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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馴馬人葉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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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夜間的涼意還未散盡,頭上紅日未懸,便有人借著熹微的晨光開始了一天的忙活。

  “葉小子,趕緊將那幾匹寶馬都牽出來,拴上韁繩,小姐的路程要是耽誤了,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葉枯料不定凌家人的心思,若再不加遮攔的出曲屏直奔寧安次城,說不定便會再被截住,那時能不能如這一回般尋出一條生路,可就不好說了。

  單是這一回合的逃殺,看起來不覺如何,可其中兇險又哪里會少了去。若不是葉枯先下手為強,傷了凌家那位老者為自己爭到一絲先機,又憑了游物之境與五行入神識的玄妙,下場如何尚未可知。

  沒有那一絲先機,便拉不開與凌家化境修士間的距離,沒有那一絲先機,暮色四合之際也就逼不出那化境老者凝識成神紋,欲斬葉枯于百步之外,卻讓他反傷了識海,再也無力繼續追殺。

  這回他倒是謹慎了,尋了一隊車伍,將車隊里的一名小廝打暈了,來了一出偷梁換柱的戲碼,打好了算盤是要跟著這一班人馬混入次城。

  這般變換容貌的法門也并不算難,玄氣一抹,在常人眼中就已不是原先了樣貌,而是與被打暈的那位長得一模一樣。

  只可惜這改容之術騙一騙凡人還行,要想欺瞞凡骨七品以上的“仙”就做不到了,但如這般尋常富紳貴胄之家,又哪里能請的動那些眼高于頂的仙長,更別說讓他們屈尊于車伍之中當一個護衛了。

  被葉枯頂替了身份的小廝也姓葉,只是似乎平常不善與人交際,至少有不下十幾個“同戶為仆”的人走過,卻沒有人與葉枯打一聲招呼。

  這隊車伍在曲屏眾多富家公子小姐中,論排場、論奢華都屬的著中上二字,只是平日間這牽馬的活卻不是他這“葉小子”干得。

  像這般大戶人家,家中有一兩個人得了機緣拜入仙門,便自詡是仙門世家,在原來的模樣上更上了一層,譬如葉枯所委身的這一戶便是如此。

  此戶所馴之馬皆是寶駒,寶駒有靈,桀驁難馴,不是那個人還真牽不走,它看你不順眼,輕則是吐你一臉唾沫星子,重則就是馬蹄一蹬,踢你一個欲仙欲死,甚至有性子兇悍的烈馬,一蹬之下踢死人也不是沒有的事。

  開口的那人本也不是“葉小子”的頂頭上司,起的是戲弄的心思,可葉枯哪里知道這其中究竟,還以為這就是他該干的活。

  這戲弄的話也被一位身高昂藏七尺有余,膚如小麥,雙目深碧,單憑那塊頭就顯出極大威勢的漢子聽了去,卻是這一隊車伍的護衛長,平時牽那幾匹拉主車的烈馬寶駒都是由他親自負責。

  這漢子卻不是仆從,而是主家之人,也是那一位要去尋仙緣的小姐的親叔叔,圈中那幾匹千里良駒更是只服他一人,所以這牽馬的活非但不丟了身份,反倒是一件很有臉面的事情。

  千里馬難尋,能讓千里馬心悅誠服之人那就更難尋了。

  “胡鬧!再有下次,直接收拾包袱滾蛋。”

  八尺有余的漢子不怒自威,斥了一句就向著馬圈行去。

  那小廝站在原地,點頭如搗蒜,他本來也是一時興起來了戲弄葉枯那悶葫蘆的念頭,如今再一細想,心里早就有后悔之意了。

  說葉枯到了馬廄,見到那稱得上豪華的馬圈,心想這只怕比那真正的“葉小子”住的地方都要好上許多,最近便有一匹寶駒,鬢毛赤紅,精神抖擻,風采威儀頗不尋常,也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邁步就行了過去。

  這赤紅寶駒見葉枯這一副小身板朝它走來,先是一愣,頗為不屑地打了一個響鼻,前蹄一揚,碗大的馬蹄上鍍了一層銀色,就向葉枯踢去。

  這一馬蹄少說也有千斤力道,尋常人要是挨實了就算不死也非得在床上躺幾個月不可。

  馬蹄生風,來勢洶洶,可這畜生再快也跨不過仙凡之別,葉枯就是這般緩步行來,它這一蹄子卻蹬到了空處。

  他也懶得管這赤毛馬是個什么脾性,也不想去成就一段寶馬識明主的假話,眉心金芒一閃,三寸金劍斬入這畜生的識海。

  金芒寶馬通靈,魂海中并非如尋常家畜般是混沌一片,劍光一橫,便將這混沌斬破,助它生出了靈智來,這畜生雖然桀驁,卻本就知道知恩圖報之理,再加上那三寸金劍銳氣迫人,只怕一劍斬落自己便馬魂破碎,一命嗚呼了。

