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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煉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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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瀟在送別張漢的時候曾說過,今后要換個活法兒。

  這句話絕非說說而已。

  這些年以低調姿態積蓄力量,最初只是想有朝一日回到黑龍城找張平瀚報仇雪恨,隨著實力提升,責任的增加,心中的天地越來越寬闊。區區一座黑龍城已算不上終極目標。

  探尋修行之路的盡頭,讓自己和身邊的人在這廣闊天地間活的更有尊嚴更自由,才是張瀟所追求的。

  既然這條路的盡頭是星辰和大海,就不應該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腳邊的絆腳石上。

  從決心換個活法兒開始,張瀟便已經上路了。對于起步階段的絆腳石,張瀟的態度是要嘛搬開,要嘛砸碎。

  金三兒是第一塊,已經死了。白宗昌是第二塊,被張瀟打斷了雙腿。曹大頭是第三塊,給弄成了植物人。陳新豐是第四塊,目前還活的不錯。至于郝夢齡,因為家世背景,應該算是個小障礙了,比絆腳石略高一點。

  午時將近,絕命臺上監斬棚下,依然沒有動靜。

  沒有官,只有吏,這樣的大紅差可謂是絕無僅有了。

  奉陽城臨近匪盜橫行的北疆,官府經常拿住殺人越貨的匪徒,基本都是判了斬刑。老菜市口這地方周邊的百姓都是開過眼界的,對這殺頭的流程并不陌生。圍攏在絕命臺周圍議論紛紛。

  連這些市井江湖人物都曉得的規矩,張瀟怎么會不曉得。

  斷頭樁前跪著三十六名大日壇宗教徒,身穿血漬茵茵的大紅衣,腦袋披頭散發被按在斷頭樁上。有黑衣治安官負責抓頭發拉緊頭發,令其難以掙扎。劊子手抱刀在一旁,只等上面宣讀了罪狀,令箭一下就剁腦袋。

  張瀟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嗯,差不多了。對著下面治安官負責帶隊的老郭打了個暗號。

  這就是開始行刑的信號。事先早有約定,只要張瀟發出信號,不用等上官們到齊就可以開始行刑。

  郭奇偉來到監斬棚,桌上早擺好了紙筆朱砂和茶水。

  監斬犯人規矩很多,首先名字不能用墨寫,得用朱砂和茶水調勻了,用一支筆蘸著朱砂,喊犯人的名字:某某某恭喜上路,犯人喊:到!這條命就算沒了,如果犯人不答應,旁邊負責拉頭發的治安官會驗明正身幫他答應。

  郭奇偉用蘸著朱砂的筆在名字上一勾,這最后一筆有講究,要往外甩,勾完之后,筆往堂前一扔,旁邊的人都要躲開,甩到身上晦氣,但是只要這筆一落地,旁邊的人都要搶著去撿,拿回家給孩子念書寫字,將來能考上狀元。

  接下來治安官要撕犯人的衣服,從后面領口開始撕,一撕到底,衣服往前扔。

  里邊用繩子給犯人五花大綁,脖子一個花,兩個肩膀上兩個花,兩個胳膊肘兩個花。有治安官把剛才老郭寫名字的紙簽疊好,用一根竹竿往犯人脖子后面的繩子扣里一插,頭要向西,脖子光溜溜,劊子手動刀前要噴一口酒在上面。

  問斬之前還要給犯人吃最后一頓上路的飯,叫斬酒片肉,其實就是一杯酒一片肉,一片一斤多的豬肉放開水里燙一下,半熟半生,沒有任何佐料,往犯人嘴邊一抹,其實這時候沒人吃的下去,就是那個意思。此時,劊子手反手側身給犯人喂肉,沒有正手喂的,既是為了防咬,也是為了區別于正常進食動作。

  裝酒的碗必須有個破邊,噴完了酒劊子手要把碗摔碎,越碎越好,碎象征著平安順利。

  “茲有人犯某某......某某共計三十六人,嘯聚一方,妄稱義匪,實則乃殺人越貨,為禍天下之亂賊,舉盜旗竊天意,謀逆犯上,罪大惡極,此等人面獸心窮兇極惡之徒人人得而誅之,今日奉陽一級治安官郭奇偉,依東盟律法,監斬一干匪徒,斬之無罪,除之有功,行刑手,與我將他們當眾問斬!”

