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多年以后,如果有人對早已垂垂老矣的趙炳堯問起赫爾曼戰役中那段離奇的經歷,老上將依然會老臉一紅,顧左右而言他。
因為當時,包括他自己在內,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聽起來完全像是電影劇情的事,就這么發生在他的身上。
那時候,自大戰以來,唯一一位被授予上將軍銜的老人,不知為何,突然離開自己固若金湯的區域控制艦,鬼使神差地乘坐一艘幾乎沒有武裝的豪華交通艇,出現在帝國與赫爾曼艦隊大戰的戰場邊緣。
每當有人問及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那里,老上將總是慢吞吞地反應半天,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就像一切都是計劃好的那樣。
可當時的韓兼非并不這么想。
他只感應到幾個力量強大的感染體存在于那片星空中,卻不確定那個能夠享受如此高規格保護的人究竟是誰。
在他的計劃中,這個人可能是周融、趙炳堯和吳棲鳳之中的任何一人,但無論是哪一個,這都是極為難得的機會。
對于韓兼非來說,就算是誘餌,他都要把鉤子摘掉狠狠吞下,更別提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只帶了張義的十幾艘小船,悄無聲息地展開部署,包圍了那個區域。
在這個距離上,他發現不了對方的船,對方同樣也發現不了他們。
在完成部署后,他坐在駕駛艙位上。
通過對那幾個感染體護衛的運動狀態分析,他很快確定了那艘船的位置和軌道,在硅蟲精確到毫米的計算中,他已經完全掌握了對方的動態。
“讓陸戰小隊在左舷準備好。”握住操縱桿后,韓兼非對張義說道。
雖然有些疑惑,但已經習慣了對韓兼非的命令堅決執行的張義,還是讓四個全副武裝的陸戰小隊在左舷做好準備。
韓兼非突然推動折躍引擎控制桿,星船在一瞬間消失,在幾秒后突然出現在一艘豪華交通艇的右側。
在精確到變態的控制下,兩只星船之間,只隔了不到十米的距離。
在茫茫星海中,這已經和貼著臉沒有區別了。
“突擊廊道!”韓兼非命令道。
沒等那艘船做出任何反應,破爛星船上突然伸出四根柔軟的鋼鐵廊橋,像吸血的螞蟥一樣,狠狠刺破交通艇的外壁,刺入交通艇中。
在進入交通艇后,廊橋末端突然像花瓣一樣展開,牢牢卡在被刺穿的艙壁上。
“戰斗服加壓!”陸戰小隊指揮官按下頭盔上的密封開關,端起自動步槍,“沖!”
他們的戰斗服雖然沒有格蘭特集團的輕便裝甲那么強大,但在經過專門設計后,更加適合太空作戰,尤其是這種幾乎很少見到的跳幫戰。
陸戰隊員們用力猛登地面,在失重的廊橋中快速滑過,魚貫進入交通艇內。
交通艇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像一個無力反抗的海魚,被一個巨大的章魚死死纏住,只能默默等待被吞食的必然命運。
在進入指令艙以前,陸戰小隊幾乎沒有遇到任何像樣的抵抗,這些早就習慣了近距離作戰的黑幫打手,很快便控制了整個交通艇,只剩下大門緊閉的指令艙,和艙內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大人物。
陸戰指揮官大步走到指令艙前,看著幾名用槍指著艙門的手下,皺眉問道:“什么情況?”
“艙門打不開,試了幾次,沒有反應。”
指揮官舉起槍,對著艙門喊道:“里面的人聽著,這艘船已經被我們……操,哪兒那么多廢話,把門給老子撞開!”
他的話音還沒落,指令艙門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內部撞開,沖擊波推動厚重的艙門,重重地向指揮官砸來。
在混亂天堂摸爬滾打練就的逃生本能,讓陸戰小隊指揮官躲過了一劫,他下意識地側身躲閃,仍被帶著巨大動能的艙門掃在右臂上,整個人被這一下撞飛出去,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陸戰小隊的其他成員一看自己的老大倒下,下意識地對著已經豁然洞開的艙門舉槍掃射,但在一陣金屬撞擊聲中,兩個高大的人形生物頂著密集的子彈并排走出來,渾然不管在身上撞擊得火星四濺的彈頭。
“感染體!”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陸戰隊員們一邊保持射擊,一邊向后退去。
在彈雨中,兩名感染體士兵背后突然又生出一對如觸手般柔軟的附肢,每個附肢上都帶著兩把自動武器,向陸戰小隊噴射出致命的火雨。
幾個陸戰隊員立刻被彈雨撂倒,其他人一邊找掩體還擊,一邊拖著隊長和隊友后撤,整個船艙頃刻間便再次易手。
“敵人火力太猛,請求增援,請求增援!”
在張義的星船上等了一會兒,韓兼非突然一拍腦門:“糟了!”
張義有些納悶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人可能要有損失了,我忘了,里面還有幾個刀槍不入的變異感染體……”
就在這時,廊橋對面交通艇船艙中,感染體的槍聲停了下來。
“停火!停火!”在繼續射擊一段時間后,幸存的陸戰隊員終于發現,對面的火力已經停止了,在阻止了戰友的持續射擊后,那名陸戰隊員走過煙塵,看到兩個感染體如石雕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還保持著四只手臂倨槍的姿勢。
陸戰隊員小心翼翼地靠過去,碰了碰感染體的武器。
“沒有反應!”他對身后喊道。
又有兩名陸戰隊員走過來,三人一起動手,卸下感染體的武器。
感染體依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蠢貨!別碰那些東西,”一個陸戰隊員喊道。“它們身上到處都是硅蟲!”
“EMP呢?快拿過來!”
手忙腳亂地處理完現場,又對傷員做了暴露處理后,陸戰隊員們才注意到那個早已被撞開的指令艙門。
兩名陸戰隊員小心翼翼地走進艙門,艙門里面干凈整潔,如果不看已經被撞到變形的艙門,根本看不出任何發生戰斗的痕跡。
在這座裝修豪華的艙室中,一個精神矍鑠、須發花白、穿著鋼鐵帝國艦隊高級軍官制服的老人,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在他的身后,四名帝國艦隊高級軍官垂手而立,兩旁則站著幾個石雕般的感染體,它們手中的槍口,卻隱隱指向老人和他背后的軍官。
“1、2、3……”陸戰隊員默默數了老人禮服上金星的數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就算他再見識淺薄,也知道三顆金星意味著什么,因為在如今鋼鐵帝國、格蘭特集團和獨星體加起來,也只有一個人肩膀上頂著三顆金星。
“我是帝國艦隊總指揮官趙炳堯。”老人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平靜而清晰,明明是被俘的一方,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我要求見你們的指揮官,并要求得到應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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