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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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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門口那一大堆鶯鶯燕燕,李承志眼珠子直往外突。

  不敢說個個都是國色天香,閉月羞花,但至少也是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一眼看去,這不得有十五六個?

  不說父親只有六七個姬妾么?

  除此外,每位身邊不論男女,至少也有一個小孩,也有兩個、三個的。

  大的十二三,小的兩三歲,林林總總,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多個……

  不對啊?

  記得李松說過,自己的兄弟姐妹是十二個,還是十三個來著?

  這多出的一半是哪來的?

  此時此景,家里也肯定不會拉家仆的妻兒來湊數。

  只能說,老爹好福氣……

  心里贊嘆著,李承志舉起雙手,微微一拱:“見過各位姨娘……”

  在這個年代,姬妾的身份地位委實不怎么高,李承志這么隨意的拱一下,都能算的上是大禮。

  一眾姬妾慌亂的回著禮,大部分都口呼“郎君”,但好像還有幾個叫的卻是“叔叔”、“伯伯”。

  “放肆!”

  猛聽李始賢一聲怒吼,也不知罵的是哪個,臉上滿是怒色,右手五指一攥一攥的,竟好似要動手的模樣?

  又聽“噗通”兩聲,兩兄弟齊齊的跪倒在地,急聲喊著“父親恕罪!”

  李承志雖沒見過,但只從相貌和年歲也能判斷出來,這應是大哥李承宏和二弟李承學。

  再往其身后一看,大大小小竟然跪倒了十多位,光是攏髻的婦人就足有六位,小孩估計七八個……

  李承志猛的一愣。

  搞了半天,這十數位,有一小半竟是嫂嫂和弟媳?

  怪不得站了這么多?

  看看那幾位身側的兒女,再看看其余姨娘身邊的,有兩三個只有兩三歲,有一個竟還被抱在懷里,李承志更是說不出的古怪。

  這要全站在一起,哪個是兄弟姐妹,哪個是侄子侄女,他能分清才見了鬼。

  一想起這些小孩一起玩鬧,再打起架來的場面,李承志就有些替李始賢頭大……

  他再遲頓也反應過來了:估計是自己剛剛那一拜拜出問題來了。

  真要按禮數論,別說這些大嫂弟媳,就連李承宏和李承學都沒資格受自己一拜……

  下意識的覺的李始賢有些小題大作,但李承志還真不敢胡亂置喙。

  他剛想著怎么為其分辯一下,又見郭玉枝俏眉一豎,冷眼寒眸:“是妾安排不周,怪不得他們……夫君若不先請張司馬入府……”

  要不是恰好站在對面,如果只聽這語氣,李承志肯定會誤以為此時的母親該有多慌恐,多自責。

  但再見李始賢訕訕的模樣,他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李始賢老臉一紅,狠狠的瞪了李承志一眼,又轉過身給張敬之做著揖:“讓奉直見笑了……快請,快請……”

  “不是外人,懷德不需客氣!”張敬之笑呵呵的回了一句,掃了跪伏在地的李承宏和李承學一眼,又看了看李承志,才隨李始賢進了府。

  路過之時,只聽李始賢一聲冷哼,兩兄弟竟齊齊打了個冷戰。

  規距這么大的么?

  李承志暗暗驚嘆,快走兩步,將兩兄弟扶了起來,笑嘻嘻的說道:“有母親在,咱兄弟不用怕……”

  只是這一笑,再加這稍嫌不敬,近似調笑李始賢的一句,竟讓兩兄弟心中的不安的消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不安,不止是因為李承志是嫡子的原因。

  也不看看,李承志都干了什么:

  不提那些說李承志“性情如何陰險狡詐、反復無常,手段怎么狠絕毒辣……”的流言,只說叛賊近十萬眾,盡斃于李承志之手這一事實,怕是用“殺人如麻”都不足以形容。

  而只是短短兩月,李承志就能從無到有,終定乾坤,如此功勛,超過李始賢已是綽綽有余,更能猜到李承志的威勢該有多重?

  重振李氏門楣之重任自是要落在李承志肩上,說不定李始賢提前退休都有可能,這李家,十之八九就要由這位二哥說了算……

  幾相一疊加,兩兄弟怎可能不心下惴惴?

  兩人手忙腳亂的給李承志回著禮……

  看三人兄友弟恭,郭玉枝嘴角一勾。

  想起見到她與李始賢時,李承志都慌成什么樣了?