生死全在他人一念,況且這人又于它有恩,這赤毛馬焉有不從之理  這匹千里良駒踢了踢蹄子,情緒平復了下來,收了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它對葉枯是又敬又畏,稍稍與眼前這人形生物保持了些距離,任由葉枯牽著出了馬圈。

  這一人一馬間的事說來漫長,可其實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那八尺有余漢子急燎燎地趕過來,本是想著來救人,卻看到那平日性子最為暴烈的良駒竟被一位下仆牽著,一副溫順的模樣,下意識瞪大了眼睛,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自覺在下人面前有些失態,這漢子輕咳了兩聲,葉枯見了立刻會意地將牽馬的韁繩遞到了這魁梧漢子的手中。

  這漢子見葉枯竟沒有絲毫行禮的打算,像是完全不認得自己一般,道:

  “你叫什么名字,在府中原是做什么,歸誰管的”

  葉枯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可能是個管事的,身份還不低,便將昨夜從那“葉小子”處問出來的東西一一答了,自是滴水不漏,讓人尋不出半點破綻來。

  八尺大漢聽罷,點了點頭,眼中有惜才之意,指了指馬圈中余下的幾匹千里寶馬,道:“你去把它們都牽過來,讓我一并帶出去。”

  “凡骨六品,根基倒是打得牢靠,可惜根骨太舊,只能止步于此了。”葉枯一眼便可看出這人的修為并不高,只比當初護送商隊去往北木的那位楊家老太爺強上一籌。

  葉枯能看出這漢子的修為,卻不知道這大漢酷愛駿良駒,不然也不會屈尊紆貴地做起這馬夫的事情來。

  見葉枯竟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將一匹性情暴烈的千里良駒馴的服服帖帖,心中便有些欣賞起這份才華來,他讓葉枯再牽馬,卻是想再見識見識這“神通”。

  這圈中良馬,最難尋的便是這一匹赤影,它都對葉枯是敬畏參半,更不要說其他的馬駒了。

  葉枯一次便把圈中所有馬匹都引了過來,平日里嗷嗷叫的烈馬像一頭頭溫順的綿羊,馬蹄子不敢踢,大氣也不敢喘。

  這漢子眼中滿意之色甚濃,絲毫不因兩者身份懸殊而有所避諱,大手拍著葉枯的后背,開口道:“原來的差事你就別干了,回了府直接來二爺我的馬場,待會兒由你負責趕車,要是趕得好,我還直接提拔你做馬場管事,好好替我管管那幾百個飯桶。”

  葉枯聽了,苦笑不得,他就想借個身份做掩護混入寧安次城,轉眼卻被提拔做了馬場管事,想想那幾百個飯桶立在自己眼前地場景,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心道:“這自稱二爺的人還真是豪氣又豪爽,幾百號人的馬場,這份家業可真算不上小了。只是可憐了那'葉小子',也不知道對他來說這是福是禍。”

  不多時,這一行車伍便浩浩蕩蕩的上了路程,臨走之前,葉枯特意去了那關著“葉小子”的柴房,在他的魂海中留下了一道金行神識。

  就當是送了這只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一場造化。

  裹著一層銀的車輪壓過曲屏的地面,近日自曲屏借道的馬隊數量眾多,除了住進依山閣的三家與那翡霞山莊的大公子外,論到車馬之華貴,排場之氣魄便要屬他們這江府了。

  真要說起來,那翡霞山莊的大公子本是該住進葉枯那間別苑的,只可惜這世間有先來后到之理。

  那自稱二爺的人是江家家主的親弟弟,單名一個橫字,而葉枯身后,這以九匹靈駒為驅使的馬車車廂里載的,也是此番去尋仙緣的人,乃是江家的三小姐江竹溪。

  這位小姐是江家家主嫡出,身份之高貴不說自明,在她上面有一兄一姐,俱是沒這個仙緣,沒有被古靈修士相中收入門下。

  這般氣派的馬隊,自然吸引來不少人的目光,最是那以九匹大馬拉車,飾以秋麗江蘭,氛以木蘭菌桂的香輦,這駕馬車的車夫更是別具一格。

  戴了個以草編就的大斗笠,微微斜下,蓋住了大半張臉,單手搭在膝蓋上,,也不拿馬鞭,身子望車柱一靠,渾然一副呼呼大睡,好不自在的模樣。

  可饒是如此,那九匹拉扯的馬駒卻行得正走得直,步子間是長短合度,快慢適中,服服帖帖的,乖得是不能再乖了。

  一旁,騎著赤影的江橫看著那“酣睡”的身影,皺了皺眉頭,看著葉枯大有“垂拱而治”的意思,偏偏這治的還不差。

  待到日上了三竿,蜷在香輦前的某人才伸了個懶腰,睜開了惺忪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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