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薩·莫普提對朱天提到過兩次,他深愛的人叫做路西可。
朱天聽到了兩次,自然聯想到了路西可之家,聯想到了那個封印在冰棺中的美麗女人。
朱天是怎么確定冰棺中的女人就是科薩·莫普提愛人的?
這還要從他和路西可的對話說起,朱天冰棺中女人那里得知,她認為自己的死是因為愛人的背叛,再綜合科薩·莫普提講到的故事,將這兩者聯系起來就不難了。
也是因為路西可用亡靈慣用的幻境催發了朱天關于艾瑪的記憶,他也就將冰棺中的女人記得格外清楚。朱天知道自己做的沒錯,科薩·莫普提已經完成了復仇,他的心結只剩下這唯一的一個了。
所以當他帶科薩·莫普提走進路西可之家的時候,也隨之產生了那么一絲的興奮之感。如果他能找到艾瑪,朱天認為自己會開心到瘋掉。
路西可之家中聚攏著很多來這里找快活的鼠族獸人,他們唱歌,他們翩翩起舞,他們在包廂里做著情欲之事。
朱天直接帶著眾人來到了略是擁擠的二樓大廳,赤裸的鼠族在那里的舞蹈讓人作嘔,科薩·莫普提沒有看他們,而是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墻壁上的畫板。
在那些畫中,有著一個赤裸的跳舞女人,女人戴著面具,但他認得她的身體,就像是朱天認識自己女孩臉上的梨渦。
到了這個時候,科薩·莫普提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樣的,朱天給了他足夠的空間讓他來反應。
二層大廳正在裸體跳舞的鼠族獸人看到不速之客,皆是慌亂成了一片,不像是把守黑耳城門的野豬族獸人,鼠族是知道深淵中存在著一個恐怖種族的,他們名字叫做狂戰士。
有消息表示,地下城的狂戰士讓天啟者都趕了出去,這個消息曾經在地下城中流傳一時,讓茶余飯后的鼠族獸人津津樂道,本來的狂戰士協會被改成了百老匯,每天晚上都有數百上千名名鼠族獸人在那里唱歌跳舞,這是他們最喜歡娛樂娛樂活動,當然也要用這種娛樂活動慶祝狂戰士永遠告別地下城。
他們不知道狂戰士是被天啟者請出去,并成為了那獸人軍團中的中堅力量,如果他們知道事實,此時也不會愚昧的拿出刀子。
其實他們的手沒有觸碰到刀子和匕首的時候,朱天就已經嗅到了他們漸漸泛起來的敵意,沖突在所難免,更何況是在酒精和腦海里面臆想的作用下,總有那么幾個想要在舞伴面前表現一番的借酒壯膽者。
匕首刺向正在墻壁旁行走的科薩·莫普提后背,看在眼里的朱天和大巫師都是沒有任何的反應。
開玩笑,三段覺醒狂戰士,與巫王狂戰數十回合的強者會被這些鼠輩偷襲到?
朱天不僅沒有為狂戰士擔心,這時候他反而開始關心這些聚眾宣淫者。
只有小艾瑪不知都因為什么,蒼白的小臉上忽然露出了痛苦之色。“不!”他提醒那個沉醉在畫中的男人。
朱天眨了眨眼睛,眼前出現的一幕顯然和他想象的不一樣,隨即他想到了聽到海斯珈婚訊的皮克,那悵然若失的惆悵和迷離,想到這里,他覺得眼前的一切變得或許有些合理了。
是的,那名鼠族獸人偷襲得手,成功地將手中的匕首插進了狂戰士的后背。
而狂戰士始終感覺不到疼痛,他的身體都沒有任何一絲的顫動,依舊呆呆地面向墻壁,欣賞著那畫中的舞姿。
舞姿靈動曼妙,引人的目光隨之跳躍、輾轉、翻滾、舒展……
他認識那舞蹈,曾經看過無數次,她答應過他只為他一個跳,如今開始讓無數鼠族獸人欣賞,并做成不穿衣服的畫作。
他不恨她,讓他發愣的,是心里產生的那份痛楚,痛楚劇烈,蓋過了后背流血的痛,科薩·莫普提被那痛楚深深扼住,無法自拔,有一股莫名的情緒想要從內心深處突破出來,他想壓制已經晚了,漸漸的,他的脖子上現出了三條血色的橫杠。
他身后的鼠族獸人對比于其他鼠族獸人顯得很是強壯,但和科薩·莫普提還差了一個腦袋,全力的一擊也只讓匕首插進去一寸的距離,只沒進去一個刀尖,就卡在了那片鋼筋般的脊背之間,這讓拿著匕首的鼠族獸人很是不解,然后不解變成了恐懼,因為他終于看見了那個男人轉過了頭,并深深凝視他。
鼠族獸人想要逃跑,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逃跑的過程中沒有受到任何的阻力,他開始懷疑身后的那個男人是個軟貨,然后為自己行為后悔,不應該逃跑的,這簡直丟盡了面子。
不過他又意識到自己正帶著面具,大家都在赤裸相見,都在帶著面具,想到這里,他心里好受了一些。
后來有一刻,他又產生了疑問,就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飛了起來,視線一邊旋轉一邊飛,砰地撞到了墻上才停下來,脖子上有點冷,他想摸自己脖子,發現找不到自己的手了,他想轉動脖子去看看自己的手去了哪里,然后發現也找不到自己的脖子,在他掉落地上的時候,看到一個人朝自己沖了過來,那是個沒有腦袋的身體,然后他發現那是自己的身體。
路西可之家的二樓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完全沉靜下來一瞬,狂暴總在平靜中爆發,當狂暴爆發的時候,他們想跑已經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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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拉著艾瑪走出來的朱天和大巫師,沒有鼠族獸人能從那片修羅場里走出來,不管是正在跳舞的還是唱歌還是在包廂里完成偉大運動的,他們都迎來了自己生命的終點。
“不好啦!不好啦!”
