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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眺望未來,為追求答案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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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業果然已經有所動作了,這些公告確實很符合他們的規矩。”

  時間已經差不多已經快到凌晨時分,江面上只有月光灑下。

  半靠在船頭甲板的躺椅上,蘇摩劃拉著手上的平板,閱讀一條條經過轉譯后的信息。

  作為一個能白手起家從接近消失的小透明,逐步發展到橫跨藍星的三巨頭之一,企業的生存核心便是嚴苛到近乎變態的規定。

  不過這并不希奇,任何能做大做強流傳百年的公司,老字號,甚至不起眼的家傳小店,都有著一些外人看起來很是奇葩的規矩。

  規矩就是行為準則。

  有了行為準則,便能將不可控的風險壓制到一個可以接受的地步。

  而企業這種數百年都屹立不倒的巨頭,必然有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各項規矩。

  現在的試探看起來很是兒戲,甚至在抄襲地鼠佬避難所的運行規律。

  然而蘇摩卻異常清楚,一旦讓企業意識到廢土真正的形態,那時候所有人看到的恐怕才是真正的企業。

  一個能在浩瀚星球上拼搶下三分之一面積的超級科技勢力!

  當然話說回來,也不必太過于杞人憂天,蘇摩也不是很擔心未來。

  比起異族大敵,同是人類的企業威脅明顯要更小一些。

  而且胡萊城雖然是企業的治下城市,但企業可遠遠不是一個胡萊城能夠概括的。

  現在只要抑制住亞當繼續動用“善意的幫助”,那么就不用擔心有更多的藍星原住民被游戲送到廢土里來。

  僅僅是當下的局面,蘇摩自問還是有足夠把握應付的。

  前提是。

  “游戲,這次你可別在出來給我搗亂了啊”

  蘇摩想著,身旁傳來腳步聲,他輕輕按在平板側鍵,讓屏幕進入息屏狀態。

  左腳和右腳落在地上的時間不一,力度也不一樣。

  蘇摩轉過頭,果然是羅佑。

  距離發現信仰石已經過去了兩天時間,羅佑已經完全走出了之前的陰影。

  他的手里端著兩杯熱茶,杯口蒸騰著熱氣,掛在壁沿流下細密的水珠。

  “晚上風大,喝一杯吧。”

  蘇摩點點頭,接過茶杯,里面的水還有些滾燙。

  這溫度雖然不適合用來沖泡云霧茶,會破壞茶葉堿的析出,但用來驅寒倒是挺合適的。

  “你在忙嗎,介意我在這里坐一會,聊聊天?”

  羅佑笑著道,臉龐在淡黃色魚燈的照射下容光煥發。

  或許是從來沒有遇到過脫離基礎生存的幸存者,也沒接觸過廢土上層世界,這兩天他總是有空子就逮住和蘇摩交流,如饑似渴的吸收著一些新知識。

  “忙完了,坐吧。”

  蘇摩吹了吹杯口,小口啜飲。

  除過羅佑總是喜歡旁敲側擊一些有關‘領地’的問題,得到答案后又一副不相信惹人煩之外,其余問題蘇摩還是樂意解答的。

  不對,不應該將這一過程視為單向的解答,更像是一場深刻而富有啟迪性的交流。

  就如同細胞間那微妙而復雜的電化學反應,仿佛是自然界中最精致的詩篇,每一道電流的躍動都蘊含著生命的奧秘與美學的真諦。

  在這片跨越世界跨越星域的陌生土地上,無數個問題對應的正確答案,也并不集中在某一個獨立的‘個體’身上。

  冥冥之中有一條線牽動著一切。

  線的一邊是人類個體,線的另一邊是答案。

  可能會是呂寬,艾劍鋒,吉洋這些科學家一樣,找到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最終成功研究出來了一個跨時代的產品,改變了一切。

  這個產品就是線另一端的答案。

  也可能會是蘇德本,封龍,喬院生,陳審一樣,找到了自己的奮斗方向,奮斗到直至死亡,留下來了豐功偉績。

  這足以寫進歷史書的偉績也是答案。

  當然,答案還可能是野比大雄的翻花繩,是羅輯高昂喊出的黑暗森林理論。

  但總之,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自己解出來所有答案。

  這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蘇摩用行動測試出來了結果。

  迄今為止,他的各項知識理論已經在幽能水和屬性的幫助下,基本已經學習到了地球人類延展出來的盡頭。

  可以說要是現在回到地球,哪怕去到任何一個大學,任何一個學術機構,任何一個國家,他都可以馬上成為某個行業的頂尖大牛。

  而且還不是那種花架子,是真正能夠經得起檢驗的學科大牛!