  喚那聲“母親”與“父親”時,怕是將渾身的的力氣都用了出來,可見其畏難到了什么程度?

  這一轉眼,見到庶兄庶弟時,卻又如此自然,如此熱絡了?

  不敢說此時的李承志全是裝出來的,但郭玉枝至少知道,李承志不但開智了,為人之道已是頗有幾分火候。

  她低聲問著郭存信:“你教的?”

  “要真是我教出來的,郭氏列祖列宗若是泉下有知,怕是笑都能笑醒……”

  郭存信自嘲一句,直戳戳的盯著郭玉枝,嘴唇微動:“傳言……是真的……”

  郭玉枝俏臉一僵:“怎可能?”

  她反應再遲頓,也知道郭存信說的是“天智神授”那一句。

  看她竟有些慌亂,郭存信連忙解釋道:“姐姐放心,絕對還是你那個兒子……不論其他,只說那‘翻臉無情’、‘陰險狡詐’性情和做派,簡直和姐夫是一個模子里拓出來的……不,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郭玉枝臉一板:“有你這般說外甥的?”

  她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個。

  那種血脈相邊的感覺,是絕對騙不了人的。

  便是李承志,即便再糾結,再畏難,再覺的陌生,但見到李始賢和郭玉枝時,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生出親近的感覺……

  她就是覺的……好不可思議?

  兒子竟然真是天智神授?

  看兄弟幾人往這邊走來,郭玉枝微吸一口涼氣:“先進去,慢慢再說……”

  又怎可能會“慢慢再說”?

  郭存信頭搖的波浪鼓似的:“你別問我,問我也不會說……”

  隨著郭玉枝柳眉一豎,郭存信本能的一個激靈,竟被嚇的打了個寒戰。

  這是從小被欺負到大,被打出條件反射了……

  即便再害怕,連臉都白了,郭存信依然緊咬著牙:“是承志不讓說的,有能耐你去問他……你也別逼我……別說逼,打死我也不說……”

  郭玉枝覺的好不稀奇?

  郭存信的膽氣為何突然間就這般壯了?

  還有,自己兒子用了什么手段,讓一向對自己俯首貼耳的弟弟,竟敢忤逆自己了?

  你說你兒子有什么手段?

  想起剛剛才知道的那樁秘辛,郭存信心里直發寒。

  遲早都會傳到李始賢與郭玉枝耳中的,早說晚說都一樣。

  正好,也能拿這件事點一點李始賢:別拿對庶子的那副做派對待李承志……

  他眼神一冷,貼到了郭玉枝耳邊:“胡刺史死了……”

  郭玉枝下意識的一頓:聽說了呀,好像還是被一箭容錯穿喉而死……但我好好的問你兒子的事情,你說這些做什么?

  難道……

  她臉色猛的一白,嘴都還未張開,又聽郭存信說道:“朝那城外,為替李柏報仇,承志在上萬城民與兵卒的面前,手刃了朝那縣尉江讓……”

  郭玉枝嬌軀一震。

  難道郭存信不是在暗示自己:胡始昌,是承志殺的?

  怎可能?

  他哪來這般大的膽子?

  就連郭存信都知道,那其它人呢,奚康生呢?

  她銀牙一咬,不敢置信的看著走來的李承志:“他還敢弒舅不成?”

  “你想到哪里去了?”郭存信哭笑不得,“我的意思是,好多事情干系太大,你盡量不要問……也要提醒姐夫,讓他也不要問……”

  干系太大……

  郭玉枝差點昏過去。

  她緊緊的抓著郭存信的手臂,嘶聲問道:“難不成,他也要與懷德一樣……”

  意思是要造反?

  郭存信暗暗一嘆。

  何止?

  姐夫再心心念念,再急切,也只停留在設想的階段,但你兒子不但已經開始干了,而且已頗具實力……

  心里感嘆著,郭存信臉上半點都不顯露,低聲寬慰道:“放心,沒到那一步……我們是怕姐夫還有執念,逼著承志走上這條路……”

  我們?

  “還有誰?”郭玉枝雙眼死死的盯著郭存信。

  “是二兄……承志受他襄助良多……”郭存信沉吟了一下,又說道,“所以承志有意娶大兄之女京墨為妾……”

  兒子竟然連自己的婚事都定下來了?