“出人命啦!”
“腦袋飛起來啦!”
“手也飛起來啦!”
路西可之家,有鼠族獸人的叫聲,被“天啟祝福”的他們發出了最有勇氣的沖鋒,然后倒下。凄厲的慘叫被死亡吸食光,也讓整個地下城變得沉寂,整個城市最后沒有一丁點的聲音,這顯得有點不大現實,但確確實實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聲音敢發出來,生怕被血色修羅勾走,就連停滯在城外的火車都嚇得駐足,僵在那里一動不敢動。
地下城特有的舒緩罡風忽然變得暴烈起來,呼嚎天地,似乎在為那狂歡伴奏,最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樣,恐懼地射向大氣,想要從地下逃離,但它們最后也只能碰壁,在這處恐怖的空間中漫無目的飄蕩。
朱天頓悟鼠族的悲劇,他了解因果,路西可創造了這里,不管是她化身成亡靈之前,還是她化身成亡靈之后,這都觸碰到了那個紅發男人的逆鱗。殺戮在所難免,慘叫也在所難免。
在慘叫響起來的同時,朱天堵住了小艾瑪的耳朵,當寂靜在三個呼吸之后到來時,他也沒有松開,他知道小艾瑪可以聽到常人聽不到的東西,朱天從小艾瑪那呆滯的神情就能分辨出來,這個小女孩正在經歷著怎樣可怕的內心世界。
打著呵欠,朱天覺得差不多了,就想重新走進路 西可之家,不過他隨即被飛速流淌出門的血液逼退了回來!
血留成河!
饒是朱天見識過無比恐怖的情景,也是愣了那么一瞬,他嘴角抽了抽,最后放棄了走進去的想法。
“幫我看著,”朱天有點擔心科薩,所以對大巫師說道:“別讓那亡靈傷了他。”
大巫師對亡靈之氣有著極深的造詣,在深淵之上就相當于亡靈魔法師,是亡靈的克星,所以有大巫師站在這里,朱天也不用擔心科薩出什么事情。
就這樣,他拉著小艾瑪的手,開始在大街上閑逛起來。“別去聽,”他對小艾瑪說道,“有些人的呼喚會臟了耳。”
朱天教導了她很多東西,小艾瑪卻聽不懂,臉上的痛苦之色越來越沉重。
“給你講個故事,”他打算分散小艾瑪的注意力,“嗯,其實是笑話。”
小艾瑪不知道什么是笑話,疑惑地看向了朱天,她走著走著,眼睛中吧嗒著眼淚。不時回頭用無神的眼睛看,似乎真的能看到什么似的,朱天也忍不住去看,看到那紅綠色的河流已經流到了對岸,漸有變成洪水的征兆。
所以他帶著哭泣的小艾瑪加快了腳步,最后變成了跑。
小艾瑪被他拉得差點飛了起來,他的速度跑過了那些傳到小艾瑪耳朵里的呼喚,在地下城外的一處山坡旁,朱天踩到了一塊石頭,然后就停了下來,腿上緊繃的肉也開始放松。
路旁的黑暗處有崖,黑漆漆的,從城內照射過來的光芒穿不進那崖,這也是光芒所能照射的最遠的地方,他覺得小艾瑪站在這里應該聽不到呼喚了。然而小艾瑪臉上痛苦的表情還在向他訴說著那血腥一幕,他開始懷疑是不是科薩的手段不夠利索,沒有把那些倒霉家伙殺干凈……或者還是說小艾瑪可以聽到死人的呼喚?
身旁的崖里閃爍著一亮一亮的鬼火,陰森森地漫在百尺深的崖底,不管那是什么,朱天都不在乎,他現在只想讓懷里這善良的小家伙好過一點。
“笑話,我給你講笑話,你好好聽。”朱天蹲下來,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慘白小臉。
小女孩的呼吸很是急促,她用無神的雙眼看著面前的朱天,朱天看到霧氣在她眼中凝聚,化成了晶瑩的光芒流了出來。
笑話變成了感慨,“你才是神。”他對小女孩說,“你是深淵中的神。”
小女孩的淚水不停,不管朱天怎么去擦,那兩只大眼睛就像噴泉一樣,總能涌出來很多晶瑩。
最后,他還是打算用自己拿手的笑話來讓她露出梨渦。
“關于小熊和小兔子的笑話,你想不想聽?”
小艾瑪糯糯地問:“小熊和小兔子是什么?”
“呃……小熊是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動物,小兔子也是,比小熊還要可愛,算了,我還是給你講光頭騎士的故事吧。”
“騎士是什么?”
“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