  張瀟聽到這兒,陰神立即脫體而出。

  陰神有相無形,目光所及,念動而至,并能夠發現捕捉到肉眼察覺不到的存在。比如別人的識海靈光和魂力本相,又或者天地間各種元素物質,可惜只能看不能融合采納。因為沒有適合的魂相導引。并且,這些元素物質當中的一部分是能夠對陰神構成傷害的,尤其是光和火。

  因此在白日里,陰神釋放出去后,力量會消耗的很快。不能像夜里時那樣離開本體太遠,并且離體時間太久也不成。

  陰神是由靈魂進化而來,比較起來,下邊那些被殺頭者靈魂自然更加不堪。

  張瀟袖手憑欄而立,迎著正午的日頭,瞇眼看著下方,元神意念一分為二。

  陰神如一條深淵惡龍陰窺著目標,盯上了第一批人頭落地者的命魂。

  當年初來乍到時融合的小張瀟殘魂已經與陰神二位一體。可能因為是本命真魂的緣故,當時識海被毀的小張瀟殘魂雖然失去了自我意志,卻留在軀殼里。終于成為了穿越三千年光陰的張瀟陰神最合適的載體。

  在這個奪舍融合的過程中,張瀟領悟到強大的陰神可以吞噬融合弱小的靈魂的道理。

  但這只是一個理論上的可能,實際操作起來卻太難。

  難度不止在于對陰神能力認知上的匱乏和開發的不足,還在于張瀟對人的命魂了解太少。

  第一批四顆腦袋被剁下的時候,張瀟用陰神觀察到了失去意識,卻神情猙獰兇戾的四縷殘魂從死者的泥丸宮中飄出。正午時分的烈日下,這些陰靈體被陽光炙烤的痛苦萬狀,發出刺耳的聲音。

  張瀟以陰神狀態感知到的聲音,讓他想起了泡沫反復摩擦地面的感覺。

  靈魂,這種不容于天地間的能量實在太脆弱了。火燒可滅,風吹可散,水侵可融,似乎天地間一切元素物質都能對靈魂構成傷害。同穿越三千年光陰的陰神比起來,靈魂那點能量根本微不足道。

  張瀟出于謹慎,第一次沒敢湊的太近,陰神還沒來得及做什么,這四位那點殘魂能量就已經徹底煙消云散了。

  郭奇偉秉筆朱批,四名劊子手又舉起了屠刀。

  刀光閃過,四縷殘魂騰起。

  這一次張瀟做出勇敢嘗試,陰神對準其中一縷殘魂撞了上去。那是個絡腮胡子大漢,依稀正是當日被阿漢當街捉回衙門的大日壇宗教徒。

  一觸即收,融合的自然而然,沒什么特別的感覺。陰神吸收這個級別的殘魂靈力,就像大海收納水滴般簡單。

  正打算接著去做下一次嘗試,忽然腦海中生出些許莫名其妙的雜念。

  這娘們兒是誰?我怎么會對這么個沒見過的糙娘們兒念念不忘?隨即又似乎浮現一個不算陌生的臉孔,仔細回想,這不是寶豐樓四大總柜之一的高亼峇峇嗎?

  明白了,自己成功的融合了大漢的殘魂,也如同當年融合小張瀟記憶一樣,得到了殘魂里沒散盡的記憶片段。

  其實得到多少殘魂記憶并不重要,張瀟最在乎的是自己的陰神是否因此得到了增強。

  這人的殘魂靈力太弱了,根本沒什么感覺。再想嘗試吞噬下一個,卻發現那三縷殘魂已經在日光下消散殆盡。

  殘魂太弱,正午烈日太猛,融合吸收的速度跟不上殘魂消散的速度。又或者是自己太不熟練,沒有找到正確方法。

  總之,一共砍了九輪,張瀟只融合吸收到八縷殘魂。

  陰神回歸本體后,感覺似乎增強了一絲絲,但不能確定。因為陰神在日光下吸收陰靈之力時本身也在消耗。要想完全確定是否有效,還要等到晚上神氣完足后施展一番才清楚。

  三十六顆腦袋落地,這場大紅差也到了尾聲。

  一心來找麻煩的次相府九公子沒有跳出來,因為郭奇偉監斬前宣讀罪狀,給這伙人扣了一頂勾結西匪義軍的帽子。按照神圣東盟的法律,這個罪名的罪犯人人得而誅之。只要核查屬實,治安衙門和地方軍隊都有處置的權利。