  還好只是妾……

  郭玉枝心亂如麻,看著已至身側的李承志,眼中又泛起了淚花。

  “放心,你姐夫不會的……”

  被圈了七八年,李始賢的心氣都被磨光了。

  再加妻妾兒女孫輩這么一大家子,李始賢又怎可能不顧及?

  她低聲一應,悄悄抹了一把淚,臉上一笑,又攀住了李承志的手臂:“你父必是等急了,先去祠堂上柱香……”

  看二人這般模樣,李承志已猜了個七七八八。

  他微微一嘆,低聲說道:“害母親擔心了……你盡管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看著沉著冷靜,好竟比李始賢還著沉穩的李承志,郭玉枝心里的慌亂頓時去了個七七八八,笑中帶淚,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嗯……”

  李氏祠堂不大,但該有的一樣都不少。

  最上面,擺的便是始祖李恂的牌位。

  而不管是李松,還是郭存信,都不止一次說起過,李承志該知道的早已了然于心。

  祖先已不可考,但有記載時,李恂的祖輩就已世居安定祖居縣,以《韓詩》(詩經)傳家,多出大儒,皆開壇講學,后代及子弟為官入仕者不少。

  而那時,李氏便是名符其實的書香門弟,鴻儒之家……

  至光武帝時,李恂自穎川郡功曹起家,歷任涼州從事,侍御史,持節幽州令(欽差),兗州刺史等官職。

  后因與大將軍竇憲,也就是“燕然靳石”的那位不合,受其構陷,貶為張掖太守,最后被罷官。

  數年后復起,遷為西域督使,使持節坐鎮西域,年六十時又被貶職,罷官。

  之后便隱居鄉里,結舍講學,一直活到了九十六……

  從那以后,祖居李氏起起浮浮,輝煌過也沒落過,但傳承卻一直未曾斷絕。

  包括李其轉文為武,以軍功入仕,雖已不再講學,但其文學素養真的不低。

  所以別看李氏族人個個五大三粗,大多數都長的跟野獸似的,但識字的真心不少。

  李承志剛穿越時,莊子里隨處都可見背書吟詩的稚童,聰慧一些的,做出的詩竟然已是像模像樣。

  像李豐、李時那種是特例,定愿挨打都不原就學的真的是少數……

  李承志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上了三柱香。

  看著身形愈發挺拔,相貌更是比他不知高出了多少層樓的兒子,李始賢心中五味陳雜。

  自己終是老了,也更沒有想像過,開智后的兒子,竟是如此出眾?

  有子如此,父復何求?

  而若非自己害他,兩三年前,承志就該有如此風儀了。

  而到如今都已十七了,比他小一歲的李承志學都已是一妻一妾,一子一女,而承志竟連房姬妾都未討?

  越想越是悔恨,李始賢竟哽咽了起來:“都是為父害了你……”

  “父親言重了!”李承志微微一嘆,“塞翁之馬,焉知非福?”

  李始始賢的眼睛猛的一亮。

  對啊……若非那么一遭,兒子又怎會有如今的成就?

  全是因緣際會……

  四年以來,積壓在胸中的郁氣竟是一掃而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李始賢眼巴巴的看著李承志志,仿佛在說:這么會說話,兒子你不妨再多說一些?

  李承志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是輕聲提醒道:“父親,司馬與舅舅還在前面等著……”

  “哦哦……”李始賢猛的反應過來,邊往外走邊說道,“見你無恙,為父今日高興,你定要多賠我多飲幾杯……”

  多喝幾杯?

  怎可能……

  李承志心中一嘆,想了想,又低聲說道:“父親,換素席吧?”

  “素席?”

  李始賢懷然一驚,一聲“誰死了”差點脫口而出。

  當看到眼前的李承志,他才猛的反應過來:

  而若非自己害他,兩三年前,承志就該有如此風儀了。

  而到如今都已十七了,比他小一歲的李承志學都已是一妻一妾,一子一女,而承志竟連房姬妾都未討?

  越想越是悔恨,李始賢竟哽咽了起來:“都是為父害了你……”

  “父親言重了!”李承志微微一嘆,“塞翁之馬,焉知非福?”

  李始始賢的眼睛猛的一亮。

  對啊……若非那么一遭,兒子又怎會有如今的成就?

  全是因緣際會……

  四年以來,積壓在胸中的郁氣竟是一掃而空,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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