛也就隨著一起離開了陳家村。
但庚伍也沒有立即去尋狗子,照他們的算計,時疫很快會蔓延,等到鎮州上下亂成一團時,更方便他動手。
沒想到鎮州府衙處置妥當,衙署開了疫所,衙差四處巡視,病患及時被送治,照這樣下去,這次的疫癥很快就會被壓制住。
庚伍知曉不能再耽擱下去,于是才有今天他進村去找狗子,交給狗子的要足夠讓陳家村的人患上時疫。
陳家村與周圍幾個村子來往甚密,恰好能就此蔓延開來,從幾個村子到鎮州,然后這里就會變成當年的越州。
只要鎮州大亂,時疫橫行,就算為蕭熾報了仇,也能回去向蕭興宗大人交待。
庚伍知曉這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他歸附蕭興宗不久,在十三太保之一的李琮手下做事,他要設法展露自己的才能,這樣才能得到重用。
畢竟將狗子送入陳家村是他的主意。
因為他認出了一個人,陳家村里那個郎中。
庚伍原名徐孝,今年四十三歲,生在廣陽王屬地,父親曾是廣陽王手下的副將,父親帶著他經常出入廣陽王府,他在王府見過那郎中,廣陽王妃很信任那郎中,父親也與他講過那郎中的事。
陳家村不好進,但如果能打動那郎中呢?也許就能將眼線安插進去。
庚伍將這件事告訴了李琮,果然順利地讓狗子在陳家村住下,做成這件事后,庚伍已經被李琮夸贊,再順利讓狗子向陳家村下毒,他在蕭興宗這里就算站穩了腳,還怕日后沒有富貴榮華?
蕭興宗大人的十三太保這些年折了一半,將來或許他能填補進去,成為新的十三太保之一。
“只要一兩天就能看出有沒有成事,”庚伍看向庚三,“到時候你就回去向李大人稟告。”
庚伍和庚三在樹林里等了兩天,到了這天夜里,陳家村豁然亮起了火把,緊接著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
庚伍心中一喜,轉頭與庚三對視,兩個人悄悄向陳家村走去。
靠近了村子,隱約聽到里面傳來聲音。
“去請郎中來吧!”
“許先生和良辰都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然直接送去疫所,阿姐在那里。”
后面孩子的說話聲中帶著幾分哭腔。
“如果大伯娘和子庚出事,我們要如何向阿姐交待。”
庚伍聽到這些話,更加確定狗子得手了。
然后是陳里正的聲音:“還有誰不舒坦?”
周圍先是一陣安靜,緊接著嘈雜的聲音響起。
庚伍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探著頭向火把的方向看去,陳里正身邊的婦人腳下虛浮,不消一會兒功夫,那婦人整個人向后倒去。
“黑蛋娘。”陳里正大喊一聲,伸手將那婦人抱住。
村民們立即上前,七手八腳地去幫忙。
“都躲開。”
庚伍看到陳里正大喊一聲:“都向后退,聽到沒有?全都遠離我們。”
“里正。”
“二叔。”
“詠勝。”
人群中發出喊叫聲。
陳里正長出一口氣,火把映得他臉色格外難看:“什么病癥能傳得如此快,你們心里還沒有思量?我們恐怕染了時疫。”
陳里正說完長吸一口氣,半晌才又開口:“都想一想,這幾天誰去了大伯娘家里?我帶著這些人一起去疫所,剩下的人留下聽四嬸子的話。”
周圍一片死寂,氣氛說不出的沉重。
“就這樣辦,”陳里正道,“快,快點,不要耽擱時間。”
看到這里,庚伍臉上露出笑容,他看庚三:“去稟告李大人,我們這邊成了,我留下繼續盯著。”
庚三又等了一會兒,確定陳家村確實出了事,這才離開去送消息。
陳家村一片混亂,嘈雜的喊叫聲和腳步聲聽到庚伍耳朵里,卻是異常的安心。
陳里正等人向村外走去,陳家村的村民也遠遠地跟隨,很快陳家村又恢復了安靜,不多一會兒,狗子拄著一根棍子,摸索著走出來。
庚伍一笑,狗子以為還能救下家里人,真是愚蠢,這世道弱者從來就沒有說話的權利,只能任人宰割,這是十九年里他悟到的道理。
庚伍起身就要去解決狗子,這樣的瞎子很好結果,只要推上一把,讓狗子摔在尖銳的物什兒上,狗子的命也就沒了,再也不會有人知曉整件事的實情。
庚伍盯著狗子,抬腳向前走去,剛邁了一步,庚伍的眼睛忽然一陣緊縮,他下意識地去拔腰間的匕首,卻已經來不及了,冰冷的利刃橫在了他脖頸上,稍稍一動就要讓他血濺當場。
有人埋伏在這里。趁著他的注意力都在狗子身上時,突然下手偷襲。
庚伍一瞬間情緒翻滾,他咬緊牙關就要拼命,但他早就落了下乘,手里的匕首還沒遞出去,他就聽到自己骨頭折斷的聲音,匕首頓時落地。
緊接著他的嘴被捏開,繩索密密匝匝地捆在他身上,所有一切一氣呵成。
火把亮起,庚伍看到了身邊站著的人。
是前些守在陳家村外的護衛,他們根本就沒有隨著謝良辰和郎中離開。
之前在陳家村附近消失,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庚伍掙扎著,試圖爭取一線希望,可當他看到一個人時,他身體里的力氣全都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絕望。
宋羨。
那是宋羨。
宋羨淡淡地道:“帶去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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