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神色怪異，店老板也明白了過來，不禁老臉一紅。
所幸眾人并未在此糾結下去，蘇恒淡淡道:“店家這下可知道了？”
“若是再不知道，那某家豈不成了傻子？”店老板哼了聲，憤憤道:“這三個小兔崽子，虧某家還想找他們合作來著，不想他們卻和萬薈軒勾結在一起，反過來算計某家，真是氣煞我也！”
蘇恒靜靜聽他發完牢騷，才接著道:“現在，店家可以和我們說說了么？”
店老板無奈點了點頭，問道:“你們聽說過萬歸令嗎？”
“萬歸令？”眾人皆搖頭，“那是什么東西？一道勅令？還是一件法寶？聽它的名字，想必與萬歸園有關。”
“萬歸令不是勅令，也不是法寶，而是一件信物。”店老板嘆了口氣，“至于它以何種形態存在，從來沒有人知道。”
見店老板的情緒有些奇怪，蘇恒訝道:“它很重要嗎？”
店老板點點頭，“非常重要！”
眾人聞言，心中愈奇，天狗不耐煩地道:“誒，我說光頭老哥，咱說話能痛快點嗎？一次性把話說完就好了，非要整得這么神秘，唬狗呢？”
話音剛落，瞬間就有好幾道要屠狗似的目光齊齊望來，天狗縮了縮頭，連忙賠笑道:“口誤！口誤！”
轉而看向店老板，改口道:“唬誰呢？”
店老板呵呵一笑，“道友莫急，待某家將此事仔細說與眾位知曉，閣下就不會覺得某家是在故弄玄虛了。”
天狗“嘁”了聲，未置可否。看它那一臉不爽的表情，顯然還在為座位的事耿耿于懷。
店老板也不在意，微肅了肅臉，鄭重道:“萬歸令，是一件信物，一件可以號令整個萬歸園的信物！”
天狗臉上的不屑瞬間消失，兩只大耳悄然支棱起來，和同樣驚訝的蘇恒等人一起靜靜等待后文。
“眾所周知，萬歸園的生靈不同于其他地方，他們雖是這里土生土長的，卻是大陸遺民的后裔。近古諸教征伐大戰后，將許多破碎戰場融合成古戰場的幾位大神通者因與我們的祖上有種種牽扯不清的關系，這才允許祖上留在這塊土地上。十萬年后，才有了如今的我們。”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大概七八萬年前的樣子，遺民后裔之間突然流傳起一則消息，說祖上曾留下一件信物，其中不僅蘊含了某個大秘密，甚至還能讓信物的主人號令所有遺民后裔，成為絕對的霸主。”
“從那以后，萬歸園里的生靈就開始瘋狂地四處尋找這件信物，而那件信物因有號令萬歸園之能，故被稱為萬歸令。”
“七八萬年前就有萬歸園了啊？”小狐貍驚嘆。
店老板笑笑，“萬歸園或許不是最早成形的禁地，但一定是最早現于人前的。”
頓了頓，他又嘆了口氣，“可惜，萬歸園不像其余五大禁地那般，由一位至高無上的禁地之主所統治，而是呈現群雄林立、彼此制衡的局面。而這 ，也是萬歸園生靈渴望萬歸令的原因之一，因為除了萬歸令之外，實在沒有哪股力量能真正整合萬歸園。”
蘇恒問道：“所以，這么多年來，萬歸園的生靈，就一代又一代地尋找著萬歸令，卻始終無所獲？”
店老板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現在，我們知道它在哪里，只是拿不到罷了。”
“這是為何？”
“因為封界者。”
“封界者？那又是什么？”
“就是那群開辟了古戰場并監視它的大神通者，我們都稱之為封界者。”
眾人恍然，“是他們……可封界者與萬歸令有什么關系？”
“原先，萬歸園的生靈還對萬歸令的存在與否和效用持懷疑態度，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誰也沒有真正見到它。而就在六千年前，一直虛無縹緲的萬歸令突然有了消息，萬歸園生靈無不振奮，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萬歸令即將出世的時候，封界者卻出現了。他們……封鎖了那個地方。”
說到這里，店老板情不自禁地攥起了拳頭，可最后還是無奈松了開來，“封界者稱，萬歸令的確存在，也真的擁有號令萬歸園的能力，并且它就在那個地方。但是，古戰場的原住民卻不能入內去取，這其中，同樣包括我們這些大陸遺民后裔。”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為何？”
店老板看了眼滿臉疑惑的眾人，神情復雜，“還不是因為你們。”
“我們？”眾人愕然，天狗當即叫道:“喂，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啊，這關我們什么事？六千年前，老子的老子都沒出世呢！”