  聽起來是很牛逼吧,蘇摩也一度認為自己可以在研究的路上走出很遠,最起碼突破困擾地球人類的諸多壁壘。

  然而,他很快便發現自己錯的有些離譜。

  他的“牛逼”,是任何一個初級人工智能都可以做到完美復制的牛逼。

  甚至某些方面比他做的還要牛逼,可以在短短幾秒鐘就回答出復雜的連鎖問題,甚至同時回答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人的不同問題。

  這完全不是在進行創新,而是再做機械性的總結。

  就像是在線的另一頭找到了無數正確的答案,最終將這些正確的答案都背下來而已。

  要做創新的生物研究,蘇摩發現自己腦子里一片混亂。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但這些想法最終都不足以支持他完成研究,反而會極大程度影響目前的領地科技樹發展。

  要做一項嚴格的物理實驗,蘇摩發現自己的心態很是焦躁。

  他根本無法忍受將自己關在實驗室一周,一月,半年時間,重復性的進行各種簡單卻又繁瑣的行為,去尋找最后的正確答案。

  諸如此類,哪怕蘇摩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是找到了線的一端,并且有能力去往線另一端尋找最終的答案。

  但他也清楚,自己很難走到盡頭,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毅力還不一定成功。

  放在玄幻里,有個很恰當的詞來形容這種狀態。

  逆天而行。

  到底什么是天?

  蘇摩認為要是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他就有把握解答出為什么系統會在數以萬億,千萬億的人類中,最終選中自己成為宿主。

  就和他現在清楚羅佑這條線段的終點就是異族語言大師一樣,系統也絕對清楚他這條線段的終點到底在哪里!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再交流交流白天的那個問題。”

  羅佑坐下,喝了口茶身子暖暖的:“實不相瞞,你猜對了,我問過很多人這個問題,我問他們在如此艱苦且陌生的世界里,在看不到未來的地獄廢土里繼續活下去,到底有什么意義,確實有很多人一聽到這個問題就認為我是精神病,更有甚者要打我,數量還不少。”

  蘇摩聽罷,輕笑一聲。

  這家伙還真是欠揍,在廢土里跑去和幸存者問哲學問題。

  這種問題就算是放到地球現代里,又有幾個人能說得清楚活著的意義。

  不活能咋辦,難道現在死了不成?

  所以當時蘇摩就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只道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到底被多少人打過。

  但中午羅佑還在嘴硬自己從來沒挨過揍,半天時間過去最終還是忍不住了。

  “那段時間我確實有點迷茫,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到底是什么,我感覺我做的這一切有意義,又沒有意義,我甚至萌生過就算我們在廢土建立了新的家園又如何,就算回到地球上又如何,大多數人體會過路線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后,到底還能不能回到以前那種平淡的生活里?”

  “實話講,這些問題并不是哲學問題,最起碼我認為他不應該被算作其中。”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社會問題,哪怕只為力量而活,我們也仍然需要一個目標。”

  羅佑說完,喝了一口茶:

  “當然你要是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也沒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就在這里亂問,我也明白讓你去思考這個問題可能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煩惱,但人活著總是在折騰自己不是么?”

  “我喜歡異族的語言,他們嘴中喊出的那些符號就像數學家筆下的公式一般優美,就像宇宙間我們發現的定理一樣迷人,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嗎,當我聽到那些不明意義的字符從他們嘴中喊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基因里的某些東西被觸動了,我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研究它,想要剖析它,想要了解它。”

  “但越是了解,我越感到迷茫。”

  “我了解這些東西到底有什么意義,我去研究它到底會有什么樣的改變?抬頭仰望這片世界的星空,我只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我不是人類蘇神,我的行為并不會對這片土地帶來任何影響,我甚至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在下一次的災難中就意外死亡。”

  “如果不是你的出現,賦予了我研究這些東西的意義,我甚至都快要崩潰了,我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胡同,很快就會走到死亡盡頭。”

  羅佑的闡述越來越快,話很密。

  蘇摩沉默的聽著,他其實早在中午就明白了,羅佑需要一個奮斗的意義。

  到底為什么而活?地球人類的未來是什么?

