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兩個字在千夫長的耳遍回想著。
就像是一道毒咒,千夫長忽然臉色繃緊,雙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地神色。
“真的來了……”
千夫長的臉色倏爾變得極為難看,他直接下達命令:
“帶走!”
騎兵統領露出疑惑神情,這時也只能帶著皮克和阿帕,向著軍帳方向押送。
皮克和阿帕被捆了雙手,拉近一座大帳之中。
昏黃色的光線照亮四壁,皮克嗅到了很是刺鼻的藥物味道。
大帳四周,分落著精致的古董架。
古董架上,有棗紅色的血珊瑚、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揮舞長槍的騎士鏤金雕像還有鎮壓亡靈的魔法石……
每一件寶物都價值連城,整座古董架上的寶物加起來,簡直就可以買下一座小型城市了!
皮克倒是見證過深淵中真正的大世面,在大陸上,魔晶石和金子是稀有的,而在深淵中,幾乎是隨處可見。
皮克也沒覺得有什么稀奇,最吸引他目光的,還是的帷幕后面的一名女子,只見那名女子正浸泡在木桶之中,滿營帳的藥水氣味就是從那木桶中散發出來的。
因為有帷幕遮擋,皮克也只看見一個大致輪廓,他不知道千夫長帶他來這里是什么意思。
這片營帳之中,也只有四個人。
皮克和阿帕,千夫長以及帷幕后面的女子。
“想活命嗎?”千夫長問。
皮克點了點頭,說:“當然想。”此時,他胸口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這是千夫長親手為他包扎上去的。
“那就聽從主人的話,去吧。”
“去哪里?”
“去帷幕之后。”千夫長說完,就走出去了。
皮克百思不得其解,阿帕還站在他的身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阿帕一眼,只見阿帕身上的刀傷已經痊愈了,留下了五道淺淺的疤痕。
皮克按照千夫長所說,走到了帷幕之后。
果然,帷幕后面,正有一名赤裸女子坐在藥桶中。
皮克和阿帕走到近前,那名女子也沒有做任何的遮擋,仿佛完全不在意男人的視線。
實際上,木桶里面的藥水是深綠色的,從外面看,倒是也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
女子看起來在三十歲左右,身材豐滿,容顏姣好,頭上的發飾盡顯雍容華貴,那一身的氣質也在無聲地訴說著她王公貴族的身份。
皮克和阿帕的到來打破了女子的沉睡。
“聽說你們來自深淵。”女子睜開雙眼,金色的眼眸流轉,看向了皮克和阿帕。
“是的。”皮克說道。
“深淵是什么一副場景呢?可是一片黑暗?”
“有些地方是黑暗的,”皮克說道,“但大部分地方是有光源的,深淵中存在著一種晶石,會自動散發不同顏色的光芒。”
“嗯,很神奇,深淵中還有什么?”
“有異族,比如說獸人、魔族、惡魔。”
“嗯,你是怎么爬上深淵的?靠梯子嗎?”
皮克搖頭,說:“我是飛上來的,乘坐深淵中的一種飛行器。”
女子驚異地看了皮克一眼,說:“你和其他騙子的說法不一樣。”
“騙子?”皮克納悶,“我沒有必要騙你。”
女子說:“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皮克搖了搖頭。
女子說:“看來我的千夫長大人并沒有和你交代清楚,那么,你應該也不知道你來到這里的任務是什么吧?”
皮克沉默。
女子就繼續說道:“好吧,看來你什么都不知道。”
皮克沉聲說:“我們是被抓來的。”
女子點了點頭,直接說:“你得為我治病,這就是你的任務。”
皮克搖頭,說:“我不會治病。”
女子忽然沉默了,她認真地看了一眼皮克,這個時候,皮克自然也是將視線放在了女子地臉上。
皮克在深淵中見到過容貌近妖的條兒,見到過神女下凡的斯莉塔娜……他見識過太多,自然不會覺得眼前女子的容貌有什么特別。
女子則是以審視的目光看著皮克。
“你不是來自深淵嗎?”
“我來自于深淵。”
“那你就應該會為我治病。”
皮克不解:“來自深淵和治病這兩者有什么聯系嗎?”
如果皮克還有著原來的實力,他確實可以憑借信仰之光的力量治病,但是現在明顯不同以往了。
“教宗大人預言說:‘只有從深淵中走出來的人,才能治我的病’。”
“預言?”皮克皺眉。關于這個詞匯,他已經很是熟悉了,過往的三十年中,他似乎一直都活在預言里。
難道走出深淵之后,也要按著預言的方向行走嗎?
“你得了什么病?”皮克嘗試問道。
女子回答:“我也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即使教宗大人也不知道。”
皮克問:“什么癥狀呢?總要有癥狀吧。”
女子說:“全身僵直,而且像是寒冰一樣冰冷,我必須泡在這木桶中,才能保持體溫。如果身體變冷,我很有可能會被凍成冰塊。”
皮克問:“你現在能動嗎?”
