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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三江口之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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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十一,史從云在江陵城外大營中設宴,招待南平王高保融。

  結果高保融磨磨蹭蹭就是來。

  史從云明白他的心思,便招手把大帳外的劉清川叫過來,隨即道:“你騎馬去請南平王,告訴他不是鴻門宴,有不少善后的事要跟他商談,如果他想談趕緊來。”

  劉清川點頭,隨即騎馬去江陵城內找人了。

  史從云沒有讓大軍進入江陵,這么多士兵進城,對百姓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也以身作則,留在城外,沒進城,也沒禍害江陵的姑娘,有不少百姓會遠遠圍觀他們的大營,不過沒人敢靠近。

  因為史從云派人遣返南平的勞工,當地百姓對他的印象還是很好的,而許多普通百姓可能根本不知道江陵、峽州和歸州已經變天了。

  唯一的體會大概可能是一段時間以后,聽到從荊門回來的年輕人帶來一些消息,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知道他們已經變成周朝子民。

  隨后他們頭上的父母官可能換人,或是聽到一些零星碎片的消息,往后該交稅依舊交稅,該過日子的依舊過。

  因為南平的滅亡幾乎沒打仗。

  就當下而言,這種后知后覺的無知是一種幸福,如果他們像淮南百姓那樣直面大周軍隊,處在戰爭最前沿,迎接他們的很可能就是戰戰兢兢,燒殺搶掠,家破人亡了。

  而高家一家卻是影響最大的,史從云站在帳前,正想著如何處置高家的人,身邊跟著閭丘仲卿、李處耘。

  “高家父子不能讓他們留在南平,太過危險,無論如何也要去大梁,不過他可能有其它的要求,大帥”閭丘仲卿率先提出自己的建議。

  “大帥不殺他們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他還敢妄想什么?”李處耘很不滿。

  “大帥,干脆某來當壞人,今晚就帶兵去抄他的府邸,給他點顏色看看,到時候大帥隨便斥責某兩句就成,讓他明白自己到底處在這么境地。”

  “這,不合適吧”閭丘仲卿有些憂慮的說。

  “有什么不合適的,高家三州之地而已,看看這江陵城,再看看隨隨便便就拿出供養數萬大軍的糧食,平時肯定搜刮百姓不少,總不能讓他們繼續帶到京城去。

  百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有機會,都讓他們吐出來才成。”李處耘直截了當的說。

  他的話讓閭丘仲卿驚訝。

  史從云聽著倒沒什么問題,“不錯,吐出來給百姓一些吧,繼續逍遙快活?他想屁吃。

  不過有多少還是問題,這樣吧,等我把高保融請來,你就帶人去抄他的家,盡量不要鬧出人命,沒南平王在,什么事情都好辦,之后的事情我會頂著。”

  李處耘領命,隨即去挑人手了。

  自己請他他都不來,看來這高保融是搞不清狀況,他或許覺得哪怕丟了南平,他還是朝廷封的南平王吧。

  殊不知官家封他為王,就是為了安撫他們這些割據政權,如今沒了地盤,他便什么都不是了,反而官家更愿意找合適借口除掉他,因為留著他始終是個不安定因素。

  道正午,高保融到了軍中,依舊帶了四名護衛隨行,身著紅紫袍,腰間掛玉。

  見面之后兩人寒暄幾句,隨即進入大帳,高保融說話還算客氣,態度也算可以,不過當聽說閭丘仲卿要與他們同席時,高保融有些不滿。

  “大帥是朝廷招討使,老夫是南平王,怎么能什么人都與你我同坐。”

  史從云轉頭對閭丘仲卿道:“先生先出去,待會你跟李處耘一起來。”

  閭丘仲卿點頭,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便起身出去了,領走還向他和高保融行禮,高保融沒回應。

  史從云與他對坐,開門見山的說:“某請南平王來有一件事要說明,你們一家不能待在南平,必須去大梁。

  其它東西到了那里官家自會賞賜,你們不用擔心,安心去,聽候官家安排就是。”

  “大帥,你們不能如此待我,老夫是朝廷封賜的南平王,為朝廷守邊有功,還跟隨天子打過仗!”高保融急忙道。

  “那你想怎么樣?”