  眼瞅著教眾被殺害,卻沒有辦法阻止。陰光上人和郝夢齡恨的咬牙切齒,他們不可能為這些人冒險出頭,大日壇宗在北國畢竟還不是合法的宗教組織,三十六個教徒他們也不確定是否都來自大日壇宗,如果當中混了真正的西匪,貿然出頭,指不定連他們自己也被牽扯進來。

  對于西匪,神圣東盟政府向來是零容忍,不管是誰,只要沾上就至少掉一層皮。張瀟當日之所以冒險把曹大頭弄成蔬菜,也是因為這廝察覺到了許笑杰可能勾結義軍的事。今天這場大紅差原本是想把陳新豐拉下水,可惜這廝太狡猾,自己不來卻故意把消息透露給了大日壇宗的妖人。

  郝夢齡心有不甘的吐了口唾沫,道:“這小畜生真歹毒,上人,你真咽得下這口氣?”

  “咽不下!”陰光上人目露兇光死盯著那三十六具尸體,道:“暫且先忍他一忍,此獠與我大日壇宗已經結下血海深仇,本座若非要看護寶圖殘片,真恨不得此時此刻便手刃了他。”

  官軍上前收拾尸體,潑水撒石灰,有條不紊。圍觀的百姓紛紛散去,仍不住口的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

  一個獨臂漢子在人群中穿梭,眼神飄忽不定在人群中逡巡,見到衣著華麗的便湊上來問:“這位爺,您要寶圖不?”多數人都搖頭擺手,不予理會。問了好多人,終于有一個搭理他的,問了一句:什么寶圖?

  這人立刻眼睛一亮,道:“天源海匯圖!寶豐樓里流出來的,保真!”

  陰光上人耳目靈敏,那人說話距離他不遠,聽得十分真切,聞言不禁有些奇怪,這么重要隱秘的事情,怎么會被這種江湖混子得知?只聽問價的那位回了一句:“什么破玩意,一半是上古銘文,誰看得懂?”

  那人走了,陰光上人卻動了心,示意九公子稍候,三兩步跟上那獨臂男子,湊上去問道:“閣下要賣圖?”

  獨臂人警惕的看著他,打量一番后搖搖頭,道:“上人認錯人了吧。”轉身就走。

  陰光上人哪里肯任他離去,連忙闊步追上,道:“你這人好生奇怪,之前還到處問別人想不想買圖,為何本座主動問起,你卻不做生意了?”

  “我就是不想做你的生意!”獨臂人沒好氣說道:“我的圖,想賣給誰就賣給誰。”

  陰光上人感到別扭,又不好當街大打出手搶奪,只好陪著耐心說道:“小兄弟,你我素不相識,我對你的東西感興趣,你賣我買,咱們各取所需,轉身就各奔東西了,你又何必跟我為難?”

  獨臂人嘿嘿冷笑,一拍里懷,一副奸商嘴臉道:“東西在這里呢,既然你主動想要,那價錢可有點貴。”

  “坐地起價不合適吧?”陰光上人耐著性子說道:“先讓本座驗驗貨,只要東西是真的,價錢不是問題。”

  獨臂人審慎的打量陰光上人,然后說道:“跟你說實話吧,給我圖的人說了,這寶圖賣給誰都可以,唯獨不能賣給穿錦衣的光頭上人,所以我之前才會那么說,可既然您這么有誠意,那就先看看貨。”

  說著,敞開衣襟里懷,露出一張圖的一角給陰光上人看了一眼。神秘兮兮又道:“看看就行了,感興趣您就給個讓我拒絕不了的價錢,咱們干脆些,否則就不要談了。”

  只一眼,陰光上人就看出來這張圖跟自己得到的那張十分相似。結合剛才這獨臂人說的賣給誰都不能賣給穿錦衣的光頭上人的話,他對這張圖的興趣更濃了。志在必得道:“東西我要了,你說個價錢吧。”

  獨臂人這次沒矯情,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眼珠子亂轉,猶豫再三,最后咬牙切齒道:“至少五百金。”

  “還可以,不算太貴。”陰光上人面帶慈和笑容,沒有還價,干脆的取出金票。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獨臂人拿了金幣轉身就走。

  陰光上人打開那張圖迅速看了一眼,果然,與自己印象中那張圖至少八九分相似,趕忙一飄身追上了獨臂人。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問道:“小兄弟,你的貨很真,不妨再跟我說說這圖的來歷,讓本座再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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