女子聞言,緩緩抬起了一只手。
白皙的手臂抬到了皮克的面前。
那是病態一般的蒼白,皮克看到她的手臂上,飄蕩著一片寒氣。
三秒鐘之后,女子又將手臂縮了回去。
“長時間在外面暴露,我會很痛苦。”
“我也不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女人滿臉的冷漠,“那你就不是預言中的那個人,你也是騙子。”
“我沒有騙你。”
“教宗大人明明說深淵中走出的人,能夠治愈我。”
皮克沉默。
女人就大喊:“千夫長大人,你可以進來了,將他們帶出去吧。”
千夫長走進來,來到帷幕前,并沒有走到帷幕之后。
“殿下,難道這兩個人不能治愈您嗎?”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應該是騙子。”
千夫長抽出長劍,冷聲說道:“你們兩個出來吧。”
皮克緩緩走出了帷幕,阿帕緊緊跟在皮克身后。
“走出這間營帳,我是不是就會被你殺死?”
“毋庸置疑。”
“既然會死……我不會出去了。”
“那你就要治愈九公主陛下。”
“九公主?原來她是公主。”
皮克問:“你難道不怕我用九公主要挾你嗎?”
千夫長搖了搖頭:“如果你不能治愈九公主陛下,她今天就會死。”
皮克皺眉,問:“為什么?”
千夫長說:“預言中,九公主會在今日見到深淵之人,如果見不到,九公主就會死去。這是教宗陛下親口說出的預言,不會出錯。”
“教宗……”皮克若有所思,“我確實是你們想要找的人,但對于九公主……”皮克說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生命泉墜!
阿帕的身上是有著一顆生命泉墜的!
他完全可以用生命泉墜中的力量治愈九公主!
在這死局之中,皮克看見一道曙光。
“好吧,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想說什么?”
“我答應你治愈九公主,而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千夫長的臉上還是那副冷漠神情,對于皮克的突然改口,他也只是認為對方是在拖時間。
“說出你的條件。”
今天是九公主殿下最后的一天,千夫長也只能放下身段。
“治愈九公主殿下之后,讓我離開這里。”
千夫長問:“只有這些嗎?你可以索要賞賜。如果你能治愈九公主,我可以再答應你兩個個條件。”
“所以是三個條件嗎?”皮克轉念一想,問:“長城中的駐兵為什么撤走了?我記得七年前,這里至少要有數十萬兵力。”
千夫長深深看了皮克一眼,說:“大陸禍亂降臨,長城中的駐軍都已經隨九王子殿下南下勤王,長城中只留下不到兩千人。”
“禍亂嗎?”皮克想到了自己在深淵中預言到的場景,“那你們呢?為什么還守在這里?”
“我們從王都而來,帶領三百騎兵護送九公主殿下來到長城中,等待深淵之人。”
“今天是九公主的最后一天嗎?”
“是的。”
“看來教宗大人的預言很是準確。”
千夫長不想再多說廢話了,他直接說道:“提出你的要求。”
皮克認真想了想,說:“我要你的三百騎兵。”
“不行。”千夫長拒絕道,“這三百騎兵的職責是守護九公主陛下。”
“那么一百。”皮克開始講價。
千夫長呼出了一口氣,沉吟一番之后,問:“你要我的一百騎兵做什么?”
皮克說:“那你就管不著了。”
“可以,只要你治愈了九公主殿下,我還可以從無盡長城的駐軍中,撥給你一百騎兵。”
“嗯……你出去吧。”
千夫長深深地看了皮克一眼,轉身走出了營帳。
皮克則是帶著阿帕又回到了帷幕之后。
“你有辦法了?”九公主問。
“或許吧。”皮克也不確定生命泉墜能否治愈九公主身上的病。
“阿帕,將生命泉墜給我。”皮克對阿帕說道。
阿帕瞪大了雙眼,看著九公主,沒有任何的反應。
“阿帕?”皮克抹了抹阿帕身上的口袋,找到了生命泉墜。
阿帕就那么盯著九公主,他忽然夢醒了一般,大喊著:“阿帕……阿帕……”他一邊喊,一邊跑了出去。
“阿帕!”皮克作勢欲追。
九公主則是說道:“你想逃跑嗎?你跑出去,就會被殺死。”
皮克聽到營帳外面傳來了騷亂聲。
最后,他辨別出來,阿帕應該是被外面守護的士兵制住了。
千夫長又沖進了營帳,他憤怒看著皮克說道:“發生了什么?”
皮克搖了搖頭,說:“給我一點時間。”
千夫長用警告的目光看著皮克,說:“別想耍什么花招,如果讓我發現你圖謀不軌,我會用一百種方法殺死你!”千夫長說完,就走了出去。
皮克轉頭看向九公主,只見躺在木桶中的九公主已經是閉上了眼睛。
“我準備好了。”九公主說道。
皮克凝視了九公主一眼,心想阿帕為什么會突然發瘋呢?
暫時還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手中握著生命泉墜,緩緩探進綠色的藥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