  “給老夫半個月的時間收拾細軟,等到收拾好了,自然回去大梁。”

  “半個月,你家細軟還真多啊。”

  “大帥要是有興趣,老夫可以為大帥備一份厚重的禮物”高保融微微前傾,小聲暗示道。

  我想全都要!

  史從云差點把心里話說出來,不過及時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來來來,喝酒喝酒。”

  南平王也高興的笑起來,隨即有些激動,花白的胡須亂顫,并從飯桌間探身過來,信誓旦旦保證:“好好好,喝酒。

  大帥,實不相瞞,我們高家在南平這么多年,搜羅不少好東西,只要大帥能讓我們一家安全進京,到時候老夫出三成,不一半!

  出一半的家財孝敬大帥,絕對令大帥滿意。”

  大概是解決了心里最害怕的事,高保融也高興的豪飲起來,喝到高處,忍不住高聲得意道:“見王師入城,那些平頭百姓居然敢在城里嘲笑老夫,他們懂個屁,他們什么也不知道。

  以為我們高家倒了,他們就能笑,殊不知有大帥相護,我們依舊能過的好好的,到了大梁老夫依舊是朝廷的南平王,還是人上人!他們還是賤命一條,任人盤剝。

  這幾十年來天下就是如此,無非換個人來盤剝他們罷了,有什么好高興得意的,這百十年來都是這樣,那些賤民還想翻身不成!”

  高保融越說越怒。

  “他們罵你了?”史從云反而平靜下來了,問他道。

  “哼,那些賤民,老夫出城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街邊叫罵,平時不敢開口,還不是看我們高家要倒臺。”高保融老臉面露紅光,笑呵呵的道:“不過他們是白高興,大帥也不用和他們計較。”

  “外人叫我們高流氓,我們高家在南平橫行霸道數十年自有本事,這些屁民能如何?”

  高保融繼續絮絮叨叨的抱怨,不過年紀大了,酒量不行,很快開始大舌頭。

  史從云看著這老頭,心里知道在五代十國的割據軍閥中,只是單純謀財已經算比較好那一部分了,多數人都是殺得血流成河,變態至極。

  而頂級的那些,要么變態至極,要么相信吃什么補什么,是徹徹底底的吃人狂魔。

  多數中國人相信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但史從云不信,因為光五代十國這段時期,不少變態殘暴之人,乃至吃人狂魔,都是享盡榮華富貴,位高權重,壽終正寢的。

  所以他不相信是天道輪回,善惡有報,那是佛教的說法,他更相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所以等到下午,高保融喝高了,李處耘帶領士兵從江陵城出來了。

  一共從高家的王府拉回來金銀財物八十六車,長長的車隊引來眾多百姓圍觀。

  同時李處耘還告訴他,小小的三州十七縣之地,江陵城中,高家王府里的妻妾、侍女等居然一共一千二百多人。

  江陵城北還蓋了一座王府,至少有上千間房,整個城北都是宮殿群,他們來不及細看,不過已經讓士兵控制了。

  同時城北的官倉中存有糧食三十萬石,應該是許多年的積蓄,難怪要南平王供養數萬大軍他卻不著急。

  因為高保融不在家,府中根本沒人敢阻止大周士兵,畢竟他們不是朝廷加封的南平王,被一刀砍了可沒處說理。

  等傍晚,高保融酒醒后史從云帶著閭丘仲卿進入大帳,閭丘仲卿向他說了抄沒高家的消息。高保融目瞪口呆,隨后大怒,開始罵他,史從云拔出佩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覺得官家是想見一個死的南平王還是活的南平王。