  這兩個問題的答案,或許才是招攬天才們的殺手锏。

  畢竟普通人終其一生,都可能無法走到自己線段對應的答案處,甚至有的人連自己的線段都找不到,開啟不了自己擅長的方向。

  自然,他們也不會去追尋這些問題的答案。

  只有這些開啟了自己的線段,并且在追尋答案的天才們,才會需要意義。

  “為什么而活?”

  蘇摩不假思索的笑著回答道:“為追求的答案而活。”

  “什么意思?”羅佑皺眉道,緊緊握著手中的茶杯。

  根據這兩天的近距離了解,他知道蘇摩不是那種惡心人的謎語人,不斷用一個新的問題來回答舊的問題,始終吊著一個懸念故弄玄虛。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寫一本懸疑可能要用到謎語人手段,但回答問題卻需要盡可能的簡單易懂。

  但凡他拋出來一個答案,必然會解釋到哪怕一個傻子都能懂的地步。

  嗯,有點夸張,但總的來說應該不會相差太多。

  “老張為什么而活?”

  “他?”羅佑想了下:“為了各種現代完成不了的欲望而活吧。”

  老張是個俗人。

  這兩天接觸下來,他經常直言不諱自己想要幾個漂亮的老婆,想要一個大莊園,想過人上人的生活。

  他想要在廢土里吃一碗,倒一碗,再也不用為各種現實問題而發愁。

  他還想做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讓幾公里的難民都感恩戴德念著他的好。

  為此,老張才毫不猶豫的選擇上了蘇摩這條船。

  在他看來,這條船的終點可能不是他的目標,但總能拉近一點距離。

  他從不苦惱自己為什么而活,哪怕羅佑提了一嘴,老張也樂呵回道:“我就是為了活而活,為了活的更好而活。”

  沒意義,沒水平,沒道理。

  “那你沒有現代完成不了的欲望嗎?”

  “有啊。”羅佑毫不猶豫的承認:“我確實想讓我們一家人都過上好日子,但我不會承認我活下去的意義僅僅是為了這些,分量不夠。”

  “繼續。”

  “繼續什么?”

  “欲望啊,你就只有這一個?”

  “當然還有。”羅佑不假思索答道。

  “這也沒什么不好說的,我雖然不想娶幾個老婆,但我想找到我的愛人,她在廢土一年剛剛降臨的時候就失聯了,迄今為止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活著還是死了。”

  “我想看著兩個孩子結婚成家,最好能讓我有個孫子孫女,一家人幸幸福福的坐在一起,過上廢土的新年。”

  “我想要一個大別墅,一個大實驗室,十幾個助手吧,畢竟我的工作研究項目也挺麻煩的,自己一個人總是不太方便最好還能有廚師,我想吃什么馬上就能給我做什么出來。”

  “我想獲得異族那樣的能力,說起來我研究他們的語言時,就想過有朝一日如果能和異族一樣,使用那些奇怪的魔法,該有多爽啊。”

  說著說著,羅佑忽然停了下來。

  他的欲望還有很多,多到可以從現在說到明天早上不帶重樣的,例如回到小學某節課堂提前告訴還是小孩的他,必須要在這個課間去尿尿,不然就會尿褲子丟人到全學校都知道。

  “但還是那句話,我不認為這些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意義,只是些遺憾罷了,人生哪能沒有一些遺憾呢,過去有,現在有,未來還有。”

  “你看,這不就是答案嗎?”

  “什么?”

  “你自己說出來了啊,人生哪能沒有一些遺憾呢,在我看來,你活下去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沒有遺憾嗎?”

  “嗯?”

  羅佑愣住了,第一時間有些繞不過來這個彎。

  但很快,他猛地反應過來,眼神中生出幾分難以覺察的異色。

他抬起頭看向蘇摩,卻見后者已經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嘴里依舊在呢喃復述著  “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我們都在為追求答案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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