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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袖里青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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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寧身形一旋,裙角飛揚,卻又不沾半分污泥濁水,在傾盆大雨和遍地泥濘之中,好似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濁世白蓮。

  與此同時,在她身周生出無數回旋氣機,層層相疊,綿綿不絕,使得李玄都的這一劍好似陷入泥潭之中,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進分毫,也不能后退分毫。

  李玄都毫不猶豫地松開握劍右手,在身形向后退去的同時,一指點在長劍的劍首之上。

  長劍頓時發出一聲雷音,劍氣內斂,隱隱有電弧閃爍,瞬間掙脫開氣機糾纏,直刺玉清寧的面門。

  玉清寧停住身形,雙腳不動,上半身猛然后仰,與地面出現一個近乎平行的夸張角度。

  長劍從玉清寧的上方掠過之后,她剛剛直起身子,卻見李玄都右臂做出了一個扯引回拉的動作,然后那柄長劍在無形氣機的牽引之下,竟是又在玉清寧身后強行轉出一個渾圓弧度,好似燕子繞梁回旋,再次直刺女子的后心位置。

  此乃清微宗的飛劍術,能夠以自身氣機駕馭長劍于百步之外制敵,使三尺青鋒可以來去自如,宛若劍上生飛翼,故而又有“百步飛劍”之美譽。

  玉清寧將傘斜靠于肩上,蓬的一聲,傘面像朵蓮花盛放在她的身后,就像一面大盾,擋下了從背后而來的穿心一劍。

  長劍刺在傘面上,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金石碰撞摩擦之聲。

  李玄都做出一個虛握劍柄的動作,長劍隨之回轉,懸停于主人面前。

  李玄都再次握劍,身隨劍行,整個人再次掠向玉清寧,好似是于無聲處聽驚雷,轉瞬即至。

  面對這一劍,玉清寧身形躍起懸停半空,同時將手中紙傘向下一旋,傘面上散發出淡淡熒光似皎潔月輝,在茫茫大雨之中,好似是明月西沉入海。

  傘在上,劍在下。

  兩者相撞,李玄都的身形猛然下沉,雙腳陷入泥濘地面足有尺余之深,一直沒至小腿。

  玉清寧則向后飄搖落去,雙腳觸及地面之后,劇烈氣機直接在白底繡青蓮的繡鞋下炸開一個大坑,泥濘和積水激射,宛如蓮花綻放。

  女子連退七步,一步一蓮花,步步生蓮。

  待到玉清寧站定,李玄都也將雙腳從泥濘中拔出,再次前沖出劍。與先前相比,少了三分靈動,卻是多了三分沉重,劍氣暴漲,使得原本只有三尺的劍身竟是再生生延長半尺。

  何謂劍氣?劍上罡氣是也!

  玉清寧腳下一點,急急后撤,在毫厘之間堪堪躲過這一劍。

  僅僅是一劍,便將玉清寧方才的立足處斬出一個寬丈余深尺余的大坑。

  李玄都得勢不饒人,再次以飛劍術將手中三尺青鋒擲出。

  飛劍呼嘯如長虹。

  玉清寧舉起手中太九傘。

  無非是一攻一守,兩者相持。

  可就在此時,已經是赤手空拳的李玄都又一揮左袖。

  袖口有青芒一閃而逝。

  仿佛是一條青色小蛇盤起身軀蓄力之后激射而出,幾次跳躍輾轉,速度極快,詭異難防。

  一直游刃有余的玉清寧在這一刻終于顯得有些狼狽,雖然她已經提前有所察覺,但還是被這道凌厲青芒在白皙咽喉間留下一條細細紅線。

  這一劍不足以分出生死,卻足以分出勝負。

  青芒飛回主人身畔,仿佛是邀功一般盤旋數周之后才緩緩懸停,顯出真容。

  只見一柄通體碧綠的短劍正懸停空中,寬不過一指,長不過三寸,有青色劍氣縈繞,似云似霧,依稀可見劍身上刻有“青蛟”兩字。

  此乃飛劍。

  如果說飛劍術只是強行駕馭三尺長劍離手傷敵,有些不倫不類,那么這柄袖珍小巧的無柄之劍,才是真正的飛劍。駕馭此等飛劍的手段,則被稱之為馭劍術。

  所謂馭劍,與御劍不同,只因“御”字和“馭”字同音,才會讓世人混淆不清,誤以為是一回事。

  道家祖師在《說劍經》中曾有過詳細說明,御劍之道,無劍不可為之所用,無物無不可為劍。馭劍之術,則要孕育劍胎鑄成飛劍,以自身精血喂養飛劍生出靈性,如此方能心意相通,以氣機驅使駕馭。

  按照道理而言,一位玄元境的高手可以馭劍百丈距離,到了先天境,不但可馭劍十里,而且不止一柄,少則三四柄,多則可達十柄以上,不過這還不是極致,到了歸真之境后,可御劍百里,飛劍千余,遮天蔽日,那才是真正的劍仙風采。

  如今的李玄都,只能馭劍一柄,而且飛劍不能離開身周百步,否則馭劍的氣機便會難以為繼。

  總得來說,馭劍術的局限性極大,如果沒有一柄孕育劍胎的飛劍,空有馭劍術也是枉然。與號稱萬物皆可為劍的御劍之道相比,無疑是落入下乘,而且御劍之道以意御劍,并不耗費太多氣機,故而歷代劍仙御劍成百上千,遠沒有世人想象中的那般艱難。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有一把劍胎圓滿大成的飛劍在手,以馭劍術驅使,在玄元境之下可以說是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哪怕對手是曾經踏足過歸真境的玉清寧,在不分生死只分勝負的前提下,也不例外。

  玉清寧伸出手指輕輕抹過喉間的一道紅線,雖然她看不到那抹刺目鮮紅,但可以感受到喉間的冰涼和指尖的絲絲溫熱。

  女子神情沉靜,不怒反笑,且無半分譏諷之意,“時隔數年之久,又見清微宗的馭劍術。”

  李玄都對于這一劍的把握尺度很好,哪怕對于尋常人而言,也不足以致命,更何況是玉清寧這種抱丹境的高手,只是單純的皮外傷而已。

  不過玉清寧自持身份,既然勝負已分,也不會死纏爛打,微微苦笑,“這次又是清寧輸了,你可以帶走那個孩子,我自會去向宗主說明。”

  李玄都一揮袖,飛劍重歸袖中,說道:“我會把他們一家送去中州龍門府,你可以去那里尋她,到那時候,若她愿意跟隨你回玄女宗,我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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