  你不會還以為你這個南平王有多大分量吧?”史從云冷笑道:“乖乖去大梁吧,靠著俸祿還能安穩度日,命也能保住。

  如果還癡心妄想,還想干出些不合時宜的舉動,某就送顆南平王的頭顱給官家請功,反正都一樣,還給官家節省錢財哩。”

  高保融被嚇癱了,連連叩首求他饒命,史從云也不想為難老同志,讓人送他回去,看押起來。

  出大帳后,史從云對身邊的閭丘仲卿道:“先生,某現在臨時任命你為權知江陵、峽州、歸州事,奏疏你自己寫,寫好了讓人送往大梁。

  之后南平的事務暫時交歸你管,我調撥一軍給你,下面官員任免你來做主。

  至于高保融那些東西,咱們把三分一送回大梁,交給朝廷,剩下的分給兄弟們,這件事你來主持。

  南平這地方只有三州十七縣,三十萬石糧食也散十七萬石給百姓吧,剩下的咱們留著做軍糧,可以縮短補給線。”

  “臣領命。”閭丘仲卿連拱手道。

  南平的事處理完,就要繼續往南,攻伐武平了。

  早在七月初拿下南平之后,李漢超奉命部署斥候,已沿著長江向東三江口方向去了。

  王全斌也率大軍主力三萬人向東行軍,史從云給他的命令是向東扼守三江口,在岳州北面構筑沿江防線,防止武平大軍渡江。

  根據李漢超斥候的回報,得知南平這邊的消息之后,武平動作迅速,大軍已到達岳州,并且迅速在岳州城北構筑防御陣線,防止對岸有人渡江。

  同時有數百船只在三江口附近游弋,封鎖江面,還有一些部隊在岳州西面的洞庭山北面駐守,防止有人洞庭山那邊做文章。

  看來武平國內已經形成統一的意見,那就是要打。

  武平不是南平,武平有九個州,實力不容小覷,軍隊至少也有五萬。

  所以當把南平的事情交代給閭丘仲卿之后,史從云便率領剩下的大軍和李處耘一起離開江陵,順著長江而下,前往三江口。

  三江口在長江和洞庭湖流域交匯處,長江在此接連轉了五個大彎,水域負責。

  原本從江陵附近過江也可以直取武平治所朗州,但上游過江之后是大片山地,沼澤,湖泊匯聚之地,往南進軍十分不利。

  大軍如果想打朗州,最后的辦法就是從三江口附近渡江,占領對岸岳州,隨后順著洞庭湖走沅水,直接到達朗州。

  這樣既繞開北面眾多山地湖澤,也順著水路進軍,加快速度,節省體力,大軍才能順利前進,是最好的進軍路線。

  七月十四日,史從云到達三江口北面一個半島。

  穿過樹林里的大道,向江對岸眺望,已經能隱約看到武平軍的旗幟和眾多岸邊的士兵,哨塔,江面上眾多武平戰船正在游弋。

  在他前方的江岸上是周軍的設下的柵欄,拒馬,修筑的木質哨塔,和眾多來回巡邏站崗的士兵。

  王全斌在身邊道:“昨天賊軍試過一次沖灘,想打上北岸,被我們殺退了。”

  “對面有懂行的人,發現情況不對就知道第一時間在三江口這駐防。”史從云說著眺望對面,兩軍就這么隔江相望。

  不過這里不像金陵那樣的長江下游地區,這里的江面比那里窄太多了。

  金陵附近的長江江面平均寬度在四五里,有些地方達到夸張的十里左右,想要渡江難度很大。

  而面前這段長江寬度大約在一二里之間,因為這里屬于中上游。

  “司超的水軍在哪?”

  “下游五十里左右。”

  “立即傳令,把水軍調過來。”他想了想又道:“把后面的火器營也拉上來,對面灘頭人太多了,強行搶渡傷亡肯定大,咱們玩點新花樣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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