店老板無奈，“我不是說你們，是指你們這群外來者。封界者規定，只有你們才能進入那個地方。”
蘇恒眼睛一亮，“店家的意思是……封界者是在以此作為對我們這些外來者的又一次試煉？”
“正是如此。”
“如果是這樣的話，恐怕里面兇險不小。”青兒隱隱明白了什么，目光帶著深意地看向店老板，“而且，是大兇險！”
對此，蘇恒深表贊同，若不然，萬歸令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都沒被取出來。
店老板尷尬地笑了笑，故作不懂，自顧自地續道:“封界者將我們萬歸園視為圣物的萬歸令霸占，還設下這么一個規定，自然引起許多人不服不忿，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不過，或是祖輩的緣故，封界者也對此做出了補償。他們承諾，如果有朝一日，有外來者能找到萬歸令并將其帶出來，不管他把萬歸令給了萬歸園內部的任何人，此人都能成為萬歸之主，并擁有離開古戰場的資格！”
“離開古戰場？”
“是的。”店老板苦笑道:“你們以為我們為何稱那些人為封界者？就是因為他們將這個地方徹底封印了。外面的人每隔百年左右都會分批來此，爭霸戰后，倘若不死還能返回，而我們這些原住民，卻永遠無法出去……這古戰場，就是一個囚籠啊！”
眾人聞言，神態各異，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卻都沒有接話。
他們也不知該如何去接。
蘇恒眼中驀然閃過一絲明悟，喃喃道:“原來如此。”
“蘇恒哥哥想到了什么？”
“什么都想到了。”蘇恒環視四周，在眾人詢問的目光下，將事情緩緩道來。
“古戰場開，外來者紛紛涌入，這于萬歸園而言，便又是一次取出萬歸令的機會。為此，萬歸園內的各大勢力開始明爭暗斗，都想得到萬歸令而一統萬歸園，甚至是脫離這個囚籠。”
“而想做到這些，他們就要依靠外來者。換句話說，任何勢力想成功，都得找到一個或一群強大并可以信賴的外來者進行合作。外來者幫他們去取萬歸令，而他們則給予外來者某種允諾或補償以作交換。”
說著，蘇恒望向店老板，“那三個人，正是店家所看中的。甚至，你還看中了我們！只是，你只能隱隱猜測我們的實力，卻無法判斷我們是否值得信賴，這才瞞而不告，想先了解清楚再做決定。當然，你對那三人亦是如此，早先我問你們在這院里做什么，你所答也不完全是在騙我，只是你刻意隱瞞了目的而已。不知在下所言，是也不是？”
店老板撓了撓光頭，只得認了。
蘇恒微微頷首，接著道:“與此同時，萬薈軒也在尋找具備條件的外來者合作。恰逢此時，顧蒼穹一行人來了……”
話鋒一轉，他又從另一個角度切入話題，“一個月前，失落森林一場大戰，仙道將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而后快。只是，以我如今的道行，除非是火無天、絳珠仙子這等頂級天驕出手，否則他們很難得手。百般思量下，他們決定聯合剩余的七大仙宗之力，共同設下埋伏，誘殺于我！”
“誠然，想法很是不錯，但問題是，他們該如何賺我入局呢？”
也不等眾人說話，蘇恒自問自答道:“我與月舞交情不淺，且因故與之失散，這并不是什么秘密。顧蒼穹等人知道這些后，便打算由此入手。”
“為此，他們來到了萬薈軒，打聽到月舞被佛門弟子帶走了，雖不知其故，但這并不妨礙他們的計劃。并且，他們還從萬薈軒那里知道了我們也正往萬歸園趕來，遂決定將計就計，在萬歸園外設下埋伏。”
“為了確保我一定會上當，仙道讓萬薈軒配合他們，因為他們知道，當我們來到萬歸園卻找不到月舞的時候，就必然會去萬薈軒打聽。屆時，有萬薈軒上千年的招牌在，兼之關心則亂，我們必然不會對萬薈軒提供的消息多加懷疑，不管萬薈軒說月舞在哪里，我們都會走上一遭的。”
“而之后的事，就如我們先前所經歷的。果然，我們來到萬歸第一棧后，突然見到兩名佛門弟子挾持著月舞，根本沒有時間多想就追了出去，以致讓仙道陰謀得逞。若非最后生出變故……”
蘇恒搖搖頭，“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眾人瞠目結舌，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么多的彎彎繞繞。如斯詭計，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