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山石熠熠生輝,降下光輝將十丈深坑下的白宗元罩定。白宗元雖有通天本領,此時此刻在那白玉山石的光輝之下卻絲毫動彈不得,背后魂相白虎嘯風,無數道風刃盤旋呼嘯撲奔那白玉山石,但只要進入到光輝范圍內便立即消散無形。
“困獸猶斗,勇氣可嘉。”陳無忌雄壯的身軀宛如神魔從土里鉆出,漆黑如墨的長發披散在腦后,睜著一雙如火的眸子盯著白宗元,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齊刷刷的白牙,道:“白兄,前途兇險,請恕我不能在你身上浪費力氣。”
“你這法寶可是白玉昆崗?”白宗元身扛巨大重力,同時又被那白玉山石發出的光輝壓制,仍強自立在那里不倒,道:“傳聞老院長謝龍煌有一件神器級別的秘寶,是神佑時代的火神截上古神山昆侖一段白玉山石煉制,名為白玉昆崗,與蒼穹神盾,太虛如意棍一起并列蒼穹書院三圣物,看來就是此物了。”
“白兄好眼力。”陳無忌呵呵笑贊道:“既然看出此物來歷,便該曉得這種情況下,你沒機會翻身了。”接著又道:“白玉昆崗號稱是人間最重法寶,重力神輝之下,人如負昆山,別說是你,就算神圣領域巔峰強者也不可能在我的百倍重力場下從這件法寶的壓制下掙脫。”
“想不到謝老院長對你這般另眼相看,連如此重寶都給了你。”
白宗元的眼神里閃過一抹絕望,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蒼穹書院名聞天下的三件法寶,蒼穹神盾被曹修道煉成本命魂器,太虛如意棍在謝峰手中,最厲害的白玉昆崗則在老院長掌握之中。
這件法寶威力巨大,不僅能釋放重力神輝,相傳此物還是個空間神器,內藏山腹空間,擁有恐怖的引力,掌握在土系圣階異人手中就能如意轉換釋放威能。不但能提升異人外在戰力,在其內部修行還能幫助修行,快速提升異人的內在實力。
現在這件重寶卻出現在了土圣楚王無忌手中,足以說明了老院長對他另眼相看的態度。
“能讓白兄你這么意外,本王甚感欣慰啊。”陳無忌龐大身形投下陰影將白宗元籠罩,以嘲諷眼神看著下邊將他看做終身之敵的男人,道:“白宗元,你這一生都在追逐本王的背影,天賦而言,你我半斤八兩,但論心性意志你卻強了本王半籌,本王比你缺乏耐心,喜歡取巧走捷徑,而你卻是一步一個腳印,厚積隱忍,一朝爆發便勝過了本王一線,你今天之所以落敗,不僅是輸給了這件神器,還輸在你自身的眼界上。”
白宗元還不肯倒下,但重壓之下神情已略顯猙獰,忍受著巨大痛苦,咬牙道:“陳無忌,你已經贏了,就別像個娘們兒在那里啰嗦,要殺要剮悉隨尊便!”
“瞧,這就是你最大的問題所在。”陳無忌道:“白兄,你太意氣用事啦,若只是想殺了你,根本不必動用這件法寶,本王得到他的時候已經在老院長面前立下天道誓言,絕不會用此寶殺害任何一位東陸圣階強者。”
白宗元已經意識到陳無忌在打什么主意,冷笑道:“陳無忌,枉你也是一代梟雄,幾十歲的人卻還這么喜歡做夢,長得丑想的倒是挺美,你以為困住了我,以我為要挾便有機會翻盤?這一仗南楚敗局已定,憑你一人之力能有多大作為?”
此時,半妖軍團已經在鵬魔和葉桐的率領下對南岸的楚軍發起突襲,南楚邊軍準備不足,已經落了下風。四下里殺聲震天,但二人身處戰場邊緣卻仿佛游離于世界之外。
陳無忌呵呵笑道:“輸一陣而已,本王還輸得起,如果能趁著這個機會除掉張瀟,便一切都值得了。”
“你想用我做餌,引誘張瀟入彀?你以為他會那么蠢?”
白宗元眼角在滲血。抗拒陳無忌的重力場的同時頂住白玉昆崗的壓力,卻依然屹立不倒,已經超出了他的極限。他身上出現很多血痕,那是皮表毛細血管破裂造成的內出血。
“白兄不必白費力氣了,以你現在的狀態,在本王面前想死都難。”陳無忌道:“其實本王也不是很有把握,張瀟會不會來救你,可機會只有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下。”
他說到這里忽然住口,仰頭觀天,但見風急雪狂,無數只潔白雪鳥飛撲而下!
嗡的一聲!
白玉昆崗散出恐怖斥力,那些魂力凝聚白雪形成的雪鳥瞬間被神力撕碎。
空中落下一聲女子悶哼。
陳無忌哈哈狂笑,道:“葉凡,你初入圣階,羽翼未豐,還是回去搬兵來救你男人吧。”
對岸的殺聲傳到船上。
葉凡早已先一步離開,秦碧如入船艙與手下研究人選去了,甲板上只有張瀟這邊的四個人。
張瀟伏在船頭望著對岸的火光,轉身對夢色說道:“你跑一趟,告訴三弟打一下差不多就行了,這一仗的重點不是殺敵多少,而是我們自己在達到目標的前提下,如何盡量保存實力,后面的路還長著呢。”
夢色沒有多說,領命就立即動身了。
素還真道:“此戰過后,我們在東陸西陲再無強敵,楚漢相爭,不可避免,他們應該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們,接下來是不是可以考慮助德魯帝國復國了?”
“赤炎飛那邊收攏了多少德魯遺民?”張瀟沒有直接回答素還真的問題,道:“雖說時間緊迫了一些,但也不能操之過急,古人云:事急則緩,事緩則急,越是著急的時候越要靜下心來。”
素還真笑道:“咱們等得起,就怕赤帥太著急,這一年多時間,北地陸陸續續收攏了將近百萬德魯帝國仍然忠于女皇的民眾,當中職業軍人就占了近三成,人吃馬喂的消耗甚大,溫仙洲對此頗有微詞,赤帥那里壓力不小。”
“老溫這個大管家不好當,他對誰都有微詞。”張瀟笑問道:“白龍河桑族墾荒團那邊糧食產量如何?”
“成就喜人。”素還真負責執掌北地民政,之前一直按照張瀟的方略嚴格執行,眼看著北地在張瀟制定的方略下變的欣欣向榮物阜民豐,他對張瀟以商養農,以農興北地的政策方針早已深深嘆服。如數家珍道:“今年第三批移民在開春前就安置妥當了,預計能開拓良田三萬頃,再多養幾千萬人口也不在話下。”
“農業是基礎,吃飽肚子才有精氣神琢磨別的事。”張瀟道:“老溫是前些年被東盟和周國小朝廷克扣糧餉的次數太多,餓怕了,已經習慣了精打細算,百十來萬德魯人在這邊消耗糧食,他要沒想法才怪。”
“不全是溫大將軍的緣故。”素還真道:“赤帥本身也有問題。”張瀟認真聽著。素還真繼續說道:“德魯人是母系制度,生活習慣,文化飲食皆與我們格格不入,大家在一口鍋里吃飯,時間久了,難免發生些齟齬摩擦,赤帥是男的,在德魯人內部的話語權不如她們那位女相大人。”
典型的內壓大于外壓的夾板氣,難怪赤炎飛火急火燎的想要開啟復國之戰。
“叫呼寶音的那個?”張瀟問道:“陰雪亭不是跟她關系非同一般嗎?不能施加些影響,吹一吹枕頭風?”
“按照龍頭您的意思,陰雪亭的確跟她走的很近,可惜貌似走的太近了,二人已經入贅成婚。”素還真苦笑道:“陰雪亭嫁過去才知道只是做人家的小妾,而那娘們兒不但大女子主義嚴重還花心的很。”話沒說完,意思到了。
張瀟聽明白了,“得,白賠了一個光頭。”想想覺得有趣,忍俊不住笑了,又道:“著急也不成,東陸這邊沒有塵埃落定前,德魯復國的事只能先擱置。”
素還真深以為然,點頭道:“咱們不能同時跟東西兩陸所有人對抗。”
婆娑天奴插不上話,默默聽著。越聽越心驚肉跳。同時更感受到自己跟這男人之間的格局差距極大。
“現在首要任務是得讓蒼穹書院和士族集團認可三足鼎立的局面。”張瀟正色道:“得讓謝安和葉玄相信,我們不是破壞者,而是短暫打亂秩序后最重要的重建者,正所謂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素還真道:“葉玄和謝安都是有大智慧大定力者,而且身后都有頗多掣肘禁絆,跟我們大打出手的可能性不高,我最擔心的其實是老院長。”
“你擔心他會為了曹修道跟我們反目?”
“這個可能性很大。”素還真道:“老院長這幾年行事劍走偏鋒,不可依常理計,曹修道是他一手提拔,又是他和葉老師共同的得意門生,而且他平生最忌的便是東陸內部自相殘殺,龍頭這次算是觸了他老人家的逆鱗。”
“這老頭,一陣風一陣雨一陣又晴空萬里的。”張瀟撓頭道:“謝壁也跟我說過他這幾年的變化,之前我假借三千先生之名跟他有過一些書信往來,那時候就發現他的思緒有些混亂,一方面悲天憫人常懷憂患,對自身被過度神化一事十分惶惑不安,另一方面又常常流露出無情自大的情緒。”
“龍頭的意思?”素還真若有所思。
“我什么意思都沒有,猜測毫無意義,一切以客觀事實為準繩。”
“老院長已經卸任蒼穹院長,但依然是最高委員會常務成員。”素還真道:“殺害圣階強者,在最高委員會那邊是不可饒恕的重罪,他有足夠理由與我們為敵。”
“那就必須得做最壞打算了。”張瀟沉聲說道。
正這時,天空忽然寒雪狂舞,白衣勝雪的葉凡前襟染紅,觸目驚心,跌落云頭落在甲板上,勉力站住卻搖搖欲墜,道:“救,救人,快去救宗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